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外祖父相对哭了一会儿才听康熙道:“鄂尔都,珠儿是朕看着长大的,听说她年纪轻轻就红颜早逝,太后和朕都十分惋惜,当初太后还想等她再大些给她指门好亲事,没想到你与荣萱急匆匆舍了京里的一切要隐居。朕体谅你们夫妻的难处同意你辞官,想不到耽误了珠儿的一生。”康熙一声叹息,“唉,朕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可人已经没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和荣萱还是要想开些,若是得了空,荣萱身子好些的话你们俩也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一直惦记着荣萱,好了,早知道你们祖孙俩见面会是这般情形,我就不让丫头来了。””谢皇上体恤草民,只是嫣然长得太像珠儿,草民一时情绪有些失控。“外祖父忙对康熙道谢,气氛倒是轻松了许多,康熙也满脸是笑意。
“朕倒是觉得嫣然丫头更像荣萱,朕第一次遇见她时,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荣萱,朕着人一打听才确定就是珠儿的女儿,也算是有缘,太后原本就想让珠儿给爱新觉罗家当媳妇,没能如愿,没想到嫣然丫头到底还是跟了胤禛。‘
我听着只觉狗血,还真是巧啊!自从来了这里我听到过很多回我像谁谁谁,荣萱应该是外祖母的闺名吧,康熙叫得好亲热的说。”皇上。“外祖父突然站出来给康熙跪下磕了个头,”如今珠儿不在了,草民求皇上看在草民夫妻往日的情分上让四贝勒善待嫣然。”若说刚才我还有置身事外的感觉,听了外祖父这句话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他这个头是为嫣然磕的,更是为我磕的。毕竟活生生站在这里的是我,我就是嫣然。这个年迈白发的老人早就远离了朝堂是非。他可以坦然地与康熙对坐谈话,康熙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但是他为了才见面的我卑微地祈求,若不是心中一直把我当作至亲之人又何至如此。
“哼,老东西还不快起来,我当你会求我何事,朕看胤禛待丫头很好。”外祖父没有起来,康熙皱眉,“你的意思是胤禛亏待了丫头?”
“草民不敢。”
康熙见外祖父没有起来的意思有些生气。“丫头你自己说,胤禛待你如何?”
我很是感动于外祖父的举动,嫣然这两年的情况他应该是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要不也不会这样,他全是在替我担忧啊。只是他对我的爱护在康熙面前变得如此卑微,卑微得只剩下祈求,我跪在外祖父身后低头小声道:“四贝勒待奴婢还好。”
“很好!鄂尔都你听到了吗?胤禛待她很好!你还不快起来。”外祖父依旧没起,康熙有些恼怒,“胤禛就在门外。丫头去将老四叫进来。”我翻了个白眼,明明是还好,就是凑合的意思怎么就成了很好,康熙的耳朵有毛病。
我起身将四贝勒叫进来。十三阿哥向里探头看,被我关在门外,四贝勒见到康熙面前跪着的老人先是微微一愣。“皇阿玛叫儿子进来何事?”
康熙指指外祖父道:“鄂大人,你还记得吧。他是丫头的外祖父,想必是他对你不太放心。怕你亏待了丫头,你快些给鄂大人一颗定心丸,让他快起来。”
四贝勒明显是刚才没有认出外祖父来,这时忙上前将外祖父扶起来,“这些年不见您的头发都白了,您身体一向可好?”
“草民谢四贝勒,草民身体尚好。”四贝勒将外祖父扶到椅子上坐下,四贝勒趁机看着我,眼里满是询问,我也是才知道,何况我又不是清朝土著,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我还是一头雾水呢,我摇摇头,给他个无辜的姿态。他大概也没想到眼前的老人是我的外祖父吧,若是早知道他会不会对嫣然能好一些,要是那样我也许就不会来到这倒霉的清朝。
四贝勒很是踌躇了一会儿,才道:“鄂大人,嫣然早前身体不好年纪也小才送去郊外庄子休养,如今我已将她接回府里,就算您不说我也会好好待她。”
“好,草民记着四贝勒今日的话,嫣然在张家是可有可无的人,但却是草民唯一的外孙女,四贝勒肯善待她自是好,若是哪天四贝勒府容不下她,就请四贝勒放了她,草民夫妇能养她,即使草民夫妇离世,她舅舅也会养她。到时四贝勒爷着人通知一声就会有人将她接走,不会给四贝勒添任何麻烦。”
“哼,鄂尔都这许多年过去你还是这副德性,好像紫禁城里的人都有毒。”康熙对外祖父的话很是不满,四贝勒听着听着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只有我真想高呼外祖父威武。
“草民可没这么说,皇上了解草民,从不说假话。既然四贝勒在这里草民再斗胆说几句不敬的话,皇上跟四贝勒勿要见怪,当初草民夫妇离了京城就是为了远离是非,即便草民一家在京城生活安逸,前程无忧,但草民夫妇仍是义无返顾,其实主要原因就是草民夫妇都不希望珠儿进宫,我们只希望女儿嫁个普通人相夫教子安乐一生,只是后来的事情出乎意料,更没想到的是张承恩会把外孙女送给四贝勒做妾。草民也大家出身,与人为妾是个什么情形见得不算少,即便是给皇子做妾草民也不认为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一番话说出来康熙连连道外祖父是死性不改,倒是没有特别不高兴,只是四贝勒脸色变了又变,已是如夏天暴雨前的阴沉,外祖父没有因为四贝勒的黑脸就有所顾忌,仍是道:“四贝勒别不高兴,今日来见皇上,没想到皇上体恤草民还让草民见到外孙女,草民心里对皇上对四贝勒都是感激不尽的。”
我发觉自己已经由衷地敬佩外祖父了,虽然我对他老人家不了解。单单是他在康熙四贝勒面前能说出这番话,就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更何况他老人家的话太得我心了,有这样的外祖父怎么说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康熙和外祖父又聊了点儿别的。最后康熙道:“今日就到此,鄂尔都回去跟荣萱说太后还在京城等着她去贺寿,丫头给你外祖父磕个头咱们就回了。”
“草民恭送皇上。”
康熙起身,向门外踱去,我郑重地给外祖父磕了个头,四贝勒冲外祖父拱了拱手。
出了门,十三阿哥正端了点心在吃,见我们出来忙放了碟子,跟在康熙身后下了楼。我仍犹如在梦中。亲人就该是如此吧,没有任何缘由只要你好。
才下到二楼楼梯口见下面楼梯拐角有个一身褐色长袍的男人正气急败坏的训斥他身后的十一二岁的蓝衣小厮:“戏班要被你小子给毁了!琪官儿去哪儿了?下一场‘盗仙草’二楼的爷可是的点名要他唱,这位爷可是扬州富甲一方的大盐商,官面上又有人,咱们惹不起啊!你小子这会儿你才告诉我他被人接走了,他人去哪儿了!”褐衣男人记得直跳脚,作势要捶那小厮。
小厮倒是身形灵活,避开一捶,“小的也不知道是去哪儿。晌午你不在时知府大人的周师爷来接的人,说是伺候从京里来的贵人,小的说要跟着伺候琪大爷,可周师爷还说贵人只要琪大爷去。那地方不是我能进去的,就一下午,晚场的戏耽误不了。”
“他妈的。京里来的也要有个姓名,连个人都不让跟着当他那儿是皇宫不成!那上面的爷你当是好糊弄的。刚才还说就是冲着琪官儿来的还先给了五十两赏银,等我转过眼儿你小子竟告诉我琪官让人接走了。人去哪儿了你还不知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还要你干嘛!”说着又是拳脚相向,小厮左躲右闪。
“你就会打我,你不就心疼那五十两银子,舍不得还回去,没准儿琪大爷去的地方赏得更多呢!”
“你小子他妈的还会顶嘴了!那些个当官儿的只会吃白食。”
楼梯本就狭窄,我们几个也不好走,只是闪在一旁看,却见那男人追打得越发起劲儿,嘴里也是骂骂咧咧,小厮一边回嘴,一边跳跃躲闪,机灵得很,半天那男人也只是打到他一两下,有几下还打到了楼梯栏杆上,很是让他痛得呲牙咧嘴,然后继续追打。小厮就向楼上跑,眼看着又是一捶要上来,小厮看到康熙便闪身拉着康熙的衣摆,要躲到康熙身后,小孩子灵活,那一捶眼看就要落到康熙身上,十三阿哥眼疾手快一把攥住男人的胳膊,倒是把走在后面的四贝勒和我惊了一身汗。别管打没打着给他扣个弑君的名头这男的就算是要人头落地了,康熙倒是十分镇定,那男人看到康熙冷冽的眼神吓了一跳,出入这酒楼的非富即贵马上点头哈腰的给康熙道歉。
“老十三放了他。”从身后揪出小厮,康熙又道:“只是个小孩子,你好生教他便是,大厅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对不起,老爷,对不起,老爷。”连连作揖。
康熙也不理会侧身拐下楼梯,我们几个紧随其后,就听身后小厮又嗷嗷叫起来,回头一看那男人正拧小厮的耳朵。我嘿嘿笑了两声,皇上要是不亮明身份说话也不见得很管用,转回头碰上四贝勒也在回头看,目光相遇,没想到他皱了皱眉头沉下脸转回头没理我。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外祖父的话说得不太好听,四贝勒伤自尊了。
我们还没到楼下,一个画了个丑角个花脸的男子急匆匆向楼上冲,我们赶紧避让,男子对刚才打人的男人道:”班主,刚才周师爷来传话,琪官被留在行宫了晚上演不了了,您看晚上换什么戏?“(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