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莲萍同黄江两人在电脑的网上和图书馆里,搜索、寻找到好多关于黄浦江上,特别是周家渡一带的老照片。
然后黄江在家里将老照片翻拍好,就又来到莲萍家,到老太爷的房间里,三个人就一道认真地观看了起来。
浦老太爷说来也奇怪,百岁老人读书、看报不用载老花镜,看老照片也很清析。他把一叠老照片拿在手里翻着,看着看着就指其中的一张说道:“这张,就是这张,和我当年在周家渡生活时的情况一模一样。这是码头边停靠着的一长溜的大大小小鱼船。还有这一张,码头附近浦江边的很多窝棚,我住过的窝棚肯定也在这里面。那时我晚上住在窝棚里,白天就在这一带的江面上捕渔。”
黄江就问道:“老太爷,您到了上海滩,怎么会选择的这个周家渡定居下来的?”
老浦就又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说道:“那时,我家可以说是每年冬天就要出来逃荒要饭,都是到无锡、苏州一带。而最后一次是来到上海,因为听说上海是个大城市,有钱人可以去大财,穷苦人也可以找到活路。但正因为是第一次来上海,到底来了做什么?在哪里落脚?心里一点数也没有。于是我和丫头摇着小船到了吴淞口,进入黄浦江就向前不断地在江边停靠,打探上海的情况。”
莲萍插话问:“人家都是怎么说的?”
“有的人说杨树浦一带有不少纺织厂,想进去做工,没有关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外滩尽是洋行、银行,你们夫妻俩连进也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看看,要想在这里找到什么活路,那是做梦。十六铺码头上可能找到个什么差使,做个码头搬运工人,但是也要有关系,否则也是空谈。”
“那怎么办?”黄江问道。
“我们两人只得继续摇着小船边向前边打探。过了十六铺,这个黄浦江两岸看上去是一片荒凉。再往上是什么南码头、白莲泾,可都只是一个个小镇,向两面岸上看去更加荒凉,有人家也不多,是散散落落的。这里能有我浦小三子的活路可以寻找吗?”
莲萍就说:“再往上就是周家渡了。”
老太爷似看到了希望地说:“我们两人摇着船再往上,看到了这江的左面有一大片房子,后来知道这就是江南制造局,后来的江南造船厂。江的右面有一个比较大些的镇。”
“这就是现在的周家渡?”黄江问道。
“是的。”老太爷答道。
“那么接下去是怎么办的?是找到了什么活路,还是再去求乞?”莲萍又问道。
“当时我就想,我们小夫妻两人,一个二十四岁,一个二十二岁,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劳动求生,而是要去讨饭生存呢?”老太爷说到这里真的动了感情。
“就想到通过捕渔谋生?”莲萍再说。
“真是!”老太爷以肯定的口气说道。
“您俩是种田人,怎会捕鱼,再说捕鱼要有鱼船、鱼网。”黄江有些疑惑地说。
老太爷接着就说道:“这个你俩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苏北里下河地区是个水网地带,到处是河岔港湾,人们行动离不开船只。浦家虽穷但也有这么一只小船,这船舱里可以坐五六个人,上面用芦席油布覆盖,防雨遮阳。这船是摇橹的,船头支个小灶做饭烧水。平日里主要用来种田运送东西,农闲时到附近的河里撒网捕鱼,再就是用来出外逃荒。”
“这我明白了,那时你两人到了上海唯一的出路,只有在这个周家渡住下来,用这条小船捕鱼为生了。”黄江终于弄明白当时浦小三子的处境和作为了。可是想了一下又问道:“老太爷,当时你们两人在这里既无亲友,人生地不熟,怎样得以容身,并且还能捕鱼为生的呢?”
“肯定会碰到许许多多的困难。”莲萍也说道。
“是的------”老太爷就把当时是怎样在周家渡落下脚,艰难谋生的过程说了个明白。
莲萍和黄江两人还是继续认真地把老太爷说的内容,记录在电脑里,并且拍照、录音,然后整理好,放给老人看,进行修改。
经过修改这段故事的文字记录是这样的:
浦小三子和苏丫头两人的小船在周家渡停留了一刻,看了看两岸的情况,还向停泊在这里小船上的人请教他们在此是如何谋生的?然后继续摇着小船向上而去,但是越往上水去两边的岸上是更加的荒凉。于是就只得摇着小船折回头,还是到周家渡停了下来。
浦小三子的小船在浦东的一侧靠了岸,朝停泊在这里几条小船的隙逢处挤了进去。他还拿起小船的缆绳纵身跳上了岸,把缆绳另一端的木桩用力地往岸上的泥土里插着。
可是原来停泊在这里有一条小船上的人就话了:“哪里来的小赤佬,不问一声老爷叔,就自说自话把船在这里靠岸了!”
可浦小三子听不懂上海本地话,就问道:“你说什伲?”
“啥个什伲、十三,侬个小船不好停在这个地方!”这个人大声地吼了起来。
浦小三子终于听懂了这个人在说什么,就火了起来,也大声地吼着:“我的小船为什伲不好停在这个地方?这里是你出钱租下来的?”
这个人这时从船头跳上了岸,走到浦小三子跟前气势汹汹地叫喊着:“不好靠就是不好靠,识相点赶快把船摇到别的地方去,再不摇走,我就请侬吃生活!”说着还伸出拳头要打人。
浦小三子火气更大,伸出更粗的胳膊,更大的拳头,更大声地叫道:“你要打架,打就打,嘞个怕嘞个!”
这个人一看对方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而且是胳膊粗、拳头大,就被吓住了,竟然往后倒退了几步。
可是浦小三子并不相让,而是上前了两大步,高高地举起拳头欲往那个人的头顶上落下去。
另一条小船上的一个男子见这等情景也跳上了岸,拦在了欲打架的这两个人中间,以平缓的语气劝说道:“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有话可以慢慢的讲吗,何必一定欲动粗打架呢,你们两人都熄熄火。”说着转过身对着浦小三子问道:“这位兄弟请问贵姓?”
“我姓浦。”
“是不是这个黄浦江的浦?”
“我不识字,是不是黄浦江的浦,我说不清楚。”
“听你说话口音老家好象是在苏北?”
“我老家在苏北里下河地区。”
“原来我们还是同乡,不仅同乡,还是同姓------”
“你老家也是苏北里下河,也姓浦,这可太巧了。”浦小三子火气消了些,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请问兄弟大号?”姓浦的同乡再问道。
“我没有大号,只有小名叫小三子。”
“叫小三子,船上的那位?”
“是我的家小,叫丫头。”
“这个小船就你们两个人?”老乡再问道。
“就我们两个人。”
“你们两人好象是刚到上海滩,你两人是为啥个事体到上海来的?”那个说本地话的人的态度也好了些,转变了说话的口气。
这时,浦小三子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就把他一家人在家乡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于是摇着小船出来逃荒,在途中一路乞讨,父亲病死,无奈把妹妹送了人家。现在总算和妻子来到上海,希望能找到个活路等等、等等,一五一十给说了个透彻。
这个人也姓浦的同乡,听完浦小三子的诉说,竟然流下了泪。
浦小三子就问:“这位大哥,你是怎么啦?”
“我听完你刚才说的苦难经过,想起了我前两年也是在家乡,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也是摇着小船逃荒来到上海的情况,就觉得很心酸。真是老乡同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人说完抹了抹泪水,又说:“对了,兄弟,你和你家小两人中饭吃过了?”
那个说本地话的跟着也说道:“怕是还没有吃过吧。”
浦小三子支吾着,没有作答。
这时丫头也已经上了岸,就在旁边说道:“不瞒两位大哥说,我们夫妻俩已经有二天多没有吃饭了。”
那个说本地话的人就回到自己的小船的船舱里,去拿出一碗白米饭,一点萝卜干,说:“给你们两个年轻人先充充饥。”
“这个------”浦小三子不知说什么好。
“这怎么好意思,两位大哥,真是谢谢了!”丫头马上接过白米饭说道。
“谢什么,天下穷人是一家!”浦老乡说道。
这个浦小三子、苏丫头小夫妻俩,吃着这一碗有好长时间没有吃到过的白米饭,心里是除感激、感激,还是感激!
黄小三子吃完了饭,就问本地口音就是给他这碗饭的人,说:“敢问这位大哥贵姓?”
“我免贵姓李,木子李。”那人答道。
“李大哥,刚才是我脾气大了点,是我不好,有多得罪,还望李大哥恕罪!”浦小三子说完就作揖赔罪。
这人倒也爽气,就说:“没啥事体,都过去了,这可以讲是不打不相识。”
后来,这两个人不仅帮助浦小三子把小船在岸边停泊妥当。
浦老乡还邀浦小三子和丫头,到了自己在岸边居住的窝棚里看看。
“我就叫你浦大哥,可以吧?”浦小三子问道。
“可以。你小夫妻两人下一步的生活准备怎样打算?”
“我不知道怎么办好。”
“你会捕鱼?”
“在家乡农闲时经常到附近的小河里和高邮湖捕鱼摸蟹。”
“我看这样,明天起你就跟我到这个黄浦江里捕鱼,以捕鱼为生。”
“这太好了,我就拜你为老师!”
“不要说拜什么老师不老师的,我们两人从现在开始就是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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