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州,十州中最落后偏僻的一州。这里山峦叠嶂,地势连绵起伏。
瀛州境内,某个不起眼的地方。
在群山环绕之中,坐落着数个小村庄,卢家村便是这其中之一。放眼十州,瀛州最为贫困,资源匮乏,而在这之中的卢家村更是贫困中的贫困。
卢家村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因为土地贫瘠,生活拮据,一向与世隔绝。若不是每年的小麦收割和捕鱼时节,县衙的小吏都要照例下来催缴租税,人们几乎都忘了在这群山之中,还有这卢家村的存在。
……
时光荏苒,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大年三十夜,鞭炮齐鸣,从村落中的各户中不间断传来。天空中飘着雪花,白雪皑皑,寒风刺骨。
然而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屋舍内,陶制的熏炉中燃着的炭火散发的热量却是暖人心扉。
此刻一个壮汉正在屋舍内急躁地来回踱步,口中不时念念有词。
“天栋,想一个名字就这么难么?都两个月了,还没想好?”一位穿着蓝色粗布裙的女子,怀中抱着婴儿,正抬起头看向那个壮汉。
“哎!倩儿,也别都怪我嘛。取名字真是麻烦。要是叫我出海捕鱼,那我可擅长,多大的鱼都能捕到。可是叫我讨个名字,这实在是为难……”壮汉眉头紧锁,十分烦躁。
显然对他来讲,取名字是件极为头疼和纠结无奈的事情,让他愁眉苦脸,头大不已。
小卢义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壮汉,着实让他觉得有一丝喜感。这个壮汉便是他的父亲卢天栋,而那个穿粗布裙的女子便是他今世的母亲——徐倩。
这两个月时间内,卢义了解到一些风土人情,同时也完全搞清楚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投胎重生在了卢家村,而且带着羊皮古卷投胎重生。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重新投胎后,还是男儿身,这让他终于松了口气。
脚底突然一暖。
感觉到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暖着自己冰冻冻的小脚。
啊,是母亲。
母亲正用自己温暖的手心贴在自己冰凉透顶的小脚丫子上,用她的体温热敷着自己的身体,生怕自己手脚受凉生病了。
感觉着从母亲手心上传递来的温度,卢义只觉得心中一暖。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慈爱祥和,洋溢着母性光辉的农妇,也就是自己今生的母亲——徐倩。
一身洗得快发白的蓝色粗布裙没有任何华丽装饰,简单而又朴素。裙边儿都已经磨得开了花,腰带上有两三个补丁,看得出来缝的很细致。上身还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褂,黑里透白,已经成为了深灰色,开线的地方都被细心的补好了,显然是勤俭朴实,勤恳持家之人。人虽贫穷,但着装整洁清爽,得体大方。
“有了!”卢天栋眼中一亮,想到了什么,脸上绽放出笑容,“叫卢山怎么样?‘山’字高大威猛。我看不错吧。”
“这哪成啊!孩子二伯的爷爷就叫做卢山。这是乱了辈分,坏了规则的!你……天栋你再想想看。”
卢天栋使劲抓挠着自己的头发,绞尽脑汁地在想。
此时在母亲怀中的小卢义艰难地侧了一下身子,仰头看向天花板,同时脑海中思绪不断。
“这是回到了哪儿了?是上古时期么,还是?对了,那个羊皮古卷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也一起过来了。羊皮古卷?嗯,奇怪。70多年前民国时期的那个王莽也是带着羊皮古卷消失不见的,难不成他也……”
卢义脑海中一个个念头接连闪过,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憧憬,一大团一大团的疑云围绕着他,但是最终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就此作罢——现在的自己还不能走路,想要探索这个世界连门都没有。
最终所有的一切念头都化为了一个坚定的想法——快快长大,去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起码,起码也要先能让自己能够下床走路吧!
啊!
下体一湿。
这是怎么了?
尿床了?
我怎么没发觉,没感觉到啊!
就这么突然就尿了?
小卢义心中一惊,惊觉自己竟然尿床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哭笑不得,惭愧苦涩。
徐倩微微一笑,洁白红润的脸上洋溢着健康美丽。神态依然安详恬静,随即用尿布轻轻擦拭着小卢义的身体,非常小心温柔,生怕用力稍大弄疼了孩子。
小卢义感受着母亲柔荑上传来的温度和身上的体香,有股暖暖的泉水慢慢充盈了心窝。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做人要有义气,珍惜伙伴兄弟,不背信弃义。”卢天栋在来回踱步了几十趟后终于停了下来,眉头舒展开,“就叫卢义怎么样?”
“义气的‘义’,嗯……这个好。我喜欢这个。”
徐倩微微一笑,显然对这个名字颇为满意。用纤手轻轻抚摸着怀中宝宝稚嫩的脸颊,然后低垂下头往宝宝的额头下轻轻吻了一下,一缕发丝洒落在小卢义脸上,徐倩轻柔地把发丝慢慢挽起,生怕影响到怀里的婴儿,用充满关爱地眼神看着怀里的宝宝:“宝宝乖,卢义乖,快快长大……”
此时此刻,徐倩正搂着自己深爱的孩子幸福地微笑,脸上虽然流露出疲惫之色,但低垂的眉宇之间洋溢着年轻母亲的温柔和爱心。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卢义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感动和亲切,这两个月来,眼前的母亲徐倩对自己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爱护,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生怕融化了。前世卢义自懂事起,就在父母不停地吵架,永不止境地互相谩骂,争吵,打骂中度过。
对于这一切,他深深厌恶过,对于家庭,他也曾经向往过。整个童年时期,他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度过,后来母亲早逝,一切对他最珍贵渴求的东西就这样从此消亡。他最珍视最渴望最向往的东西就是亲情,眼前之人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逐渐溶解掉他心中的坚冰,温暖他的心肺。
卢义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这个家庭,接受了今世的母亲和父亲,慢慢融入了卢家村。
“走,儿子,跟爹爹出去看看外面的烟火鞭炮,粘粘喜气。”卢天栋走上前去,准备抱起卢义。
“不要你抱,我来抱宝贝出去。”
扑哧!
扑哧!
室内火炉里的炭火在‘噗嗤噗嗤’地不断闪烁,炭盘中的火苗时而往上窜动,时而又萎靡低落。
这时火苗突然一阵剧烈晃动,摇曳!
是有人进来了。
一个身材魁梧,腰板挺直的男人走了进来。这男人穿着脏兮兮破褂子,显然是日夜兼程地赶路回来,风尘仆仆,但一看到卢天栋,立即露出喜悦之情。
“大哥!”那男人走上前去,拍了拍卢天栋的肩膀。
“三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无论怎么都得赶回来”那个被称作三弟的人笑道,随后拱手作揖,“恭喜啊!恭贺大哥喜得贵子,不知叫什么名字。”
“叫卢义,兄弟义气的义。”卢天柱满意地答道,显然他对自己取得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嗯,不错!”
被称为三弟的男子点了点头,兴致仿佛很高,走到卢义面前,握了握小卢义粉嫩的小手,咧开嘴道:“小卢义,叫三叔。叫三叔……”
“孩子才两个月,还不会讲话呢。”徐倩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卢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三叔。
三叔满脸的络腮胡子,胡子留得很有特点,不由得让他有些想要发笑。
“笑了!笑了!小卢义对我笑了!大哥,嫂子,看快啊!”三叔兴奋地说道,转头看向卢天柱夫妇。
“对了,三弟。今年卢家的收成如何?”卢天柱突然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后,那个被称为三弟的男人走向卢天柱,脸色不由地一沉,声音同时也低沉了下来:“收成很差!大哥,这次不妙啊。”
“嗯?怎么了?”卢天柱面色一沉。
“我们卢家村这次不知道得罪谁了。县衙的胥吏竟然收了我们卢家双倍的租税!妈的,这帮孙子明知道这两年我们卢家捕鱼的收成不好,还狮子大开口!多亏大哥你成为二流武者,不然的话我们更是……”
三叔双目中隐含着恨意和不甘。想到了这两年捕鱼的收成突然变得很不好,他似乎联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面色骤变。
“啊!有这样的事?我们卢家一向规规矩矩做事,夹着尾巴做人,从没得罪过什么人啊?到底是谁,下这样的黑手。”卢天柱咬紧牙关,面色凝重。
“大哥。我们卢家世代出海捕鱼为生,这捕鱼就是我们的命根子啊。可这两年海浪中风暴不断,我们卢家的船队只敢在岸边捕鱼,根本进不了里面,可是岸边的鱼太少,怎么能够糊口啊!上次,阿强他们几个人尝试进入内海,结果再也没回来了。呜……”想到这里,三叔的脸上隐隐有泪花浮现。
“还有,我发现了一点。”三叔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我怀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捣乱,也许是什么怪物也说不定……”
“你们说话小声点,小卢义他睡着了,别吵醒宝宝。”徐倩微怒道。
卢义竟然睡着了!
大年三十的鞭炮是多么震耳欲聋,嘈杂轰鸣;
外面的烟花烟火是多么绚丽多彩,五彩纷呈;
村落里人来人往是多么热闹辉煌,人声鼎沸;……
可卢义竟然睡着了?就这么睡着了?
是的,真的睡着了,不愧是婴儿啊!
小卢义躺在母亲的怀里睡觉,睡得又香又甜,脸蛋红红的,像是一个熟透的苹果。他睡着睡着笑了起来,好像在做着美梦,他的小手紧紧地握着,好像拿着东西不放。熟睡时的小嘴还不停地在动,好像想要吃奶……
徐倩恬静地看着小卢义,那依偎在自己的怀中睡着的可爱模样。
这时徐倩的脸色突然一变,变得阴霾低沉,口中道:“小卢义还这么小,一定不能让他接触到那件事,我想让他一辈子就这么快快乐乐地成长。那件事,就由我们大人来承担吧……”
想到那件事,徐倩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带着痛恨和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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