在谷洞天的大嚷之下,曲家的仆役立刻去请来大夫。
大夫诊治过后开了些药跟养身的补品,对谷洞天道:“病人是累过了头,稍事休息,吃些补品,应该很快就能够好起来。”
大夫的话,谷洞天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语,眼露杀意,谁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待他送大夫出门后回来,遇着仆役,才冷冰冰的问:“表少爷呢?”
仆役一见到他,有如老鼠遇到猫,吓得要命,吞吞吐吐的回答,“表少爷还没有回来。”
“他到哪里去了?”
谷洞天这句话已经带有狂暴的怒气,仆役更是手软脚颤,“表少爷玩的地方很多,我们也不晓得。”
谷洞天问不出个所以然,十分的生气,他直接走回曲晓晓的房间,见周婆还在照顾着曲晓晓,觉得怒气不宜对老人家发泄,所以他声音柔和下来,“周婆,你年纪大了,不好过度劳累,你去睡吧,我来看顾曲晓晓就好,她的状况若是有什么改变,我会叫人通知你的。”
周婆会心的微笑道:“好啊,谷少爷,那麻烦你了。”
她走了之后,就换谷洞天守在曲晓晓的床前。曲晓晓似乎很疲累,纵然发着高烧,仍然动也不动的沉沉昏睡着,见到这样的状况,他难耐心中的怒火,对于可卿的怒意更加升脯因为曲晓晓会这么累,绝对跟于可卿将事情全都丢给她做有关系。
仆人轻敲着门,送来煎好的药,放在桌子上。
谷洞天等药稍凉之后,半扶着曲晓晓坐起,唤着她道:“曲晓晓,喝药了。”
曲晓晓眼睛睁不开,只听到声音,一时也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她只觉得全身都好痛,痛得难受,而且似乎快昏厥过去。
一个温热的碗凑到她唇边。“把嘴张开喝下去。”
她好累,什么都不想喝,因此她摇了。
“不行,一定要喝,把嘴张开。”
这个人开口完全是命令的句子,就跟那个讨厌的谷洞天一样。曲晓晓一想到他就没好气,喃喃说:“语气别像那个讨人厌的谷洞天一样行不行?”
只是她的话像含在嘴里,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楚,更别说在一旁的谷洞天。
他重复着,“把嘴张开,把药喝下去。”
这次的话声比较温柔,没有让曲晓晓太过反感,她张开了嘴,轻轻的含住碗爆药流进她嘴里。她的舌头一尝到药的苦味,立刻难以忍受的将头撇开,药差点吐了出来。
“很难喝吗?”
对,非常难喝,她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又苦又涩!曲晓晓脑子一下子就涌出这么多话,只是她身体酸软,所以这些话没有一句说得出来。
他又把碗端到她嘴爆她立即再次撇开头。
谷洞天声音加重了些,“不管难不难喝,给我喝完就是。”
这个人讲话好霸道,真的就像谷洞天那个臭一样。曲晓晓用力的,以示自己绝不喝。
他声音也十分坚决,“不行,你不喝,病怎么好得快?”
她又没有什么病,只是很累而已,但是这些话她只能在脑子里想,仍然没有体力说出口。
“喝下去。”
她用力的摇了一下头,谷洞天不耐烦,捉住她的下巴,像要强灌她药,曲晓晓只觉得这个喂她药的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她不想喝不行吗?偏偏要捉着她,什么意思嘛,看她现在很累就欺侮她吗?
“不要……”她软软的说出这两个字。
谷洞天看她病得声音有气无力,不禁有点心软,轻声说:“那喝一半就好,嗯?”
曲晓晓考虑了一会才点头,温热的碗又凑到她唇边去,她皱着眉头喝进嘴里,但是喝到一半,难闻的药味突然让她有想呕吐的感觉,她急忙用手去推开碗,剩余的药全洒在她的衣服上。
湿湿黏黏的感觉,令人觉得非常的不适。
“好脏,我要换衣服。”
谷洞天眨了两下眼睛,“你不会是要我帮你换吧?”
曲晓晓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一直坐着很累,她干脆半躺在他的臂弯里,像靠着一堵墙,感觉满舒服的,让她露出了微笑,“好温暖喔。”
他盯着她的微笑,全身僵直的屏住呼吸,然后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你坐直一点,好吗?”
曲晓晓只觉得靠着人的感觉很好,她摇了,开始扯自己被药沾湿的衣服。
谷洞天的呼吸忍不住加快,立刻道:“曲晓晓,我扶你躺下来好吗?”
“我的衣服湿了。”
“我拿布帮你擦干。”
“不要,我要换衣服。”
她忽然像三岁的小孩般难缠,但嗜洞天怎么可能会帮她换衣服,他尽量温婉的说:“我们明日再换,行不行?”
“不要,不要,我不要!”一连喊了三声不要后,曲晓晓将头埋进他的胸怀里,“好温暖。”
“等一下,你不要乱碰。”谷洞天忽觉上涌,伸手要拉开她。
但是他的手一按在曲晓晓的肩背上,她的却让他整个身体也发起热来,他呼吸变得更快,完全不能控制。
他将手缓缓的移到她的发上,感受那乌溜溜的黑发魅力,她的发丝非常,是他碰过的女人之中最的,而且充满着香味,光是纳幽香,就足以让男人沉迷其中。
曲晓晓将头往他怀里钻,他整只手臂只好搂住她。美人在怀的感受人至极,谷洞天的另一手本来放在她的发丝上,现在微微的转向,移到她的脸庞。
曲晓晓的粉颊细嫩如丝缎,她虽然瘦了、病了,但模样是如此楚楚可怜,毫无以前的盛气凌人,只让人想要怜爱。谷洞天的心浮浮荡荡,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明明讨厌曲晓晓,而且说讨厌还不能完全诠释他的心情,那日在里被踩在地上,足可让他谷洞天的面子摔个粉碎,他虽然身上没有受伤,但受辱的感觉比受伤更加让他难受。
他一介有名的商人,竟在被一个只及他肩颈的女子给摔倒在地,这要是传出去,他大概不必做人了。
原本曲家这淌浑水他是怎么都不愿的,但是在盛怒之下,他决定来到这里,名义上是为了要整治曲家,事实上他比谁都清楚,他是为了曲晓晓而来。
对,他是要想法子折磨死她,但是相处之后,说也奇怪,心中涌上来的不是要折磨死她的怒意,而是一阵阵他几乎无法控制的爱欲,这股爱欲愈强烈,他就借故骂她骂得愈厉害。
因为他实在气得要命,别的女人在他眼中可有可无,却独独对这个曾把他摔了的曲晓晓有那么强烈的感觉,这简直手异之至,也是他人生中最不能接受的感觉。
而知道于可卿在曲晓晓心目中的地位后,他又颇不是滋味。于可卿似乎很擅长讨好女人,再加上跟曲晓晓一同长大,两人可说是青梅竹马,于可卿甚至毫不忌讳的当着他的面抱住曲晓晓的腰,让他看得妒火中烧。
愈是妒火中烧,他就愈憎恶自己;愈憎恶自己,他就又把气出在曲晓晓身上,结果她也气得又把他给摔了一次,这次被摔,他的心情更加恶劣,简直气到了极点。
只要曲晓晓提到“表少爷”这三个字,就足可让他的话都不想听下去,这次就是这样上听她提到于可卿,他恼得什么也没多想,就把事情全都交给曲晓晓去办,反正她有表少爷帮忙,再难、再麻烦的事,想必他们两人一定可以办好。
怀着这种酸涩的心情,谷洞天只觉得看什么事都不顺眼,做什么事都满肚子火,却没想到这么做的结果不但自己不舒服,也害得她累出病来。
现今看到曲晓晓消瘦的脸,他满肚子的火气一下子全都化作不舍和怜惜,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心情十分可笑,但是搂抱着她的感觉真的不坏,而且奇异的让人心情舒畅。
他低下头,看着闭着眼睛几乎要睡着的曲晓晓,只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任何一位姑娘比得上她美艳动人。
“曲晓晓……”他忍不住低唤着她的名字。
这低沉的呼唤声充满男性独有的磁性,而且近在她的耳爆似乎充满柔情蜜意,曲晓晓睡在他怀里,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不知道是因为靠在一个人的怀里很舒服,还是刚喝过药的缘故,她原本高热难耐的身体变得清凉,让她再也不觉得难受。
她微微张开唇,想要说什么,但是实在是因为太舒服了,所以她根本想不出来要说什么,只是呢喃些无意义的言词。
她红润的嘴唇,因为张开而更显诱人,谷洞天身躯整个热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指碰触着她的美艳红唇,轻轻的抚摸。
曲晓晓微微的发出声音,他再也难以忍耐,低下头亲吻住她。她在昏睡之中,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他觉得有道往他的头上涌去,全身从头到脚全都不已。
许久后他才放开她的唇。他抱住她的身躯,端看着她的面容,就这么让她靠着。
今夜,是他来到曲家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境如此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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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曲晓晓还未醒,谷洞天已经起身,他小心翼翼的将她安放在,开门出去。
“表少爷呢?他回来了吗?”遇到第一个仆人,谷洞天就表情不善的询问。
仆人怯怯的道:“表少爷还没有回来。”
谷洞天脸色变得更难看,“已经天亮了,他还没有回来?那他平常都什么时候回来?”
“他要是在外面过夜,通常中午才会回来。”仆人看到他的脸色,益发吓得全身发抖。
“最近一直是这样吗?”谷洞天低沉的问。
仆人连忙点头。
“他在外过夜,大都住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谷洞天一看仆人的脸色忽青忽白,而且说话吞吞吐吐,他思绪一闪而过,这个仆人必定跟于可卿很熟,所以现在才为于可卿隐瞒。
他怒吼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你若是骗我,让我知道事实真相,一定让你有罪好受。”
仆人真的被他的威胁吓着,的开口,“只听说最近表少爷迷恋上一位的姑娘,其余的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哪一间?”
“春花楼。”
谷洞天一得知人在哪里,早饭也没有吃就直接往门外赚内心熊熊的怒火非言语所能形容。曲晓晓累到病倒,于可卿竟然在外头迷恋一位姑娘,而且已经多日彻夜不归,简直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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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可卿沉醉在温柔乡里,昨夜喝了些酒,他至今还有些微醺,而旁边的姑娘身子,枕在她旁爆只觉得全身舒畅无比。
他好梦正酣,突然一个强扯,让他不悦的直皱眉,“谁啊?”
下一刻整个人被摔下床,他痛得张开眼睛大叫,没想到一入眼的是一个表情冰冷无比的人。
“是我。”谷洞天冷冷的回应他的话。
现在曲家最不该招惹的人就嗜洞天,尤其他这张寒冰般的脸,清楚显示出他此刻心情非常不好。于可卿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让谷洞天来找他,但是看他表情不善,知道一定不是好事,于是他陪笑道:“洞天,你怎么来了?”
谷洞天没有理会他,只下达了一个命令,“你要乖乖的跟我回曲家,还是我现在就把你从阁楼摔到大街上?”
于可卿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脸色有些难看,“怎么了吗?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为什么……”
“这就是你的回答,你喜欢被摔到大街上?好,那我就让你称心如意。”谷洞天立刻捉住他的肩。
谷洞天的力气非常大,于可卿十分文弱,哪里嗜洞天的对手,他痛得大叫道:“洞天,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呀!”
“我跟你无话可说。”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这么……啊!”
谷洞天狠揍他一拳,他痛得蹲在地上,半天都不能喘息的直冒泪。
谷洞天面无表情的说:“你还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于大少爷,你卖珍珠所得的一百多两呢?”
那一百多两被他花天酒地,都快花光了。于可卿捣住肚子,讪讪的说:“那是我的银子,我高兴怎么花就怎么花,干你什么事。”
谷洞天听他说话如此幼稚,完全不顾曲家现在的情况,他冷笑一声,“你的银子?好,很好,你赚来的都是你的银子,那么从今日起,你在曲家一切开销都得由你自己支付。”
于可卿听得莫名其妙,而且这种安排他完全不能接受,“我哪里犯到你了,你为什么如此对我?”
“你哪里犯到我?”谷洞天严厉的斥责,“你只会想你是哪里犯到我,却不反省你自己,怪不得人人说曲家养了一个败家子!你把衣服给我穿好,我让你看你究竟是哪里犯到我。”
谷洞天把于可卿的衣物丢到他身上,等他穿着完整之后,他就拖着于可卿回曲家。
一回到曲家,谷洞天二话不说,拉着于可卿直奔曲晓晓的卧房。
于可卿发现曲晓晓两颊不自然的泛红,而且躺在昏睡,他吃惊的问:“晓晓怎么了?”
“怎么了?”谷洞天怒道:“曲晓晓都快累得病死了!我所交代给她的事,是要两人一块做,不是要她一个人完全扛下来,你却全部都丢给她,自己出去外面逍遥。于可卿,你赚来的一百多两恐怕都快花完了,但是你知道吗?曲家的银两根本就不够发给下人,你明年就要跟曲家所有的人一起露宿街头了,你究竟明不明自己的情况?”
谷洞天一说,于可卿吃惊至极,他从未想过曲家竟然落魄到这个地步,他隐约知道近来曲家出了问题,但他懒得过问,而且若是开口,自己可能会要担负起责任,所以他干脆来个不闻不问,想不到曲家的情况这么严重。
看谷洞天的表情如此认真,料想他说的话绝不是假的,于可卿喃喃的说:“真让人难以相信……”
“曲晓晓整理仓库,就是要找一些旧东西拿去变卖,曲家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你还在醉生梦死?佃农对曲家的怨恨,下仆对曲家的懒散,药铺被坑了多少的银两,你都没有看到、听到吗?于可卿,枉费曲家供你吃住,养你长大,你真是可悲至极!”
于可卿一凛,一时之间无话可以辩解,因为他确实都不理会这些事。
“你再放浪下去无妨,等曲家倒了,你就出去讨饭吧,那些名妓今日甜甜的喊你于少爷,等你去讨饭时,看她们会不会装作完全不认识你。你有银子时,朋友一呼即至,等你身无分文,落井下石的人恐怕也不会少。”
谷洞天话说得十分严厉,“于可卿,你赚的钱你怎么花那是你的事,但是别忘了,你做珍珠生意的本钱是从曲家拿出去的,本钱还给曲家了吗?”
他每字每句都击得于可卿脸上又青又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谷洞天的气势更是威猛,他指着门口道:不去,枉费曲晓晓对你的信任,也枉费她一再帮助你,结果你只是个一事无成的败家子而已。”
于可卿被谷洞天骂得满脸通红,他只是天性疏懒,并不是不知羞耻的下流之人,谷洞天一点出曲家现在的处境,再责备他的放浪,他已羞得都快站不稳,最后终于被谷洞天骂出去。
谷洞天没有心情再理会他,若是说了这么多后,他还不懂得反省,那就注定他一辈子都会败家了。他看向曲晓晓,刚才的争吵并没有让她清醒,这代表她仍然很累。
他轻抚着她的脸好一会,才吩咐下人送粥来,他决定今天不去药铺跟佃农那儿,惟一要做的事就是看顾她。
而曲晓晓一直在昏睡,丝毫不知谷洞天对她一整夜的看顾,以及方才所发生的事。
她在睡梦中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某个人轻轻的握住,那力道并不强,却很温暖,她睡得十分香甜,因为那握住她的温暖双手似乎从来不曾放开过,而且在她耳边低柔说话的声音是她一辈子未曾听过的,温柔得让她沉浸其中,不想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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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晓晓睡了个舒服的好觉,几乎不想睁开眼睛,但是睡久了总是会腰酸背痛,所以她还是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不睁眼还好,一睁眼,她心头狂跳三四下,因为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竟发生在她眼前,那个惟我独尊,眼底完全容不下其他人的谷洞天竟然就坐在她的床爆斜倚着床柱而睡。
她很想说服自己看错人了,但是再怎么看,眼前这个斜倚床柱的男人的确嗜洞天没错。
他为什么不回房间睡,要待在她的床边呢?曲晓晓一时之间不能理解的想着。
她忽地感受到手中传来阵阵温暖,赶忙一看,再次被吓着,因为她的手会感到温暖不是没有原因的,谷洞天的大手竟然握住她的手,而且似乎已经握了很久,他的手指与她的交错,所以掌心的热度全都传到她的手掌中。
曲晓晓不禁感到有些糊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回去睡也就罢了,还在她昏睡时握着她的手,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完全无法理解的她瞪大眼瞧着似乎很累的谷洞天,看起来他昨夜似乎没有回房,就直接在她床边睡着,而桌子上还有两份餐食连动也没有动过,这表示他也还没有吃过早饭。
谷洞天讨厌她,早在他一入曲家的大门时她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他会睡在她房间里呢?
一个答案涌上心头,曲晓晓忽然之间什么都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