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一闪,闪亮过处,向两个黑衣人伸出的双拳一击而下。
两个黑衣人想不到剑光之快,人也来的这么快,不禁脚步错乱,收住了拳。
谁知郑天龙这一剑竟是虚势,剑到中途,突然缩了回来,并没有去接这双拳。
两个黑衣人拳力突然收回,外力落空,内力走失的一刹那,竟使不出来,两人不禁大惊失色。
而玄神长老带着苗天过,已从他们头顶上掠了过去,脚尖沾地后,突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一声音缓缓道:“师叔!”声音缓慢,似乎没有感情。
郑天龙回过了头,看见了独臂神鹰,他的衣衫污旧,神情也变得憔悴,但他那灰色的眼睛还是没有变。似乎每个看他的人都会血凝结,他的左手依然用布袋扎着,右手握着一柄一尺两寸长的短剑。
玄神长老盯着他,一字字道:“世侄,你来干什么?”
独臂神鹰道:“师叔糊涂了,我是蜀山的人,我不回蜀山还能去哪?”
玄神长老叹道:“既然如此,你在这里陪郑公子一会。”
独臂神鹰把目光转向郑天龙,缓缓道:“神行无影郑天龙!”
郑天龙淡淡一笑,道:“不敢!”
玄神长老拂袖一甩,道:“我去去就来。”
人影一闪,独臂神鹰挡在前面,道:“师叔请留步,教主似乎并没有同意让你走。”
玄神长老双目一睁,道:“你宁愿听她的,也不听我的?”
独臂神鹰缓缓道:“蜀山派早已不存在了,只有明月神教,师叔这样说莫非要叛教?”
玄神长老气得全身发抖,道:“你你竟敢以下犯上,你别忘了你是怎么拜进本门的?”
独臂神鹰道:“你最好不要提这件事!”
玄神长老道:“要不是玄通一再固执,我也不会答应让你拜进本门,没想到今天倒是养虎为患。”
独臂神鹰淡淡道:“玄通本就该死!”
玄神长老全身一震,喝道:“玄通原来是你杀的?”
独臂神鹰道:“不错,如果你还执迷不悟,背叛教主,我只好连你也一块杀了。”
玄神长老怒吼道:“不孝之徒,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田贵的面上,我”
独臂神鹰面上呈现出一丝痛苦之色,打断道:“住口!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孬种。”
玄神长老紧握双拳,吼道:“孽根,今天且不讲江湖道义,我玄神也该清理门户了。”语气中一掌拍了出去。
这一掌外表看来轻柔,内心不吐,但掌所向部位,却是深陷无比,令人不可思议。
独臂神鹰又是何等的眼力,挥剑迎了上去,他的剑法不但辛辣,速度之快,更令人不及掩耳。在他的剑下,不知道已死了多少英雄好汉,他能赢,或许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致命一招,一尺两寸长的剑,根本就不能算是剑,只有远赴西域的剑士们才会拥有这样的武器。
而据说用这样这样一把的剑,那些剑士们通常都是用左手握剑的,显然剑法与中原剑客有所差别。
独臂神鹰的左手已废,只能用右手使用这把剑,那他必然已经学会了另外一种剑法,而这种剑法必定是令人出其不意,一发而不可收拾。
剑光一抖,已抢入了玄神长老的空门,玄神长老已凌空而起,双掌齐出,一股白雾自掌中射出,白雾所到之处,竟能将所有扑面而来的剑气一一化解。
这一招乃蜀山剑派只有长老级才能横练的,称“气贯长虹”。但独臂神鹰似乎已料到了这种拳法的威力,不觉收剑退回。
独臂神鹰竟似也失去了控制能力,剑光闪电般破空而来,没有人的出手能够那么快,那么急,那么稳。
剑光闪后,独臂神鹰的剑已到了玄神长老的喉咙,玄神长老盯着独臂神鹰的剑,瞳孔突然收缩,只能向后泄行。
玄神长老突然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他已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这时独臂神鹰在这一瞬间迎上了寒掌,掌气一过,玄神长老立刻被一种奇异的剑气传入他的手,他的腰
森寒的剑气逼面而来,并不是双拳就可以抵挡的,玄神长老只有向后退,他的攻击已被这一剑所封死。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剑尖已被玄神长老的右肘截住,发出火星。
独臂神鹰的手一抖,剑尖随着一震,立刻也感觉到有股奇异的震动从剑身传入了他的手心,直到肩胛。
这个时候,玄神长老双拳抓出,掌气,月光,千姿百态,像是刚从乌云钻出,掌气瞬间笼罩着独臂神鹰四周。
这种变化,却在独臂神鹰的意料之处,他的动作突然停止,满头的汗水,这一掌正是蜀山镇山之宝--白虹托月。
这一战的胜负仿佛已成了定局,独臂神鹰的瞳孔也突然收缩,似乎被一根针刺了一样。
一阵速风吹过,急速向玄神长老吹来,这并不是一阵普通的疾风,而是拳风,站在门口的两位黑衣人,此时已挥拳迎来,直击玄神长老的后脑。
玄神长老已将所有力量击向独臂神鹰,并没有余力再去照应其他的事,拳风击来,他并没有感觉到,眼见拳头快要击碎玄神长老的后脑。
谁知剑光一闪间,一柄飞来的剑已将迎来的拳法击断,剑光如流光,飞出墙外。
两个黑衣人同时一惊,他们已看见了苗天过,只见手已无利剑,不由冷笑起来,同时挥起拳头击向苗天过。
苗天过冷哼一声,也未闪避,只是一掌轻轻迎上。
两个黑衣人的拳头还未到他的胸前,苗天过一掌已经拍在他们的胸前。
两个黑衣人同时一个筋斗翻在地上,但觉心口火热,不惊扯开衣襟,只见胸口红里发紫,紫中带黑。他们的眼里充满了惊惧之色,盯着苗天过的手,道:“玄明掌?你竟已练成了玄明掌?”
苗天过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两个黑衣人的胸膛慢慢的扭紧,变成一堆死肉。
两个黑衣人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嘶声道:“你你好狠!”说完冲进山门,朝着里面奔去,瞬间便发出两声惨叫,叫声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而此时的独臂神鹰面色渐渐沉重,但他的身法依然轻灵,盛气仍然很稳,他一往的后退闪避着,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负剑避敌。
玄神长老的拳风,震得树上的树枝,吱吱作响。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呼啸,独臂神鹰背靠着山树,短剑一展,如泰山指路,绕着树干,人已越上树枝,如铁桶江山,击向玄神长老的头顶。
与此同时,也有一道剑光冲向云霄,如水银,如繁星,郑天龙已长啸道:“长老,时辰紧迫,待晚辈送你一程。”
话未完,人却早至,‘嗤’的一响,两剑交错,树下繁叶如雨,漫天飞舞。
郑天龙左手一托,将玄神长老轻轻托起,缓缓送了过去。
苗天过见此情形,也不禁一惊,怔在那里,但随即恍然大悟,人也跟着玄神长老飞去。
独臂神鹰再次长啸,短剑再展,口中大笑道:“身形无影,你终于出手了,哈哈哈今日我们就来个痛快的决斗吧。”
艳阳更艳丽,繁叶已落尽。
郑天龙握剑的手背上青筋已凸起,他似已知道独臂神鹰已经等这个机会很久了,所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拔剑。
独臂神鹰的这一剑,这致命的一剑,每招攻击都在长老的头顶上。
郑天龙身材矮于他,而对于这种剑法他只有左右上下闪避,他只有等对手的疏忽,等自己的机会,
但独臂神鹰没有等,他又挥出一剑,他那一剑的细节和变化,无论在气势,力道上都可以看出,他方才和玄神长老一战并没有作最后尽力的一击。但这次,独臂神鹰并没有沉住气,他的剑已经到了郑天龙的眉睫间。
郑天龙在这一瞬间,黑亮的眼孔闪动着剑光,他还没有动,但他的头部却在向后折,剑越快,他的头也折得越快。
独臂神鹰变手取向郑天龙的心脏,这招前点眉睫后取心脏动作已达到完美,变化之诡异,可以说是达到了剑法中的极限。
艳阳如血,天地间充满了杀气,艳阳之下,郑天龙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白色人影,白色永远象征着骄傲和尊崇。
郑天龙没有回头看,他已经有了顾忌,独臂神鹰的一剑快于一剑的攻击,他不能分神。
独臂神鹰见攻击不着,本已待再次举剑而上,但突然面色大变,身形猛然后仰,向后倒窜而去。
郑天龙却想也不想,银剑挥出,银光乍起,剑光如天际长虹,纵横交错。
独臂神鹰身形急转,在他身上突然射出几道寒光,箭一般射向郑天龙。原来他在他左断臂处,藏着几柄短剑,短剑经过真气的灌注,出其不意的弹出。
谁知郑天龙心念一转,手中剑气更是绵绵不尽,挺剑迎了上去,但在这个时候,他感觉不妙----
这时,一股奇异的力量从背后扑来,这种力量把他压得身子向前弯弓,把他全身的力量都崩吸出来。
借着崩吸出的力量,郑天龙猛的一挥剑,几道短剑突然像是受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所吸引,半空中落了下来。
但在这时,他的全身已似乎全部崩溃,此时独臂神鹰若上前,那么可以随便的将他那柄短剑插入郑天龙的咽喉。
可是独臂神鹰没有这么做,他已经收剑而立,眼睛看着郑天龙的身后。
郑天龙右手垂剑,他已转过头。他至少有权利知道,谁是杀死自己的人,无论谁想杀他,他都已无法再招架,更无法闪避。
大地苍穹,满天恒阳,萧月悠然的站在郑天龙两尺开处,此刻的她,更是宛如乘风,高贵无比。
郑天龙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久久不绝。
萧月再一掌挥出,森寒的掌气立刻冲着郑天龙扑面而来,此时烈日已失去了颜色。
鲜血!
从郑天龙的嘴角溢出,但他却仍然在笑。
此时萧月心中不免产生奇怪,看着郑天龙那诡异的狂笑,她又抡起白玉般的手臂,在胸前抡起一个半圆,半圆随着真气的凝焦发出明光。
这种惊人的手法,让人不可思议,郑天龙停止了笑声,他盯着萧月手中的半圆明光,脱口而出:“明月功!”
萧月讥讽地笑了笑,道:“今日正好拿你来试试。”
郑天龙抬起手,擦着嘴唇,他依然客气道:“请!”
萧月略一停顿,随即将一团明光从手中豁出去。
郑天龙还是没有闪避,重重的一声冷哼后,鲜血从口中溢出,眼放光彩,他的嘴角突然泛起一丝微笑。
他口中念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月微一皱眉,道:“千古艰难唯一死,你真的那么舍得?”
郑天龙道:“一个人如果活的太辛苦,往往会选择死,死的舒服。”
萧月挥起左手,笑道:“那我只好成全你了,让你尝试一下‘月玉神功’的威力吧。”
话音刚落,郑天龙面前犹如来了一阵突临的风雪,风雪中带着一股不可催化的功气。
郑天龙缓缓的闭上眼睛,他已等待死亡。
每个人在临死之前会想起什么?没有死过的人,是绝对想不到的。
郑天龙他在想,他的一生到底是负了别人,还是别人负了他,他半生潦倒的活着,又是为了什么,他有过多少快乐,又有多少痛苦呢?
问题,谁也无法回答,郑天龙也不能。刺骨的寒冷,已经包围着他整个身体,他嘴里滴着血,慢慢地倒了下去,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就像他喝了一场烈酒而醉倒在地上一样。
郑天龙倒在地上,眼睛却在看着身边的周慧莲,他缓缓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但心里却充满了歉意。
萧月眼角急速地瞧了一眼阿涛,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
阿涛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阳光晴淡,在这片凄惨的荒漠上,是多么消极,多么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