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绝剑绝路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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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长老已抱起周慧莲弛布离开蜀山,苗天过已被郑天龙劝离蜀山,唐宁也已经不知去向。

  山内景色荒凉,冰风萧杀,落叶散尽,阳光还是躲在乌云中,似乎也不愿看到此刻的血腥和残暴。

  郑天龙和萧月互相凝视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江湖中没有绝对的是非,江湖中人可以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他们都认为要这样做是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就是江湖中人的命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身不由己的又岂非只是江湖?还有岁月,还有人生。

  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是与众不同,不但做什么事都令人吃惊,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总喜欢做些让人不解的事情。

  满天飞舞的落叶,忽然全部散开,天地间唯一存在的,仿佛只有郑天龙和萧月。

  萧月突然笑了,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

  郑天龙淡淡笑道:“你想听我的老实话?”他知道萧月只是想看他吃惊的样子,但他并没有吃惊。

  萧月只有改变话题,道:“我听人说,泪星剑客拔剑无情,从来不为别人留下退路的余地。”

  郑天龙道:“既然拔剑,又何必留情?剑下留情,又何必拔剑?”

  萧月道:“你一拔剑,就见血腥,是不是从没有人在你拔剑后还能留下性命?”

  郑天龙没有说话,左手握住剑柄,道:“请!”

  萧月嫣然道:“请!”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手的,郑天龙没有拔剑,只是以右掌挥着,萧月也用掌截着,他们的掌犹如闪电般击出,扫切,以掌治掌,掌力看似很轻。

  掌气流动,周边碎叶满天飞扬,刻他们看不见,他们已进入了忘我的境界,除了各自轻轻的变掌之外,天地间已没有别的生机。

  郑天龙的右掌突然完美的划了一勾,迅速的击出一掌,萧月也挥出一掌,两掌相对。本在互相拆掌的他们像是突然被分开的一对情人,相对着朝相反的地方飞去。

  这时,天的乌云已散去,现出了阳光。

  郑天龙右手已拔剑,剑一拔出,像是把乌云拨开,这一剑轻淡描写,本来看似没有变化的,又似流水那么自然。

  萧月也在他拔剑的那刻双臂抡起,一个半圆明光出现在她胸前,明光越聚越大,变成全圆,如十五的月亮。

  就在这时,郑天龙手心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震动,剑尖本是刺在萧月的腹间,但那全圆明光挡住了剑气,骤然反弹,剑锋明感震动。

  萧月继续凝聚着真气,明光越来越亮,光气已穿过郑天龙的右臂,气冰冷,似乎能将血凝注。

  郑天龙只觉胃部收缩,他想咳嗽,但咳不出来,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冰冷的寒气,冰麻了他整个手臂;像是整个手臂被人砍下来一样,完全没有感觉,他从未有过这个临战经验,这本就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他只有抽剑倒退,猛地反手一撩,声如乱弦。

  萧月等他抽剑回身,胸前的明光在同一瞬间击向郑天龙,犹如飞龙破壁。

  郑天龙顺着明光向后倒去,他并没有撩起那一剑,因为他反手一撩,五脏六腑传来了一阵撕碎般的痛苦。或许他这一剑可以击破迎面而来的明光,但他的力却败了。

  “高手之间,用的不是力,而是技!”

  他错了,他又错了,掌中的剑也跟着垂了下来。

  萧月看着他,冷笑着,似乎已不屑再出手。

  明光撞击在郑天龙的胸口,撞得他整个人在半空中翻过来,他的脸在扭曲,似因痛苦而扭曲着。

  奇迹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郑天龙手中剑光暴茫,剑气如飞虹,五色光华立起时,耀人眼目。剑光盖过了明光的光芒,剑气击碎了明光的余力,五色光华冲向萧月。

  萧月急忙运功,可已来不及了,剑尖已抵在她的眉间。

  郑天龙站在她的面前,他在看她,像是第一次看见裸女的年轻人一样,痴在那里。

  萧月轻呵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他的胸膛在起伏阳光照射下来,她一身白衣轻纱,虽然不是很透明,但在阳光下,这衣裳简直就像是一层雾。

  郑天龙的心本来也坚如岩石,但此刻,竟连心底的深处都震动了起来,四处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这剑还怎么能刺下去。

  他叹息一声,道:“我能杀你!”

  萧月仍然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她闭着眼睛似乎比睁开时更美,更令人**。

  郑天龙过了半响,缓缓垂下手中的剑,黯然道:“但我不杀你!”

  萧月终于睁开眼睛,过了很久,道:“为什么?你下不了手?”

  郑天龙道:“我不杀你,是因为阿涛!”

  萧月道:“你不杀我,或许你根本没有理由杀我。”

  郑天龙道:“哦?”

  萧月道:“我实在想不到郑公子也拜进武当门下,而且能将借力使力这种内家心法发挥得炉火纯青。”

  郑天龙沉默着,沉默有时也是默认。

  萧月继续道:“你只是借我的功力注入你的剑中,然后又将剑中的力量灌入手中。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能在那么一瞬间便能吸收我的功力,你应该知道,我练的是阴功,一般的男子非但不能抵挡,更不能吸收,莫非郑公子”

  郑天龙不懂,依然沉默。

  萧月的脸似乎红了红,脉脉道:“郑公子情深如海,痴心单恋一枝花,到如今竟还未经男女之事,这一点,小女子不但感到很意外,更是佩服。”

  郑天龙明白了,虽仍然紧闭着嘴,但双手却不停使唤的颤抖起来。

  他眼睛紧盯着萧月那张绝美的脸,鼻子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清香,耳朵听着她那**荡魄的娇笑声音。

  郑天龙想说话,但嘴唇仍在微微发颤,他的喉结在打滚。

  萧月还是站在那里,她本身有着寒意的眼睛里在此刻像是充满了火一样的情感。

  郑天龙还是在看着她,似乎已投入了全心全意,他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萧月媚笑道:“你要看我,我就让你看个够。”她的微笑温柔而动人。

  远山似乎出现了冰雪,但冰雪并没有因酷热而融化。

  郑天龙的眼睛已望在萧月身后的冰山,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因为这时,他想起了阿涛,阿涛深爱着萧月,他又怎能在想着这些事。

  只见萧月左掌斜击而出,如分花拂柳般击向郑天龙的胸膛,这一掌看似未使用真力,但掌式变化之快,当是无与伦比。

  郑天龙眼睛凝注着萧月的左肩,他没有出手去接这一掌,只是轻轻一溜,已经溜到了萧月的身后,淡淡道:“你走吧,我不杀你!”’

  萧月的柔掌突然顿住,轻轻叹息一声,道:“果然不愧是‘身形无影’。”

  郑天龙道:“任何人只有在阳光或月光下,就一定会有影子,像这般大阳天,无影的人岂非是光天化日下的鬼。”

  萧月又笑了笑道:“郑公子难道看不出我在恭维你吗?恭维人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公子不是说过吗”

  郑天龙也笑道:“想不到在下的话竟成了阁下的善辩之言。”

  萧月神色还是很平静,叹息道:“不管怎样,你可以骗过我,便是你的本事。”

  郑天龙沉吟半响,缓缓道:“你说我骗过你?”

  萧月道:“你假装负伤,让人分散注意力,减少攻击力,这就是你的强项。”

  郑天龙淡淡道:“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并没有骗你,也没有骗任何人,更没有假装负伤等你来杀我,这一切只是你在想而已,因为你太自信了,你的眼睛骗了你。”

  萧月也沉默半响,她笑了笑,却笑得有点勉强,道:“不错,是我低估了你!”

  高手斗的不是力,也不是技,而是心!

  郑天龙瞧了一眼阿涛,阿涛的脸全无血色,嘴角却带着丝丝血迹,郑天龙的心仿佛被刺入了一根针,他的心在收缩。

  萧月突然一声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或许这是她第一次叹息。

  郑天龙也在叹息,道:“你走吧,好好的跟阿涛生活下去,阿涛所要的生活,或许你比我更清楚。”

  萧月似乎没有听到,反而笑了,笑得很可怕,道:“郑公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郑天龙沉吟,缓缓道:“腊月二十五!”

  萧月道:“不错,腊月二十五,还有六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你怎么还会在这里?”

  郑天龙嘴角微动,道:“什么意思?”

  萧月没有回答他,道:“翻过黄历的人,都知道今天会是一个很好的日子,至少对于我,是个不可多得的日子,但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大凶之日。”

  郑天龙道:“因为我的出现?”

  萧月道:“你这个人就像一个灾星,不管到哪里,哪里就有麻烦,哪里就会死人。”

  郑天龙的眼神暗了下去,他的手在发抖,心已发冷,他的嘴却紧闭着。

  萧月静静地看他,道:“而且还自以为是,自以为很高尚,很大义,却不知道只是一个自己在骗自己的呆子。不知道自己已经毁了多少个女人,害死了多少个无辜的人。”她说着话,却把脸转向阿涛。

  郑天龙的脸在开始扭曲,他在忍住咳嗽,心在咳。萧月的每一个字都像根刺一样刺入他的心,他的人跟着颤抖。

  上代的仇恨,下一代就一定要去背负?这是他的错吗?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爱上了,离开了她,也是他的错?一个男人给不了一个女人幸福,他把她的幸福留给下一个男人,也是他的错?

  他若没有错,那又是谁的错?他无法回答,也无法解释。

  只见萧月又道:“一个显赫的风流人物,竟然是一个未经男女之事的处子,难怪你一直没有死,是因为你不肯死”

  风流人物,女人往往把风流两个字误解成另外一个意思,却不知道真正风流的男人交往只重在一个情字,而不是泄。所以真正风流的男人可能对任何一个女子有兴趣,却往往不会是选择满足自己的生理需要。

  萧月冷笑着,道:“你不肯死,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有得到她,所以你不甘心!”

  郑天龙目露痛苦之色,突然大喝道:“你住口!”

  萧月轻轻叹息一声,接着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听我的声音吗?现在怎么让我住嘴了?”

  郑天龙不再答话,女子毕竟是女子,你可以令她不动,也可以杀了她,却不能要她不说话。

  萧月忽又笑了,道:“有人说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但我就不觉得了,得不到就得不到,即使得到了也未必就是好的。我听说过林姑娘,她并不是个值得你这样爱她的女子,况且她已经嫁人了”

  郑天龙的指甲已刺入了掌心的肉,他吼道:“你再提起关于她的一个字,我保证杀了你!”

  萧月身子似乎一颤,但仍道:“我不信”

  突然剑光一闪间,冰冷的剑锋,已贴住了萧月的脖子。

  萧月依然娇笑道:“你你真的忍心杀我?”

  郑天龙的手不再颤抖,道:“为了阿涛,我不想伤你,但你不应该逼我的!”说完剑锋轻轻一动,鲜血立刻溅在她的白衣上,像是梅树上的鲜艳梅花。

  萧月躯体已僵硬,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剑锋依然停留在她的脖子上,郑天龙道:“你现在还相不相信我不敢杀你?我只要在你的脖子傻瓜轻轻一划,你的头马上就落下来,你信不信?”

  萧月咬着颤抖的嘴唇,道:“我一向喜欢打赌,更喜欢冒险!”

  郑天龙看着她,道:“你还是不相信”

  他没有再说在下去,因为他感觉到一股冰气从剑身上传了过来,她的手已被冻得有点发麻。又仔细一看,萧月脖子上被划过的地方,血已凝固结冰,像是一条红线上的珊瑚。

  郑天龙眉头皱了皱,道:“明月功?”

  萧月一笑,道:“你知道了最好,我虽然赢不了你,但你却杀不了我,你应该知道的。”

  郑天龙手已停顿住,一字字道:“我知道,但你却不知道!”

  萧月的确不知道,只好等他说下去。

  郑天龙的剑已垂下,缓缓道:“不用剑,我照样可以杀你。”他竟然已看出了明月功是专门对付泪星剑的。

  萧月在笑,她当然不相信郑天龙会放下泪星剑,但很快她就停止了笑,因为她听见‘叮’的一声龙吟声。

  郑天龙双掌已经没有握剑,双手伸入了衣袖。

  萧月神情变为惊讶,在惊讶的同时她已经转身横掌挥出,冰气立刻冲向郑天龙。

  郑天龙一闪,右掌已迎了上去,这一掌并没有繁复奇诡的变化,但速度却犹如毒蛇的舌信般极快。

  这时,萧月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接着挥出去的那只手似乎被撞了一下,垂了下来。又觉眼前一黑,接着肘子有一丝凉风吹过,又舒服又凉快。

  等到萧月能看清眼前时,郑天龙已经悠然地站在她面前了,在他的手上,竟抓着一束乌黑的头发。她急忙低下头,才发现靠近肩胛的那地方,头发已然断了一截。

  郑天龙凝视着她,过了很久,才道:“没有剑,你照样快不了我,我却能杀你,你若还不相信,不妨再试一次。”

  用剑的人突然改用掌,出手必定会更快,但威力却没有那么大,只是却不知道郑天龙是用什么方法用掌截断那束头发的。

  萧月也不知道,他的脸上露出了种奇特的悲伤之色,忽然长长叹息道:“好吧,我走!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郑天龙沉吟,道:“我倒不希望,你好自为之!”

  萧月迟疑着,道:“这里本来是我的地盘”

  郑天龙仰起脸,道:“你以后最好不要来,‘关云关掌门马上就要出关了,蜀山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何况我欠蜀山剑派一个人情,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萧月脸上露出了种冷漠而诡秘的微笑,她低下腰,抱起阿涛,身子孤烟般消失在山上。这时却传来了一阵轻柔冷漠的声音:“郑公子,你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两个条件,你还欠一个,今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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