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风云烈的心里也同样是无措的,他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初雪,以初雪现在的身份,在宫外,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更何况,他的心里除了对她有无穷的内疚之外,还有着不可挽回的悔意。
“让阁主费心了,初雪感激不尽。”此时,初雪还是想保持一颗卑微的心来对他,即使自己已经承蒙圣恩、得了恩宠,贵为贵夫人,但在楚月阁阁主的面前,她还是那个身份卑微的歌姬。
“不必客气,本阁主也是见你无暇顾及,才带了大夫过来开了几副方子的。”此时有他人在场,风云烈也不好太过随意表达自己心里的激动,只好淡然回应。
“雪儿,此次回家,可有空过夜再回去?”原本还病着的母亲似乎一下子病情都好了,脸上带着笑,仔细看着久未见面的女儿,几分不安,几分心疼,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初雪不孝,只能在此呆上一个时辰的时间,实在无奈,还有好多事等着初雪去做呢。”初雪几乎不敢再看母亲的眼神,因为她说的话都是在撒谎。
“罢了,雪儿要忙的都是正经事,为娘的能够见上你一面也算心满意足。”牵着女儿的手坐下,满心都是牵挂的母亲已经是老泪纵横。
“娘亲,姐姐,月儿去煮点糖水,姐姐许久不回家,就好好陪着娘亲说说话。”一旁的初月也是忙着抹泪,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甚是懂事。
听初月如此一说,风云烈自然也不好再留下打扰,“既如此,本阁主先行告辞,你们一家人也好好好叙叙。”
要赚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却似乎没有留下的借口,更何况,面对初雪,他满心都是愧疚和心酸。
“初雪送阁主出去。”出于礼貌,初雪还是必须送他出门,其他不说,他对母亲的这份心自然是无法忽视。
风云烈没有做声,算是默许了初雪的决定,也许,在他的心里,还是希望有一点时间可以和初雪独处的,哪怕只有那么一小会也好。
出了那扇门,是那一片小小的院子,这里没有心兰,没有侍卫,也没有风云烈的随从,只有他和她。
“初雪,这些日子你过的可好?继城主,不,城主对你如何?”即便昨晚已经在晚宴上见识到了初雪受到的特殊恩宠,风云烈还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阁主有心了,初雪进了宫,只知一心伺候好城主,无暇顾及其他。”这一切听上去是多么的讽刺,他居然还会出言关心她,早在他将她拱手送出的那一天起,她的生死、她的喜悲就与他全无关系了不是吗!
“你无需用如此语气对我说话,如果你心里有怨,尽管发出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眼中……”风云烈似乎高估了他在初雪心里的分量,此时,他很担心自己的绝情会给她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
“阁主多虑了,初雪自知身份卑微,自始至终都只有被人摆布的命,阁主将初雪送出也是为求自保,何错之有?更何况,初雪承蒙圣恩,是几世的福分,又何来心里有怨之说?”初雪淡淡的笑了,打断了他的话,其实,说实话,她的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埋怨他,一切皆是命运,随了继城主,进了宫,做了贵夫人……这一切,似乎早已被安排好了,虽然命运还有很多磨难,但她没有想过要退缩。
“你……真的可以如此坦然?我不相信城主会拿出真心待你,你若是受了委屈,尽可以……”风云烈看来有些激动了,有些情难自禁的扶着初雪瘦弱的肩,却不想被她极力挣脱了,想说的话,再次被打断——
“初雪心境坦然,没有任何委屈,阁主政务繁忙,请回吧。”初雪果断的出言打断不说,还大胆的开赶,毕竟,她出宫的时间很短,不能耗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
“也罢,你出宫一趟也是不易,还是好好陪着母亲要紧,既如此,我也不便再做纠缠,但是你要记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离开他。”事已至此,风云烈还是看不透初雪的心,在他的心里,还在做着那个难醒的梦。
初雪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说的,根本不是她在意的,此时,她只想安稳的过日子,看着母亲和妹妹过着舒适无忧的生活便是她心里最大的愿望,自己是不是幸福、开心,在谁的身爆她真的无意多想。
所以,她才会果决的转身,已经没有了当日离开他时的绝望与无奈,有的,只是一颗已经麻木了平常心。
带着些许不舍,风云烈离开了这简陋的民居,出去之后是无人的小巷,看来安静的很,放眼看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以为身份显赫阁主曾经来到过这里。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隔墙还有耳呢,这光天化日之下,要隐藏行踪,谈何容易……
送走了楚月阁主,初雪终于可以安逸的和母亲好好的促膝长谈,那些个恼人的烦心事,还暂且先抛到脑后的好,这短暂的时光,实在不应该被浪费。
看来初雪突然回来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母亲的气色好多了,母女三人围坐在院子里闲话家常,互相关心,就仿佛初雪从来都不曾和楚月阁主以及城主扯上任何关系,她还是那个在艺坊里苦苦支撑、只求能够养家糊口的淡然女子。
只是,这一切,终究只能是短暂且不切实际的梦想罢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稍纵即逝,门口有人,是心兰来了,丫头一直家着时辰,唯恐主子一时忘形,耽误了回宫。
“雪儿,是什么事情这么紧要,一点也不能耽误的吗?”老母亲满脸不情愿,还带了几分困惑,往日初雪回家,总也能过上一夜的,这会,话还没说几句,怎么就要走了呢!
“为他人做事,自然要受约束的,最近是真的太忙,这一小会,都是我求来的,若是耽误了,回去可不定要受什么怪罪,等过了这一阵,应该没这么匆忙,娘亲不用太担心,银子的事情也不用发愁,以后无需再苛刻生活,平日里,有了不舒服就要去看大夫,免得我整日挂记着。”此番出宫,初雪好歹也带了些银两出来,虽然不多,总比以前自爱绝色坊时挣的多。
“姐姐,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钱呢?”一旁的初月想来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银子,自然少不了好奇。
“看看月儿说的,姐姐这会是要教人了,自然多了报酬,更别说现在表演多了呢。”初雪随口的解释都是无奈的谎言,虽然不知道这事情能隐瞒多久,但她还是不希望母亲和月儿的生活被打乱。
初雪的心里总是想着别人,家人、城主、阁主,又或者还有那个在绝色坊的好姐妹云溪,猛然想起,城主早上说那玉箫的主人对他很重要,是否意味着他要去绝色坊找人了?若真是如此,是否意味着她会在宫里见到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