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夜晚阴云蔽天还下着毛毛小雨。李寒秋躲在荒野中一座小茅棚下那茅棚本是一个看瓜田人所住但因久未修缮已是难挡风雨。
二更时分李寒秋重又回到荒祠。
越过围墙行不及五丈立时有一道寒芒疾射而至。
李寒秋早已有备挥剑击落寒芒。
夜暗中衣袂飘风一个长人疾跃而至人未到剑芒闪闪已然刺向前胸。
李寒秋长剑疾抬金铁交鸣声中接下了一剑道:“丁兄兄弟李寒秋。”
长人正是丁佩陡然收住长剑道:“原来是李兄弟天正下雨咱们里面坐吧!”
李寒秋心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随在丁佩身后行入了这座广大荒祠中唯一完整的一座厢房中。
夜暗如漆房中是一片黑暗丁佩低声说道:“李兄弟随在小兄后面此时此情不宜燃起***。”
李寒秋心中暗道:“他在荒祠中住了二年有余孤苦伶什实也是够苦的了。”
忽然间心中一动暗道:“他在这里守什么呢?这样荒凉的所在。”
但闻丁佩说道:“李兄弟你坐在小兄的床上运气试试看是否中毒?”
李寒秋此时心中已知自己并未中毒但那丁佩如此关心自己自是不便使他太过失望当下盘膝坐下运气相试。
大约过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丁佩突然站起身子道:“兄弟有人来了。”
李寒秋吃了一惊暗道:“这丁佩的耳目怎的如此灵敏我一点也未听到什么动静他却知晓有人来了。”
但闻丁佩说道:“李兄弟你坐一会小兄去瞧瞧来的何许人物?”
也不待李寒秋答话纵身而起飞出石室。
这时李寒秋真气亦运行一周果然没有中毒之感丁佩仍是不见回来当下站起身子缓步向外行去。
寂静的夜色中传来金刃劈空的风声。
一闻之下李寒秋立时了然丁佩正在和一个进入荒祠的高手相搏只因双方武功都极高强不闻兵刃相触之声。
夜色幽沉李寒秋运足了目力才瞧出五丈外荒草地上正有着两条人影在扑击、搏斗兵刃在夜色中闪起了阵阵的寒光。
这是一场十分激烈、凶险的搏斗听不到一点声息。
李寒秋心念打转暗道:“这丁佩和我一见如故我应该出手助他一阵才是。”心念一转举步向搏斗之处行去。
他知那丁佩武功高强未必需要自己立时出手相助想走近一些先看看双方动手的情形再作主意。
那知行不及丈突闻得一声闷哼两条缠斗搏击的人影愤然分开。
一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疾奔而去。
李寒秋加快脚步行了过去只见丁佩捧剑而立呆呆出神。
丁佩反应灵敏听得脚步声立时收剑说道:“是李兄弟么?”
李寒秋道:“正是小弟来人是何许人物?”
丁佩摇摇头道:“不知道……”长长叹一口气接道:“三年来这等糊涂仗小兄不知打过多少次了。”
李寒秋心中一动暗道:“怎么会有武林高手连绵不绝地进入这荒凉的祠堂呢?丁佩又为什么要守住这等荒凉的地方不准擅越雷池一步呢?还有那位娟姑娘为什么又害怕自己和这位丁佩交往呢?”
只觉疑窦重重百思不解。
心中念转口中却问道:“丁兄小弟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丁佩道:“什么话?”
李寒秋道:“关于丁兄住守这荒祠的事?”
丁佩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受人之嘱守此三年目下就要限满了。”
李寒秋道:“小弟之意是说丁兄住此必有作用难道那人无缘无故的要丁兄住在此地么?”
丁佩沉吟了一阵道:“这个这个……”
李寒秋道:“如若丁兄确有难言苦衷那就算了。”
丁佩道:“小兄守在此地确有原因不过此刻还不便相告。待我限期满后再详细告诉兄弟吧!”
李寒秋道:“那些进入荒祠之人可是丁兄仇人么?”
丁佩摇摇头道:“不是。”
李寒秋道:“那他们来此原因为何?”
丁佩呆了一呆道:“他们来此自是别有所图了。”
李寒秋道:“那是说他们已然知晓丁兄住此的隐秘了?”
丁佩道:“也许是不过我想他们都是听闻传言心中并无把握。”
李寒秋欲言又止强自忍下了要问之言长长吁一口气。
丁佩轻轻叹息一声道:“李兄弟你心中定然想知晓这荒祠中的隐秘?”
李寒秋接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人要丁兄这样的高人守在荒凉的所在?为什么又有很多人要冒险进入荒祠中来?”
丁佩搬转话题接道:“兄弟你是否中了毒呢?”
李寒秋道:“小弟几番相试均无感觉大约是没有中毒了。”
丁佩道:“今日可是那江南双侠告诉你毒之期?”
李寒秋道:“不错但我却毫无感觉。”
丁佩道:“你在此休息一宵如若明日午时之后仍然不觉异样大约就不是中毒了。”
李寒秋道:“方便么?”
丁佩冷冷说道:“不方便不过……”
李寒秋站起身道:“既是不方便小弟就此告别了。”
丁佩一把抓住李寒秋右腕道:“李兄弟小兄一向是直言无隐就我而言实不该留你在此但你正面临着生死关头的时光因此你必须留在这里你如离此一步万一毒而死那岂不是小兄终身大恨么?”
李寒秋道:“但小弟留此对了兄不便。”
丁佩接道:“虽然对小兄有些不便但可保你之命。”
李寒秋心中愈感奇怪忖道:“这丁佩不知在闹什么鬼如若他有疗毒之药给我一粒就是为何一定要我守在此地呢?”
但闻丁佩说道:“除非江南双侠肯给你解毒药物你纵遇到当代第一名医他也无能在你毒之后救你之命。”
李寒秋道:“丁兄呢?”
丁佩道:“小兄如无此能那也不会留你在此了。”
李寒秋道:“如是丁兄恐小弟毒而亡给小弟一粒解毒丹丸也就是了。”
丁佩道:“小兄不通医道怎知调配解毒丹丸之法?”
李寒秋大感奇怪暗道:“他既不通医道留我在此又有何用呢?难道那解毒之物就在荒祠之中不成?”
心念一转若有所悟忖道:“这了佩住守于此定然在保护一种东西那东西和解毒有关所以他要我留此如果毒性作就取那药物给我解毒如是没有中毒就不用动那药物了。”
但闻丁佩道:“李兄弟你就坐在小兄榻上养息不要离开此室也不许偷窥小兄行动。”
李寒秋心中暗道:“看情形他果然似在守着一件什么东西只要我暗中偷看立时可以揭穿内情但他和我交了朋友自是不能再暗中偷窥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好丁兄盛情小弟不能推辞我在此坐到明日上午之后再走。”
丁佩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你心中定然有着很严重的好奇之心是么?”
李寒秋道:“不错不过丁兄只管放心兄弟既然答应了决不会偷看。”
丁佩道:“本来把内情告诉兄弟也没有什么但小兄已经答应过人在期未满之前不能轻易告诉他人。一诺千金对兄弟自也是不能例外。”
李寒秋道:“丁兄处境小弟十分了解绝无见怪之心。”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还有一件事小弟要请教丁兄。”
丁佩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如若丁兄遇上劲敌力斗难胜兄弟是否可出手帮忙?”
丁佩淡淡一笑道:“近三年来小兄遇上的唯一劲敌就是你兄弟除此之外小兄还未遇上过和我动手百招以上的人。但兄弟的好意小兄心领只要来人能和小兄斗过百招兄弟就可以出手相助。”
李寒秋道:“咱们就此约定小弟要坐息了。”
丁佩道:“你在此坐息小兄不打扰了。”举步出室而去。
李寒秋望着了佩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他在此守护之物定然十分珍贵这整个荒词中只有这一处完善无缺的房屋他守护之物也该放在此地才是。但他竟然放心离开此室我们相交并非太久他怎能如此信任于我呢?但他竟这般信任了我。”
想到此处登时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这时他目光已然适应了黑暗室中景物已然隐隐可见。生怕瞧到了什么珍奇之物按不下好奇之化故而闭上双目运气调息不敢再流目四顾。
渐渐的心境澄平进入了忘我之境。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然闻得一阵谈话之声传了过来。
但闻丁佩说道:“我那位李兄弟乃是一位君子人物纵然他知晓了内情也不会妄动贪念。”
只听一声冷哼不再闻有人接言。
显然那人对了佩的答覆并不满意冷哼一声而去。
李寒秋仔细听那声音似是一个女子声音心中大感奇怪。
忖思之间瞥见丁佩缓步行入室中。
李寒秋重又闭上两目装作调息未醒。
丁佩行近木榻就在榻边的砖地上坐了下来。
一夜雨过东方天际送出来一轮红日。
丁佩站起身子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有何不适之感么?”
李寒秋道:“我很好啊!”
丁佩道:“午时之后如是兄弟伤势还未作你服用的就非毒药了。”
李寒秋暗道:“这不是逐客令么?提醒我午时过后就可以走了。”
当下说道:“一过午时兄弟就可以告别了。”
丁佩点点头道:“还有二十余日小兄的限届即满那时咱们何处相会?”
李寒秋道:“小弟本该来此迎接丁兄但恐有不便之处。”
丁佩道:“最好是咱们约一个相会之处。”
李寒秋道:“会武馆中如何?”
丁佩道:“由今日算起二十四天后中午时分咱们在会武馆中相见你再坐息一阵小兄去做点吃喝之物。”
李寒秋道:“如何敢劳丁兄动手。”
丁佩哈哈一笑道:“君子远庖厨但小兄在此却是非得动手自炊不可近三年来倒学得几样拿手小菜兄弟可要一试小兄手艺?”
李寒秋道:“分别在即重见又远在二十余日之后小弟很想借此时间和丁兄谈谈。”
丁佩沉吟了一阵道:“我知道你心中有着很多疑问也无法按耐下强烈的好奇之念。其实你这一点年纪有此耐心那已是很深的修养了。”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丁兄夸奖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是丁兄正在为炊有人冲入荒祠那便如何是好?”
丁佩道:“就近三年时光而论似是还无人在青天白日之下进入此祠大都是夜晚之中来此。”
李寒秋道:“小弟见过一座收藏珠宝、珍物的石室其聚敛之丰收罗之广虽深宫内苑想也不过如此。”
丁佩微微一笑道:“但这荒祠却没有藏一颗珍珠一两黄金。”脸色突转严肃接道:“其实以兄弟你的为人小兄据实相告亦是无妨。不过小兄和人相约之时答应过严守秘密。好在只有二十余日限届满后咱们兄弟重见之日小兄自当据实奉告。”
李寒秋道:“适才小弟听到了丁兄和一位女子争执想来亦是为了小弟?”
丁佩道:“不错她责怪小兄不该留你在此。小兄据理力争说你在此为了防止毒急救而且小兄也未告诉你个中隐秘。”
李寒秋心中一动道:“那位姑娘可是叫娟儿么?”
丁佩略一沉吟道:“她名字中确有一个娟字兄弟如何知晓?”
李寒秋道:“她现在可是在江南双侠府中为婢?”
丁佩大为讶异道:“你认识她?”
李寒秋道:“如果没有说错对小弟而言那位娟姑娘还是小弟的救命恩人掉换方秀的毒药就是那位姑娘了。”当下把陷入方家大院的经过很详细地说了一遍。
丁佩道:“原来如此唉!兄弟既然知晓了小兄说说无妨那位娟姑娘就是和小兄相约之人。”
李寒秋道:“这个小弟已想到了。”语声一顿接道:“使小弟不解的是那位娟姑娘年纪不大但却是知道很多事情?”
丁佩点头应道:“她年纪很轻和我相约之时不过一十五岁。”
李寒秋望了丁佩一眼欲言又止。
丁佩哈哈一笑道:“兄弟可是奇怪小兄这把年纪了为何听一位小姑娘的话是么?”
李寒秋道:“我想这其中必有原因。”
丁佩道:“下次咱们见面之时小兄一起告诉你吧!”
李寒秋看看天色道:“天已午时小弟既不见毒性作足可证明没有中毒。丁兄多多珍重小弟就此告别了。”
丁佩叹息一声道:“我知兄弟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你只好忍耐一二下次咱们见面之后小兄自会详细奉告内情。”
李寒秋道:“和小弟无关的事丁兄谈不谈都不要紧小弟去了。”大步向室外行去。
丁佩急急说道:“兄弟留步。”
李寒秋道:“丁兄还有什么吩咐?”
丁佩道:“兄弟离此意欲何往?”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道:“小弟自离师门一直是独来独往但此刻形势不同兄弟已自知经验不足以担当大事因此决定去找几个助拳之人。”
丁佩道:“你要找什么人呢?”
李寒秋道:“小弟在会武馆中结识了一个神偷雷飞此人虽名神偷但却是侠义肝胆。小弟看他在会武馆中表现出满腔侠气因此和他结交。小弟虽然急于要报杀父之仇但也不愿莽撞从事我要先揭去江南双侠的伪装然后再搏杀两人替父母报仇。”
丁佩道:“小兄不理须变成这等怪形怪状兄弟可知小兄用心何在么?”
李寒秋道:“这个小弟不知。”
丁佩道:“因为我怕别人认出我的身份故而留长须。”
李寒秋道:“原来如此。”
丁佩道:“小兄在未进入这荒祠之前对江南双侠的为人已经动疑但因两人在江湖上的侠名甚重谁也不敢轻言相侮。你既自知独力难以对付何不多等几天等小兄约限满后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李寒秋暗中默算日期二十余日转眼即届对付江南双侠亦非急于一日之事当下说道:“丁兄限满之后请到会武馆中小弟定然恭候大驾。”
丁佩道:“小兄一定赴约不过届时小兄并非今日装扮如果兄弟认不出我的面目小兄以左手为号。”
李寒秋道:“小弟届时也要改装就此一言为定我去了。”
丁佩突然踏前一步道:“我本该留你在此但因格于情势小兄又不便留你你要多多小心了。”
李寒秋道:“丁兄也要小心了江南双侠既遣小弟来此难免不遣别人图谋丁兄丁兄一人……”
丁佩接道:“不要紧那位娟姑娘潜在江南双侠府中江南双侠的一举一动她都了若指掌如若她料想我难以拒故时自然会设法接应。”
李寒秋心中暗道:“听他口气那位娟姑娘似是在这附近还另外布有人手。”
心中念转口中却未多问转身向外行去。
丁佩送到室外不肯再送低声说道:“此地之事兄弟暂不要和人谈起。”
李寒秋道:“小弟知道。”
丁佩道:“待小兄约限满后那时定为详告内情。”
李寒秋微微一笑大步而出。
丁佩目睹李寒秋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才退回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