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睁开眼时,天色又已近黄昏。
床边坐着的男人已然在等候中睡着了,头搁在靠墙的桌子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还能活着,真好啊,还能在梦中见到他的零星残影,虽然是个模糊的残像,却还是让自己早已麻木的心荡漾着丝丝暖意,像要消融冰雪一般……
“红翩你醒了么?”坐在床头睡着的男人突然苏醒过来,扶住了想要坐起身来的红翩:“你醒了也不叫我。”男人一脸的胡渣,看来是在这里守了很久了。
“看马大哥睡得熟,我也不忍心吵醒,你陪在我床边多久了,还是快去睡吧,不要累坏了。”红翩顺着马彦扶着他的手坐了起来,马彦又在他身后放了个软靠,只是一碰到背部,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怎么,还很疼么?”马彦尽管小心翼翼,却仍是碰到了伤处,怪也只怪那伤口太长太深了。
“还……还好……”红翩皱着眉头勉强答道。
“我去端药来,你先坐一会吧。”马彦掖好红翩身下的被子,转身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因为被我救了,所以感激我么,那还有你要感激地时候呢。一声冷笑,一丝决绝划过红翩的眉头,没入了毫无情绪的眼中。
过不多时,男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却又泛这些苦涩气味的药走了进来:“快趁热喝,冷了药效就不好了。”
红翩顺从的接过药碗,忍着怪异的苦味把它喝了下去。
“军医说,你这伤口太深太长,再加上你旧伤未愈,恐怕要养一段日子了。”男人边看着红翩喝药边斟酌着用词想让他不要过于担心。
“我的伤我自己也清楚。那天你到怎么救的我,我以为我要命丧黄泉了呢。”红翩笑笑,语气轻得仿佛不过是个游戏而非真的论生死。
“那夜你倒下后我本来也支撑不住,本想同你一起殉国,未料军师竟带了人马过来将我们给救了。我身上倒只受了些轻伤,只是你却为我挡了那一刀昏迷了许久。我……”男人说到此处,竟红了眼眶。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是我不好,不该乱出那主意,倒是害了大家。我死了倒没什么,反正我也只这孑然一身,倒是大哥家中还有妻子儿女,若是害大哥家中妻儿变成了孤儿寡母,我又……”红翩说着,也揉了揉眼睛。
“算了,不说这回事了。你待好好养伤吧,我去禀了将军再来。”马彦收了收情绪正要出去,却又被红翩叫住了。
“公子他知道了?他有没有生气?有没有说些什么?”红翩一脸急切,连着问了许多问题。
“我当然生气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帐外传来,接着便走进来一个瘦削的男人,正是舒夜筝。
“公子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红翩见到舒夜筝来了,忙着要下床,却一不小心又碰到了背部的伤口,疼得趴倒在。
“红翩你不要乱动了,还是好好坐在吧。”舒夜筝见他这样,忙上去将他扶起了坐好。
“公子你要责罚我就则罚吧,红翩认错。”红翩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舒夜筝,十分的可怜。
马彦看着于心不忍,忙道:“将军要罚就罚属下吧,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同意带了红翩去的。”
“算了,看他这个样子,哪还经得住罚,这次你们去夜袭,将同和的先锋一举全棘也算大功一件,这样就算功过相抵吧。”舒夜筝向马彦和红翩挥了挥手,表示算了。
“多谢公子开恩。公子身体不好,便不要到处走动了,还是回去歇着吧。红翩现在也不能照顾公子,甚是担心呢。待红翩身上好了,再去伺候公子,公子莫要再赶红翩走了。”红翩说着说着,竟想要在跪下。
“这个……”舒夜筝抚着手心,“待到攻除后再说吧,你只管好好歇着,莫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说罢便径直走了出去,也不管红翩还在苦苦哀求。
“公子……”红翩瘫倒在,竟真流下两行泪来。
“红翩。”马彦见红翩流泪,也慌了手脚,忙连声安慰道:“待你病好了,我同你一起去求将军,将军心肠软,没准就答应了,你也别太过忧虑,还是先养好了身子再说。”又一连说了许多安慰的话,这才哄了红翩睡了过去。
红翩睡了两日,却只见马彦和其余士兵过来探望,舒夜筝却是一次也再没来过。
这日,正圣城的大日子。红翩正听外面嘈杂的列队声响,却见帐内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马彦。
“马大哥你怎么来了,过一会不就要出征了么?”红翩不解的问道。
“出征前想来再看看你,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再回来了。”马彦苦笑着说。
“大哥说什么胡话,大哥定能安安全全的回来的,红翩还等你一起去求公子呢。”红翩眨着眼睛,说得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