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策跟在tony身后,唇角始终挂着淡笑。他的英文基础不错,所以交谈上只要不牵涉太专业的问题就并没有什么障碍。
今日tony显然是抱着要捧他的意思,一直带着他认识这个导演那个大亨,甚至,还有某些政要。
“想跟在她身边,起码你要有个更大的世界。”
凌天策想着今日tony在车上说的话,弯了弯唇,更加提起精神的,跟了上去。
因了争珂的缘故,tony亲自送了凌天策回来。下了车,西泽已经在门口等着。
入了夜的房外并不像他以为的,是一片浓浓的夜色。草地上原来点缀着许多的地灯,映得这空旷的草地亮如白昼。
进了房间,自然的,阿珂并没有在客厅里等着。tony也没有跟进来,凌天策便径自走向了卧室的方向。
卧室里也没有人,凌天策寻到了书房。书房里,阿珂正坐在电脑前敲击着什么。见他进来,她也只是点了点头:“你先忙你的,我这边在写东西。”
凌天策眼睛亮了亮,却没有离开。拿了一本书,远远地坐在房间的角落里,静静地望着她。
阿珂写文的时候并不常见,这让他很疑惑也很遗憾。遗憾地是,他总是不能真正地捕捉到none的风姿,疑惑的是,不经常写,她哪来的那么多作品?
凌天策自然不晓得,none这个身份原本就是阿珂忙里偷闲的结果。而如今,她的心已经纷乱如斯,又哪里还有那一时半刻的清闲?
灯光不明不暗,阿珂坐姿不算端正也不算懒散。时而扶额,时而皱眉,时而口中低语着什么,时而轻轻叹息。
凌天策不晓得她是在写什么,然而他只觉得,此刻的阿珂,不再是阿珂。此时此景,她是千千万万个他所不熟悉的陌生人,他们的思绪与人生正在她的神情与笔下演绎。
原来,这才是他所向往了许久的none。她本不是任何人,她从来都是她笔下的那些文字而已。
这时的阿珂无疑是认真的,因为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多看凌天策一眼。没有伴随着喝水、吃东西,只是这样一动不动的,挥霍了这逐渐消逝的夜。
待到阿珂停下敲击键盘的手,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意识到自己枯坐了许久,阿珂伸了伸懒腰,而后站起。腰部的酸痛竟然此时此刻才开始泛起,果然今日的状态不错。
一个懒腰还未伸完,阿珂已然怔住。凌天策,他怎么还在这里?
西装革履的凌天策保持着昨天回来时的着装,倚在墙壁伸出来的长格子里,已然睡熟。
弯了弯唇,阿珂走了过去。轻轻地推了推他,凌天策已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阿珂?”
“起来,回房睡。”阿珂将他搀起。动作轻柔,事实上是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力气。
凌天策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尴尬地笑了笑,而后拉着阿珂走了出去。
“昨天也没洗澡,你是有多懒。”阿珂躺在床上,喝着水,好笑地看着正在脱衣服的他。
“好奇你写东西时是什么样子嘛,谁知道就睡着了。”凌天策自己也觉得好笑。衣服脱了个七七八八,拿了睡服,径自向浴室走去。“你来不来洗?”
阿珂看着某人光裸的背,有些失神。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某人是那样的害羞啊。如今才多久,他倒是终于肯在她面前如此“坦诚”了么?
此前只觉得那时候的他真是单纯忸怩,有时候还别扭得着实可气。可如今想起,倒觉得那时候的他,真是可爱极了。
靠在床上,阿珂点燃了一支雪茄,忽而对不久前的有些日子,起了怀念。
凌天策洗完出来时,正好嗅到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烟味。看着床上一脸无辜的某人,他眼睛里就有了满满的不赞同:“争珂小朋友,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没有!”阿珂当即否认。“报告老师,绝对没有!”
“没有才怪。”凌天策才不相信她。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已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才熬了个大夜,又抽烟,你就不能多爱惜你自己一点。”
“真的没有抽烟,我发誓。”阿珂用手比出一个“四”。
“你发五都不行。”凌天策握住她的四根手指,温柔包住。“雪茄和香烟,都不行。”
好吧,阿珂低了头。方才凌天策洗澡的时候,她已经和西泽确认过了。今日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情,所以倒是有空补个眠。
当然,如果西泽知道她是这么想的,一定会大翻白眼。
她是争珂,也是none。从来都不可能是个闲人,然而她居然整日里找借口补眠。
别人家的头儿总是天不亮就上班,就算能够天南海北的跑,可人家也是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工作中。就比如说宓安沉吧?虽然他结婚的时候任性地给自己休了一个月的假,然而他公司有事他真的不处理?想得美。
按理说,一个头儿做得好,并不是意味着事事亲力亲为。好的领导者应具备的是用人之能。然而争珂?根本把这点儿用人之能也要求别人去完成了。
比如说已经被派出去很多天没回来的jean,比如说忙得四脚朝天恨不得一天有36个小时的caroline。
具体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用人的事情交给心腹来做。然而就算做个甩手掌柜,小姐也该时不时地视察一下监管一下吧?
可事实上,自从小姐上次离开去中国之后,公司里的事,她就基本没问过。
每次把文件交给她,她必然是一句:“说好了休息两年,急什么。”敢情她老人家无论身处何地,一定要把那两年的假给休完整了。
叹了口气,看了看楼上的方向。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小姐的这种变化呢?是想要逃离的心?还是凌天策所给的安逸?
若不是这段时间对凌天策也算有个基本的了解,哪怕是为了不要让小姐“玩物丧志”,好吧,这个词儿好像用得也不合适。总之,大概就是这个差不多的意思。嗯,哪怕是为了这个,他都应该把凌天策这个祸水给办了。
房间里,正在准备继续睡的凌天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阿珂自然地递上了纸巾。
凌天策接过,一张擦了擦眼睛,另一张擦了擦鼻涕。“也许吧。”而后伸手将她抱住:“快给我暖暖。”
争珂彻底怔在那里。
所以说,别扭了这么长时间的某人,终于开窍了?唇角微微扬起。这种变化,她很满意。
赖床的日子又过了两天,阿珂总算是被看不过去的西泽给逮了出去。
“这是一天没我就不行?”阿珂梳着头发,很是不满地看着站在门边的属下。
“说起来本来半天都不行,然而某些人实在是太会偷懒了。”西泽这话着实是不客气。
凌天策半坐在床上,看着这两个人,眼睛里也漾满了笑意。说起来他竟不知道,原来阿珂最近一直在偷懒么?
“阿珂你是要出去?”凌天策问得很是漫不经心。
“嗯。”阿珂梳头的手顿了顿。“出去开个小会。”
“很远么?”凌天策很好奇。她从前出去也没多久就回来了,也没见她坐车或者怎样啊。
“不远,就在西泽那边。”阿珂站起,而后看了看自己清淡的妆容,很是满意。
“他们都是专程去那边等着你开会的?”凌天策瞪大了眼睛。为何他脑补到了什么非法小集会之类的东西。
西泽若是知道此刻凌天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是的,凌天策,你真相了。
然而争珂只是回头望了望他,点了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不对。”凌天策摆了摆手,只是又忍不住问一句:“话说为什么他们不是在这边开会呢?特地到西泽那里,不是多此一举?”
一句话让阿珂和西泽都怔忪起来。
“我说错了什么么?”凌天策忽而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什么愚蠢的错误。
阿珂弯了弯唇,语调平静。“倒也没有说错什么。只是不能在这里开会的原因是,不够信任或者不够安全的人踏入这房间半步,我都不放心。”
明明她的表情透着细微的笑意,凌天策却读到了某种森冷的东西。
怔怔地看着她离开,他再没有开口。是了,他怎么忘了。阿珂如今正遭受着那样的危险,她的地方,怎能让人随意进入?
然而下一刻,凌天策的眼睛里已经浮起细细的暖意。所以说,阿珂让他住进这里且随意出入,这是不是说明,她对他相当信任?
这个想法让凌天策很开心。
直到......
“对了,今天安沉联系了我,说是这边的活动你尽量把握。然而我对这些事情到底是不够熟悉,所以过两天苏子仪会过来陪你。”开完会回来看书的阿珂,很是云淡风轻。
凌天策眯了眯眼睛。所以说,不是不够信任的人不能随便进来么?她和苏子仪才多熟,这就信任到这种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