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一刀 128章  狭路逢凶(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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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亮的极晚,清晨时扬起纷纷扬扬的大学,似鹅毛,在大地和屋顶上覆盖了一层。红月顶着一头莹白的雪花回到昭阳殿,两袖一抖,撒出阵阵寒意。

  凤宫弦已用过早膳,在正殿中饮茶,方才已得到消息,息映月生子皇子,母子平安。他见着红月满身风雪,微微挑起一边细眉:“这回你可有功了。”

  “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奖赏呢。”红月嘲讽的撇撇嘴,大殿四角燃着火炉,十分温暖,她一头黑发上雪花顷刻间化成一片莹亮的水珠,湿漉漉地挂着,贴在脸颊,化去轻薄的胭脂,露出苍白的底色。

  凤宫弦放下茶杯,轻轻撑着下颚:“轩辕桀……?”

  红月点了点头,心里繁复咀嚼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地呢喃出来。

  宁秀儿的孩子叫明浩,明察秋毫、浩然豁达,映月的孩子叫桀,丑陋凶恶。

  而她的孩子,连一个名字也没有,他们都死在很小的时候,被他们的父亲彻底厌恶,彻底地抛弃了。

  但她似乎不该沉湎于那些悲伤,她的孩子会多么优秀,是轩辕北,不配做他们的父亲才是。

  她捋着胸前垂落湿发,自指尖捏出几滴水珠,请示道:“今天我还想出宫一趟。”

  “你昨天已经出去过了。”

  “月昭仪母子平安,我想把这个‘好消息’送给她宫外的姐妹……”

  她扬起一缕笑容,朱唇间露出一点灿白的齿贝,凤宫弦见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万般恶毒的主意,并没有什么兴趣知道,无所谓地点头应允。

  其实就算不经过他同意,这个女人也会出去的。

  红月先回了寝殿沐浴,洗去满身血气和湿寒,换上宫婢拿来干爽的衣物,依旧是一身素白的纱质套裙,外罩着黑色的斗篷。

  这件斗篷里没有絮着厚厚的棉花,只是一件沉重的外套,毫不保暖。红月自修炼《饮恨歌诀》小有所成,一身阴寒内力日渐精纯,加上体质本就与常人有异,越发不畏严寒,出宫牵了闪电疾驰而去。

  大雪中也并不是太冷,可到了驿馆时,牵着缰绳的双后也冻得通红,十指僵硬,帽子被风刮落,背在身后,盛满了雪花。

  红月在抖了抖头发,提起裙角迈进门槛,一边摘下斗篷丢给仆役,就见愿打愿挨蹦到自己面前。定住脚步,问道:“人怎么样了?”

  “疯不了,别提多快活了……”愿挨嘿嘿笑着,又苦恼地抓了抓头:“就是现在不肯吃喝,怎么办……”

  “哦?”红月拉长了声调,眸光幽幽轻晃,水波一般荡开,笑意盈盈地道:“把她给我从狗窝里拽出来。”

  愿挨转身就去了,红月来到正堂里坐下,红木的太师椅,绵绸软垫,她斜斜地靠着,十分舒适。愿打站在旁边给她倒了一杯茶,她端起来呷了一口。

  愿挨托着人进门的时候,她几乎大笑出来。息紫幽外披了一条破棉被,里面却只有挂了一件薄薄的肚兜,下身完全光裸,脚上还踩着金红缎面的绣花鞋,罗袜已经不见。愿挨用一条身子拴着她的脖子,一拉就赚推倒地上,棉被散落也毫无反应。

  “这叫没疯?”红月见她目光涣散、不发一语,明明是整个人都崩溃了。

  “什么啊,装的。”愿挨撇撇嘴,手中莫名多了一根碧绿的棒子,定睛一看,分明是一根男刑玉势。他蹲在地上,二话不说就扯开息紫幽的退,将那冰冷粗大的玉势向着那里扎去。

  息紫幽猛然发出一声尖叫,推开愿挨朝后褪去,顺势扯住了棉被,紧紧抵裹在身上,瑟瑟发抖看着大堂内的三人,目光虽恐惧,却已清明了不少。

  红月冷哼了一声,嘲讽的话语自然而然地顺出了口:“紫美人好机智,若是常人遭受那样的事情,只怕吓也吓死吓疯了,你竟还懂得装疯自保,足见你天赋异禀,根本就是个天生的贱货。我听说你整夜可都快活的紧,当真是比任何人都喜欢,可见不管是人也好,畜生也还,只要能满足你,就会张开腿发骚!”

  这大概是她一生所说过的最为粗鄙的话,此刻不觉,一口气说完只有畅快淋漓。

  息紫幽面色如土,抱住头凄厉地尖叫:“不,你胡说!胡说,胡说!”

  红月缓缓地瞧着那人的疯癫丑态,目光好似条毒蛇般,沿着她的面颊向下爬去,忽见两片光裸肩膀上道道抓痕,蓦地几声畅笑,勾勾手,愿挨就凑过头来了。红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愿挨眉开眼笑地竖起大拇指比了比,兴冲冲地蹦出房去。

  又将目光转向息紫幽:“我出宫一趟,专程来给你报喜。就在今晨,你的妹妹月昭仪生下一个皇子,给你添了个外甥。”

  息紫幽匐在地上,闻言身子一僵,将双臂间的头颅埋的更深,看不见表情,也不再和抽泣,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红月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语气一软:“当然,你的外甥也是我的外甥,我昨夜亲帮映月接生,你没看见轩辕北当时那张脸,孩子落地,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这话再激不起息紫幽的任何反应,得知眼前的女人正是息红月,她震惊恐惧,经过昨日却什么都不再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活下去……

  息红月到底没有死,映月也终于给轩辕北生了一个儿子,只有她,痛失亲子,而后被丢在冷宫里自生自灭,为求自保铤而走险,被毫不犹豫地抛弃,遭人肆意,生不如死。

  真是生不如死啊……

  她自幼卑微低贱,想要更好的生活又有什么错,她好不甘心,好不怨恨。

  红月的声音变得十分飘渺,似从天边传来:“轩辕明浩已死,映月生子,自然为长。你是否想着,当年若非宁秀儿用药流掉了你的孩子,如今你的孩子就是皇长子,你也有了一份依靠,定不会沦落至此?呵呵,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给轩辕北传宗接代。论身份你只是下人、见不得人的私生女,论才情,你身无长物,论美貌,在宫中更是平庸至极,莫说宁秀儿,比映月都差了千倍万倍,他连映月的孩子都不待见,怎么会喜欢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没了,宁宰相就走了,宁秀儿安然无事地登上后位,生下太子,这里面,谁最如意?”

  是轩辕北,这一切早有预谋,打掉自紫幽的孩子,嫁祸给宁秀儿,逼走宁如海。

  字字如刀般甩在息紫幽的心头,戳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你一早就该知道,除了宁秀儿孩子,他根本不打算要任何子嗣。亏你跟随我入宫也有五六年的光景,竟看不透这君王的残忍无情,当真愚蠢至极!”随着尾音一挑,门外突然狂风大作,大片雪花卷入屋内,门板被拍打的哐当作响。

  “啊——!”息紫幽一声尖叫,弹起身子,双眼一片猩红,眼角渗出凄厉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这时一道白影跳入室内,照着她的脸一个狠戾的耳光:“叫什么叫,吵死了!”

  息紫幽被扇倒,再也直不起来,愿挨邀功似的看着红月,手里一个白亮的盘子,上面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姐姐,东西已经做好啦。”

  红月满意地笑笑,语音一转:“莫说我这个做姐姐无情,依你对我的那些,把你千刀万剐也不够泄我心头只恨,但念在你我姐妹一场,姑且留你一命……愿打愿挨,把我特别令人准备的吃食喂给我的好妹妹。”

  愿挨用空闲的手拽起紫幽散落的头发迫她仰头,愿打则上前抓过盘子里的食物往她嘴里塞。息紫幽挣得满目泪花,耳边传来红月似笑似嘲的声音。

  “这天寒地冻,我知你身子寒凉虚弱,这狗肉最是滋补,事宜冬日进食,这条狗,又与你有缘……”

  息紫幽瞪大了双眼,剧烈地挣扎,终于咽下最后一片狗肉,只感觉后脑一松,扑到地上哇哇狂吐。

  变态、变态!她不是息红月,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红月站起身,昵着那人的狼狈丑态:“原来你虚不受补……”

  息紫幽再也忍无可忍,朝她扑了过去。

  红月绝记不会允这满身污秽的女人近身,不闪不避,挥袖飞起一掌。她不知息紫幽缘何能够挺到现在,但时至此刻她也再不愿忍耐,这一掌下了死力气,以至于脸部微微扭曲,竟将息紫幽的身子崩飞出去,凌空划过撞出敞开的门板,滚落到院子里。

  院中已落了一层积雪,息紫幽歪倒在地上,腰肢成一个别扭的曲犀光裸的大大地敞开,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两腿之间,整个人没发出一点声音。

  红月觉出一丝怪异,来到院中,垂眸去看那人的脸,双眉倏地一皱。息紫幽的气息,微薄地如同牵线风筝的一缕丝犀像是一阵风就能断绝。

  想再看看她什么状况,却见她长睫一扇,瞪大了双目,眼球猩红,凸起得就要从眼皮下挣出一般,额上暴起青色的血管,表情僵硬狰狞,而后再没了声息。

  听见簌簌的落雪声,是冷绝,亦是飘动着死亡的气息。

  她俯身去探她的脉搏,刚一触碰到,便如烫到般缩回,惊恐地看见自息紫幽的口鼻、双目、两耳,七孔流出猩红的血液。

  息紫幽她,已是气绝。

  七龙流血,分明是被震碎了内脏,筋脉尽断而死。

  一瞬间,红月的心,也落入茫茫地大雪里。

  她这一掌虽然运足十成功力,但她的内力本属阴柔绵长,一掌绝记不会有如此威力,息紫幽分明是被强劲阳刚的内力所杀。

  她直起身,往后推了一步,四眼都是白茫茫的雪。她满头乌发银亮,彷如沾了一树梨花,溶化后冰凉的雪水顺着发丝渗入头皮,引得后脊背阵阵发麻。

  “姐姐,怎么……”愿打愿挨也要出屋。

  “别出来!”红月猛地转身,水袖翻舞,卷着雪花拍上门板,两扇宽门轰然合上,她的身子宛如冷箭离弦,窜出院落。

  驿馆内的仆役和守备只看见白影一闪而过,以为是大雪造成的错觉。

  红月足下踏风,路旁景象快地向后退去,雪花掠过耳旁,两袖似彩蝶的薄翅轻扇,将她身子轻盈托起。

  也不知跑了多久,道路越来越窄,直到面前出现一条幽深的小巷,夹在两座高大的建筑之间延伸而去,似没有尽头。

  雪已积得一寸厚,她向后退了一步,雪地里发出“咯咯”地响声,惊得她毛骨悚然。

  咯咯……咯咯……咯咯……

  一瞬间,她打了一个寒战,心头猛地生出一种感觉,面前这条深巷里,隐藏着什么的怪兽。她不敢动,更不敢转身逃跑,似乎一动,就要被整个吞噬。

  一种狂烈的、凶狠的、恐怖的杀意,卷在四面八方。

  息红月僵硬这脖子,宽袖中的手攥的死紧,掌心里浸了一层湿汗。

  她又退后了一步,两鬓发丝上的雪花融化。

  手中,紧紧地握着刀。

  心,却在诡异地。

  突然从深巷里忽然刮来狂烈的大风,卷着整巷的落雪向她袭来,凶猛如野兽的扑杀,如烈火焚天。

  红月面色如纸,身上的发丝、衣袖、裙角,都泛出焦枯的痕迹。

  然,不可逃。

  一道耀亮红光劈开雪幕,惊芒掣电,两片水袖无风自动,扬起阵阵阴风。

  阴阳、冷热,两道真气相撞的瞬间,雪水扬在天际,如雨水般夹雪洒落,大数落在红月这一侧,湿了她单薄的衣裙。

  她静静地站着,目光透过黑茫茫的小巷,对上彼端一双幽绿的眼珠。

  “《饮恨歌诀》,哈哈哈哈哈!”

  那人疯狂地大笑。

  “你奶奶的,真他妈好好!”

  ------题外话------

  红月VS风十三,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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