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吧。”
老总统的声音从病房内不远不近地传来,将南楠听得一愣。
顺着那晕染的阳光往内看去—踺—
病床上干干净净,连被褥都是刚刚换上去的,哪里还有人?犬!
她大步而入,“顾云臣呢?!”
因为激动,连胸口的伤都有些牵扯,疼得皱眉。
老总统眼里闪过一丝不赞同,“顾云臣?你应该称呼他为阁下!”
南楠站在病房中间,即便此刻受伤她也保持着笔挺如松的姿态,脸上是不卑不亢的表情——
“他在我眼里,只是顾云臣。”
“你——”,老总统无奈叹息,又摇了摇头,“他已经回京都了。”
回去了?!
南楠心口倏地变得比那病床还要凉,透着风。
“他.....为什么要回去?!”
徐老失笑,“你这丫头问的问题真是......,他是总统,自然是要回去的,在洛城该办的事办完了,京都那么多人等着他,全国都盯着他,怎么能不回去?!”
洛城该办的事办完了.....
南楠眼前又出现墓地的那一幕,雨势泼天,可那红色的碑文却依旧像心上的一根刺,拔与不拔都是痛。
那是他的妻。
即便死了,那也是他认定的,唯一的妻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
穿着一身病服,连脚上都是赤足,偏偏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跑到他的病房里来问个究竟。
这分明就是在自取其辱!
房间内开了暖气,可地板上还是有些凉,那凉不知怎地就变成了滚烫的炭火,烙在她的脚心,钻心地疼着。
他来洛城办事,办的,不就是宋蔷薇的事么?!
老总统正目光深邃地盯着她,南楠却发现自己此刻想扯出一个应付的笑容,都是那般地困难。
徐老见她身上的伤,到底有些不忍,“你先休养一阵子,案子的事我换人跟进。”
“徐老!”
南楠立刻出声,两粒眼珠如石子一样突突地盯着眼前的老人,“案子我会继续负责,这点伤口算不得什么!”
“这件事上面已经决定了,你好好休息吧!”
徐老一锤定音,再也容不得人反驳,南楠心生疑窦,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只能先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楚培安的病房在她的病房隔壁,几步便到,但里面的热闹程度却大大出乎了南楠的意料——
“小五?你怎么在这里?!小七小九,你们也在?!”
这一支秘密小分队一直跟随着楚培安,连名字都是按照他们警号取的昵称,南楠对他们个个熟悉,“你查案子了?!”
被称作小五的青年皮肤黝黑,笑起来还带着腼腆的酒窝,此刻却有些愤愤不平,“楠楠姐,我们都被架空了。”
南楠一愣,“什么被架空了?”
小七小九凑上来,“上面下了命令,我们谁都不准再查这个案子,京都公安厅的人来了,直接接手了!”
“什么?!那怎么可以?!”,若不是因为身上有伤,南楠绝对会跳起来。
这简直太伤自尊,也太不信任他们了!他们是她和楚培安一手带出来的人,即便没有他们二人,这一群年轻人也依旧能顾推进查案进程的发展!
“就是,凭什么!”
“我们不乐意!要抗议!”
“我看我们偷偷查好了......”,小五摸着脑袋说了一句,“这样真是让人不甘心!”
“小五!”,躺在床上的楚培安喝了一声,哪怕是肋骨断了这个铮铮汉子也没有显露出任何的病态。
几个人立刻闭嘴,讪讪然地挠头,眼里却露出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来。
南楠见事态似乎不对,便将他们打发出去,这才掩上门重新走回楚培安旁边
,“师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楚培安知道瞒不过她,干脆将话挑明——
“上面的人是在防我们,很明显他们知道的比我们多。”
“你昨天说有新的进展,嫌疑人基本已经锁定方向,是什么发展?!”
楚培安沉吟了几秒,便开口和盘托出,“顾七七上班的那家酒吧被人纵火,烧得面目全非。我们正在查那家酒吧的老板和他的所有社会关系,基本上可以往这个方向操作了。”
他昨天为了安抚她,所以将话说得有些夸张,说杀人犯已经找到,那时候也是情急。
南楠却心中愈发不安,“我去找顾七七再问问——”
“她已经走了。”
南铮立在门边,声音有些低沉——
“今早和顾云臣一道走的。”
胸前的伤口忽地一疼,连心口都扯出一片绵密的刺痛来。
南铮上前将手中的薄外套披在南楠身上,“先回家,你母亲和云端在等你。”
南楠沉默了片刻,终是徐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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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繁芜,一时理不出头绪,不明白为什么连顾七七都走得如此匆忙,南楠回到南家之后才找出自己的手机,抽空拨了一个电话给曹营——
忙音。
拨了好几次都是如此,无奈之下,又只能拨给顾云臣——
那边嘟嘟了许久,电话才被接起。
“喂——”
居然还是曹营的声音,“南小姐,阁下在开内阁会议,马上会启动新一轮的民.意调查,最近比较繁忙。”
话说得温和,却字字凿心——
曹营不过是个传声器罢了,他代表的,亦是顾云臣的意思——
比较繁忙,不需要任何的打扰,包括她南楠,都不行。
她默默了片刻,将电话挂断,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既然不能打扰,那么再多说任何的话都是多余,她又何不不识趣?!
有惊雷划过天际,雨水汹涌而下,染湿了她的睫毛,一眨眼,便有水滴滚滚而来。
小云端捧着一个小皮球从走廊尽头跑来,见到南楠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mommy,你为什么哭?!”
南楠思维迟滞,半晌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mommy哪有哭?雨水而已。”
云端嘟了嘟嘴巴,“太爷爷和外公外婆都在前厅喝茶,外婆做了好吃的巧克力松饼,你要来吃吃吗?”
巧克力?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巧克力过敏是否全好了......
不过,他现在也不需要自己的关心了。
不想也罢。
南楠弯腰将云端抱起扣在怀里,“走吧,去看看外公外婆。我们云端是个小馋猫......”
“mommy才是小馋猫......”
一大一小带了娇俏的声音软哝地回荡在南家的回廊之中,混着天际的雨滴,一点一点地交缠在一起。
空气清冽,带了南家特有的松香味道,那是香洲城姜家特意为南家调配的香料,十分安神。
一切静谧宁和,或许,这才是生活应该有的味道。
远离京都,远离繁华.....,不要再打开心中的那个潘多拉的盒子,或许,亦是好事。
那么.....就这样吧,就这样忘记所有的前尘旧事,慢慢往前走,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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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千回百转,脚步也未曾停下,南楠抱着云端出现在前厅门口,却发现自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苏燕西。
他依旧穿着白色衬衫,
袖子挽到手肘处,身上是干净清爽的味道,就连那副无框眼镜也都是纤尘不染的模样。
南明峰和南镛都在,是难得地放松神色,南母在一旁笑眯眯地添加茶点,不肯借任何佣人之手。
“燕西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了。”
“我爷爷也数落我,我也只能怪非洲的天太蓝了.....”,苏燕西温和的时候很温和,却在面对长辈的时候自有一套。
南明峰被哄得高兴,“那边的建设怎么样?”
“比前几年好了许多,人也开化了不少,不再排斥我们这些医生给他们的孩子用药。”
“那是好事,”南明峰依旧关心国际大事,“你去历练历练也是好的,将来也算是一种资本。”
自然是在政治上往升的资本。
苏家虽是中药世家,可也有人从政,南明峰自然要指点苏燕西一二。
后者笑了笑,不置可否,白皙的指尖往前轻送,端起面前的茶盏往自己唇边送了一记,“伯母泡的茶最好喝。这么好的碧螺春,非洲没有,除了洛城,哪里都没有。”
南母舒心一笑,对苏燕西怎么看都觉得满意。
话点到这里,倒也不是让人听不出来——他志不在从政。
南明峰也不恼,只是轻笑,“你小子.....洛城的茶都这么好,不如以后留在洛城怎么样?!”
苏燕西坦然,“求之不得。我祖父上次说的那些话,并非权宜,而是我的真心话。”
他眸光澹澹,比窗外那新抽的嫩柳还要鲜嫩几分,抬眼就对上了南楠的眼睛,“不知道南楠愿不愿意让我留下来?!”
南楠心口一跳,连呼吸都凝固住了——
青梅竹马的情谊,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连神色都这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她怎么从未察觉过?!
怀里的小云端蹦跶着从南楠身上下来,跟小兔子一样蹦进南镛怀里,“外公....我要吃巧克力松饼——”
还带着奶气的声音总算帮南楠解了围,她上前,“不要趴在你外公身上,下来自己吃。”
南镛别了她一眼,“你小时候不也这样?每天我下班回家你还要骑马马,小云端比你可懂事多了。”
“.......”,南楠耳根子一红,看了苏燕西一眼,“爸!”
“这丫头,还害羞了,你和燕西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南母起身,招呼南楠,“跟我去厨房拿水果茶出来。”
将她带进厨房,南母又才遣散佣人,压低声音小声劝道,“燕西人不错,你祖父在你们小时候就有意把你们凑成一对儿,现在.....”
顿了顿,她似叹息了一声,又似没有,才继续道,“现在兜兜转转的,燕西还是来了。苏家虽然在香洲,稍微远了点,但苏家我们也是知根知底的,放心得很。云端可以放在南家带着,不过苏家人也知道,并不太介意。”
苏家人个个温雅,自然不会在云端的问题上计较太多,就连苏燕西的母亲也都是柔婉非常,只当那是一段过往,不会往心上去。
南楠不吭声,只是将手中的梨迅速切开,将心剜出来,丢进冒着泡的开水里。
咕咚一声,那梨沉进了水底,连个泡都冒不出一个。
南母开始着急,“你这丫头....,听妈一句话,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燕西才是你的良人,那孩子做事稳妥沉静,正好配你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哎呀,你说话啊,你要急死我?!我和你父亲,你爷爷,这一大家子,这几年为你操的心还少吗?你父亲现在晚上都还睡不好......”
南楠手一顿,刀尖划过指尖,无数血珠冒了出来,印在那白花花的梨肉上,像是从心上割下来的肉一样。
南母没有察觉,还要再劝,南楠却愣愣地盯着那案板上的梨肉,“妈——,我试试看吧。”
她会努力,努力去接纳苏燕西。
只为让父母不再忧心,让爷爷有个更好的晚年。
这几年,南家所有的不太平,都是她造成的——她哪里还有任性的资格?!
南母松了一口气,“那好,把水果茶端出去吧。”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一样。
直觉是云端又闯祸了,南楠把手里的刀放下就要出去,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你们要做什么?!”,是南明峰的声音!
南楠和母亲对视一眼,拉开厨房的门奔到前厅,便看到了一排荷枪实弹的警察。
茶杯是南明峰摔碎的,碧螺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前厅,云端吓得已经在南镛怀里瑟缩了起来,苏燕西却起身,挡在了所有南家人身前,“请问这是何意?!”
他语气依旧淡然,却不容任何人忽视!
对方来人众多,为首的正是警察厅长,他一脸肃然地盯着面前的所有人,声音凌厉如刀——
“我们是奉命来捉拿杀害金副总统的凶手的!请你们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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