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管你是谁,把你的面纱摘下来!”再次冷冷的开口,淑妃娘娘眼中怒意更甚,云袖一甩,那袖子几乎自苏紫衣脸上划过。
“紫衣脸上的伤,已然月余却仍未结痂,想必是感染了,若是传染,淑妃娘娘正怀有龙嗣体弱之时,只怕对娘娘和小皇子玉体不利,若淑妃娘娘执意如此,紫衣谨遵娘娘懿旨!”说着苏紫衣再次躬身施了个礼,仰头淡笑着看向淑妃娘娘,深如古井的眸中,未染半点波痕,说要谨遵懿旨,手上却没有半分动作。
苏紫衣此言一出,周围的妇人们纷纷惊恐的后撤数步,如躲瘟疫一般看着苏紫衣,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皇家的颜面,让淑妃娘娘只晃了一下身子,又硬生生的站在原地,面色一僵,总觉得自己刚才的衣袖--怕是真划过苏紫衣的脸上了!恨不得将那衣袖当场撕掉!
以皇上现在对自己的宠爱,只需扯下苏紫衣的面纱,自己假装惊吓过度昏倒,即使皇上碍于汾阳王的情面不做惩罚,这个苏紫衣将娘娘吓晕的丑名也将远播天下,将来也别想有个好姻缘了,可若果真染病上身,伤到龙嗣,这可是自己未来的依仗呀!为了林芝兰的私心,自己值得冒这个险吗?可此刻周围贵妇全都看着呢,自己若让苏紫衣就这么全身而退,岂不是自打嘴巴!淑妃娘娘思量再三,心中一叹,刚要开口……
“宣--,茹婉郡主苏紫衣觐见--!”孙坚高声一喝,传令太监尖细的声音便到了。
淑妃娘娘顿觉松了口气,稳稳的后退一步:“既然皇上宣旨,你便快去吧!”
“紫衣遵旨!”苏紫衣起身之际,转头眉目含笑的看了陆青鸾一眼,随即又几近微不可查的冲她点了点头。
顺着苏紫衣的视犀淑妃娘娘冷冷的看向陆青鸾,只一想便知这女子刚才的行为必适意为之,虽不知她的目的,可也让淑妃娘娘的怒火有了个发泄的地方了:“姐姐怎么会收这样的女子为义女?汾阳王莫要学那路杨浦才好!”
周围‘扑哧’传来低低的笑声,看向陆青鸾的眼神也多了些意味!
路杨浦是前朝盐运使,依仗妻族的权威升的官,曾发誓绝不纳妾,却收了一堆的义女,名为义女实则都是小妾。
陆青鸾虽然不知路杨浦为何许人也,可看周围人的脸色便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心中更是气番一向蠢笨任由自己耍弄的苏紫衣,如今何以如此会揣摩人心了,刚才那个动作,几近微不可查,却足以将火引到自己身上!
陆青鸾站起身子,刚要回到座位,便听苏玲绯轻声道:“陆青鸾,你不是要去跳开场舞吗,何必落座,快去准备吧!”
“开场舞?”淑妃娘娘不屑的撇了撇嘴:“素来这开场舞都是玲玉来跳的,一个民间女子,是来这宫中做舞姬的吗?”
陆青鸾铁青着脸,站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袖,眼里的阴狠如藏着一条蝮蛇般在视线里游赚使得苏默珊快速的转开身子,不敢再看她一眼。
“茹婉郡主苏紫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紫衣栖身下拜,待那声沉稳的‘平身’后,站起身子,仰头看向坐在大殿正中的宏緖皇帝。
龙椅之上一身明黄,帝王的威仪不需言语便足以震摄苍生、睥睨天下!宏緖皇帝含笑开口,音调不高却回声入耳:“朕的爱妃们甚是喜欢陆府嫡孙女所制衣物,连朕的内务府都无以比拟,想不到却是出自茹婉郡主之手,到让朕刮目相看了!”
淑妃娘娘闻言,心中一跳,宏緖皇帝整句话中半点没提苏紫衣冒充陆青鸾的欺瞒之罪,这足以表明了宏緖皇帝的立场,不应该呀!自己之所以敢当众训斥一个郡主,便是知道宏緖皇帝对汾阳王的忌惮,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压制汾阳王府的机会的,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回禀皇上!”苏紫衣盈盈行了个宫礼:“紫衣的表妹陆青鸾,自年幼便得了个不能见光的毛病,表妹的祖母年事已高且身染重病,为了她老人家的身子,紫衣便顶着表妹陆青鸾的名义给老太君尽孝,也是老天怜见,老太君的身子日渐硬朗,为了让她老人家能安度余年,紫衣便留在陆老太君身爆承欢与陆老太君膝下,如今已然尽孝十年了!”
皇太后闻言赞叹之余,面露慈笑的看着苏紫衣:“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呢!”
皇后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宏緖皇帝,见宏緖皇帝的眉梢始终挂着笑,便应声冲苏紫衣笑着道:“可不是!一个郡主,能为了表妹给一个商贾之家的妇人尽孝,还一尽就是十年,真是个宅心仁厚的孩子呢!”
苏紫衣闻言轻声一笑,这一刻之后,再不会有人拿自己冒充陆青鸾的事做文章了,宏緖皇帝这个人情倒是还的快!
“原来是这样呀!这孩子也不说”淑妃娘娘眼底的精明一闪而过,忙不迭的含笑的开口,一脸愧疚的看向宏緖皇帝:“臣妾刚才误会这孩子了,请皇上容臣妾给郡主陪个礼!”说着起身走至大殿,自头上摘下个赤金镂空凤尾步摇插在了苏紫衣头上。
“紫衣多谢娘娘!”苏紫衣躬身之际,低声问道:“娘娘不怕染病了吗?”
淑妃娘娘闻言乍醒,踉跄的后退一步,苏紫衣一个迈步上前搀扶,伸手牢牢抓住了淑妃娘娘的手:“娘娘小心!”
用尽全力仍甩不开苏紫衣扣在自己腕上的手,淑妃娘娘惊恐的看着苏紫衣,却碍于身份和宏緖皇帝惮度,不敢大声训斥,心慌意乱的看着苏紫衣。
直到淑妃娘娘的脸色已然苍白,苏紫衣才轻声道:“娘娘放心,只要不砰着紫衣的伤口,便不会传染的!”说完松开手后退一步,冲淑妃娘娘再次躬身一拜。这两个月之内,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宏緖皇帝都会保自己的命的,这也是自己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淑妃娘娘震惊的看着苏紫衣,这一刻终于相信林芝兰的话了,这个苏紫衣根本就是个无所顾忌的亡命之徒,这样的人如果要赴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拖着所有人跟着一起陪葬,她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心思缜密和无所顾忌!
宏緖皇帝淡淡一笑:“汾阳王教导有方!”
汾阳王应声出列,叩地俯礼,四周符合的称赞声此起彼伏,一时间茹婉郡主便成了二十四孝的当代代言人!
“紫衣过来!”皇太后自上座遥遥招手,一脸的雍容华贵,身材略微臃肿,使得脸有些圆,更多了份慈色,含笑着道:“哀家也赏你一个!”
皇太后这亲热的称呼让苏紫衣一顿,脚下却不敢怠慢,自大殿之侧走上皇太后身侧。印象中这个皇太后是汾阳王去世的老王妃的亲姐姐,很小的时候老王妃曾领着自己和皇太后见过一面,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交集了!
苏紫衣站至皇太后身侧,便见皇太后自怀里小心翼翼低出个碧玉簪子,那簪子青翠欲滴、流转着琉璃该有的透明莹亮的光彩!
这簪子一出,大殿内瞬间划过一种诡异的寂静,只转瞬间,便被无数个窃窃私议声汇聚而成的、震人耳膜的嗡嗡声取代。
宏緖皇帝也不觉眯起双眼,诧异的看向皇太后手里的簪子,眸子随即一暗,脸上便也僵了三分。
皇太后将这簪子塞在苏紫衣手里,雍容的脸上多了份忧伤:“这个琉璃簪子,是你母妃去世时留下的,你祖母临终前交给了我,叮嘱等你长大成人,一定要交到你手里,哀家也算是不辜负妹妹的嘱托了!”
苏紫衣不解的看着手里的簪子,记得小时候母妃说过,这琉璃也叫玻璃,根本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只要了解了它的制造技术,无论多大、多漂亮也都一文不值!看眼下,根据周围人的反应看,这簪子视乎有着特别的意义!
“皇帝呀!”皇太后拉着苏紫衣的手,转身冲宏緖皇帝道:“紫衣看着也是个文雅多才的,今日哀家寿辰,就让这孩子给哀家舞一段可好?”
苏紫衣心头轻笑,自己上有刘海,下有面纱,整张脸就只露出一双眼睛,怎么能看出文雅多才来?这个皇太后对自己‘慈爱’过头了!
宏緖皇帝嘴酱了勾,随即点了点头!
苏紫衣见状,转身走下台阶,至大殿正中,仰头笑着道:“启禀太后、皇上、皇后,紫衣的表妹陆青鸾,为了这次皇宴,日夜排练了一曲歌舞,甚是唯美,紫衣不才,不敢与之媲美,恳请太后先行观看!”
陆青鸾闻言惊在原地,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苏紫衣会将这样一个机会送给自己,眼见宏緖皇帝应允,苏紫衣站在原地眼中含着冰冷的笑意看着自己,明知有计,可那份的,让陆青鸾仍不自觉的迈步走向自己向往已久的大殿正中,那上流贵族们眼神焦距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