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左臂的伤痛,一路的颠簸,初雪总算是回了宫,她不想多事,明明有伤,也不敢叫御医过来诊治,只是差人去取了些药来覆上、包扎好,就算了事,好在伤口也不是很深,只要不特意去碰,也不会感觉很疼。
“夫人,真的不要请御医过来看看么?”已经止了血,换好了衣裳,心兰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件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若是让城主知道,事情就闹大了。”这是非常符合初雪脾性的话,即使自己刚刚遭遇了可能致命的意外,她却还是想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依奴婢看,这事让城主知道才好呢,那两个人分明就是冲着夫人来的,让城主知道,也好去查探一番,如若不然,可难保不会有下次。”心兰的担心也是事实,在宫外的那一幕,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的,若不是遇了贵人,可真的要出大事。
“下次?城主说不定没有这么好的心情让我如此出宫去,这些事也不必太过担心,万幸的是没出什么大事,也就算了,以后也不要提起这件事。”初雪可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现如今,她只想不生波澜也可满足。
还有下次?这只能是心兰一厢情愿的想法;想不生波澜?自然也只能是初雪心里奢求。
她们怎么会知道,要把如此重要的事情满足城主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不过,此刻,城主先知道的消息却不是初雪在宫外遭遇到了袭击,而是,她出宫去之后偶遇的那个不想遇到的人,可怕的是,在城主听来,那可不是偶遇那么简单!
“回禀城主,茹夫人已经回宫。”临海进来回报,语气里似乎有些不安,适才他安排的人已经告知了一些关于茹夫人的不好消息,而这些消息是他必须向城主告知的。
“是吗,可有发生什么异常?”潜心批阅奏折的风冥修心思不得不离开手头上的正事,不经意间,与初雪相关的一切都成了他感兴趣的。
“回城主,据回报,茹夫人在出宫除了探望家人,还与楚月阁主见了面。”临海此话一出,心都悬了起来,唯恐城主要大怒。
“知道了,此事不要声张,更不能让城主夫人与太夫人知道,退下!”让堂下的人失望了,城主并没有大怒,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心里真的是平静的,他有怒,只是不想对着不相干的人发泄罢了。
‘就说她吞吞吐吐一定是有原因的,想回家探望母亲是假,想借机单独与风云烈见面才是真。’在心里狠狠的怨叹着,风冥修的心情已经处于将要爆炸的边缘,此刻,眼前的奏折怎能入他的眼,他的冷静已经被这个最不想知道的消息到七零八落。
一切都是谎言,这都是他自己的错,为何要在她的楚楚可怜面前迷失,又为何要在她的凄美容颜面前忘记她曾经属于风云烈这个不可回避的事实……
终究,她还是让他失望、让他伤心——尽管他的心里抵死也不肯承认自己会因为这个消息而伤心。
“来人,摆架雅馨苑。”既然已经无心处理正事,何不痛快一些,直接面对这不能回避的一切,早些了结,也少了些无谓的牵绊。
随从们不知道城主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他们还需要一些时日来熟悉与习宫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要企图做任何事以及说任何话,所以,原本预备进来通报茹夫人出宫遭遇偷袭的侍卫也不敢多言,主动退了下去。
雅馨苑内,初雪还是那个初雪,静静的坐在园子里看书,她没有刻意的等谁,也没有想过城主就一定会来这里,对她而言,只要安静度日,胜过一切,没有他,反倒是好事。
只是,心里却不知不觉多了一些家,城主这才刚掌了大权,一定是身心俱疲的,在这凄冷后殿之内,到底谁才能给他一些慰藉和鼓励呢?
是谁都好,反正不会是她,尽管有了昨晚的温柔宠幸、有了清晨他难得的大发慈悲,初雪还是不敢奢望太多,毕竟,她的身份太过特殊,而这特殊的身份迟早会给她带来更多预想不到的麻烦……
风冥修匆匆而至,没有经过通传,直到他站在了初雪面前,这才惊扰了初雪烦乱的思绪。
“一干人等,全都退下,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正殿半步。”他没有和初雪说话,甚至不等众人行礼问安,便劈头盖脸的来了这么个可怕的下马威,一路上,他是一直忍着的,可是当他见了初雪之后,却再也忍不住。
好重的怒气,即使距离他还有三尺的距离,却能感觉到真真切切的火气还在升温,显然,这怒气已经处在沸腾与爆炸的边缘。
不相干的人纷纷退下,只留初雪一人无措又不安的站在她面前,她心里清楚,不相干的人并不包括她自己,所以,她必须乖乖留下,无论他的怒是为了什么,她都要硬着头皮受着。
只是,面对这突如其来却有猜测不到缘由的怒气扑袭而来,初雪又该如何应对呢?这第一句又该说什么?
“早上才刚刚痊愈的嗓子这会又不好使了吗?为何闭口不言?”风冥修走近了一步,抬起她的脸,直视着她,他真的很疑惑,为何她还能装出如此坦荡荡、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的表情来。
“城主在生气,初雪不敢乱说话。”初雪说的都是实话,看着他如火般炙热的眼神,能够感觉的到这眼神里的不是昨晚他迷醉时的,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震怒。
“那你可知道朕为何会生气?”风冥修眼神里的火气没有丝毫想要降温的意思,看着她的冷静,只怕是让他更加火大的导火索。
“初雪愚钝,不敢乱猜。”不敢乱猜只是虚假的借口,其实,她只是不愿意把事情往那个方向想而已,想想也是,即使她是低调出宫的,却也难保自己的一切行踪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尽管在家中偶遇楚月阁主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却也是铁铮铮的事实。
“不敢乱猜?你敢说自觉没有做过任何让朕生气的事情吗?”风冥修用吼的方式质问着,“那好,朕就给你一次猜的机会,猜错了,也不怪你!”
他有力的手正好抓着她被剑伤到过的左臂伤口处,初雪能够感觉到伤口处剧烈的疼痛,却必须咬牙忍着,可他却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因为被欺骗的怒已经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即使他不想承认,这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的怒,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背着他去见了另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他最大的敌人!
但,其实细想来,她的欺骗也是有理的,毕竟,那个男人曾经给过她宠爱,还是她腹中胎儿的父亲——
在震怒之下,风冥修心里仅存的理智提醒着他这个无法回避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却是一个天大的误解,又或者是个可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