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胆推理小心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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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一路之上,琉璃一改去时匆匆忙忙心事重重,显得甚为轻松,还不时与旁人说笑一番,张龙赵虎见她如此放松,亦随之放开了一些,而相比之下,展昭却依旧忧心忡忡,一路上琉璃的轻快模样也未教他适意分毫。

  “展大人,你一路上何必这般板着脸?倒似立这军令状之人是你一般。”琉璃斜了展昭一眼,略带不满道。

  展昭依旧眉头微锁,苦笑一声问道:“琉璃,如今你可还有把握三日内追回玉如意?”

  琉璃禁不住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我好容易心情好些,你可还要找这些事来烦我?”

  “可有把握?”展昭却不愿放过,紧紧追问道。

  琉璃回身静静凝视展昭甚久,淡然道:“没有。”

  张龙赵虎闻言登时呆住,赵虎禁不住道:“琉璃姑娘,你既无把握三日内破案,为何适才还这般轻松?”

  琉璃斜他二人一眼,道:“不然如何?我已在拼命尽力了,此案能否在三日内破除已非我所能控制。既然这三日很可能是我在这人世间最后三日,为何我还要愁眉苦脸?”

  “这……”张龙赵虎相视一眼,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琉璃笑道:“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人生在世一辈子,谁能保证一辈子都活到七老八十?哭也是过,笑也是过,为何不笑着过?”

  展昭苦笑道:“属你歪理最多。”

  琉璃斜他一眼道:“这如何是歪理?难道我说得不对?”

  展昭一叹:“依我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且问你,若立下这军令状之人是我,你可还会如此轻松适意?”

  琉璃一呆,无奈苦笑一声:“还真叫你抓住了把柄。”

  展昭停下脚步,凝望琉璃一番深思之后,忽然道:“你走吧。”

  琉璃一怔,失笑道:“你说什么?”

  夜幕之下,展昭星眸微凝,神色坚定:“你趁夜速速离去。玉如意之事给我处理便好。”

  “你如何处理?以死谢罪?”琉璃反问道。

  展昭沉默一番,摇首道:“展昭自会竭尽全力于三日之内追回玉如意。”

  “若追不回呢?”

  “此事你毋须再管,趁夜离去吧。”展昭不肯再说,望向琉璃却分外坚决。

  琉璃心头一阵感动,轻轻一叹:“展昭,若你是我,你可会走?”

  展昭一怔,咬牙道:“但毕竟不同……”

  “无甚不同。”琉璃打断他,淡然道,“你情深意重,琉璃感动,但琉璃也不会丢下朋友临阵脱逃。若实在完成不了,算我倒霉就是。届时你只需继续代我寻找凌鹤川,告诉他一声,就说……就说……唉!罢了!若我当真如此倒霉,也由他去吧。”

  “琉璃……”展昭神色艰难,眼底竟隐隐泪光闪动。

  琉璃却笑道:“男子汉何来这般婆婆妈妈。总之这三日你尽力帮我便是。其余的便只有听天由命。”言罢她又耸耸肩,无所谓道,“但出于女人直觉,我觉得我没那么快死。”

  “直觉是何物??”张龙禁不住问道。

  “就是……老天爷这么告诉我的。”

  “琉璃姑娘果然能通神?”赵虎亦惊诧道。

  琉璃神色古怪地瞧了二人一眼:“你二人在开封府也甚久了,难道还相信这些?”

  “这个……”

  “这什么这?!这种话以后绝对不能对旁人提起,开封府丢不起这个人!”

  “是……”

  “傻待着作甚?还不快走?!待我回府之后定然禀明包大人好生处罚你们!就罚你们这几日不准歇息不准睡觉,好好加班!而且白干活没有加班费!没有奖金!没有津贴!没有补助!!没有!!什么都没有!!”

  ………………

  一路闹腾终于回到开封府时,已过寅初。除轮值守夜的衙役之外其余人等皆已歇息了。琉璃知道卯时便是大人上早朝之时,三人均须随后护送大人上朝,奈何时间着实紧迫,只得要求三人略作歇息,由她下厨做了几碗面简单吃下便要继续工作。

  四人在展昭房中点上几盏灯,将王府中收集到的证据一一展开,依旧是赵虎负责证据的保管处理,张龙负责笔录。琉璃与展昭分析案情。

  琉璃翻出鞋样与鞋泥印花一一比对,终于找到一双大小合适的,凝望手中鞋样沉思半晌后,忽然问道:“展昭,我方才在王府之中就一直很想问,开封城外西山,何处种有大片桔梗?”

  “桔梗?”展昭略一沉吟,道,“城外西山要说有大片桔梗的,唯有梨花林坟场了。”

  “梨花林坟场?”琉璃一怔,随即笑道,“我一直以为那里是个开满梨花的地方。”

  展昭道:“据闻几百年前的确是一片梨树,后又毁于战乱,渐渐成了乱坟岗,不知何时已长满了桔梗,但梨花林这名字依旧留了下来。”

  “原来如此……”琉璃凝望桌上锦囊,沉思不语。

  展昭略略扬眉,道:“怎地?你怀疑盗贼与梨花林坟场有关?”

  琉璃点头道:“方才我在王府之中并不敢提此事,担心一个不慎将消息流了出去,惊了嫌犯。我敢肯定那嫌犯在入王府盗窃之前,曾经去过梨花林坟场。”

  三人闻言一怔,张龙禁不住问道:“琉璃姑娘如何知晓此事?”

  琉璃道:“其一,兰花下发现桔梗花瓣,而王府之中并无桔梗花。故而这花瓣定是来源于王府之外;其二,发现的两块鞋泥均非王府泥土,且亦沾有桔梗花瓣,其中一块鞋泥是肉眼便可见四到五片桔梗花瓣,这等程度不可谓不密集;其三,这三件证物在发现之时都尚且新鲜,不足两日,与作案时间基本符合。我由此推测,嫌犯在进入王府之前曾经去过城西一个开满桔梗花的地方。”

  “他去那里做甚?难道玉如意藏在那里?”

  琉璃摇首道:“是与不是现下恐尚难以确定。但不管他去那里做甚,冒着大雨前往一个乱坟岗,就算那里开满了桔梗花,也无论如何不会是为了谈情说爱。”

  “或许他是为了祭奠亲人?”赵虎疑道。

  展昭登时了然琉璃所指,遂淡然一笑道:“即便是为了祭奠亲人,祭奠之后便冒雨赶往王府,再夜上书逸斋窗台,连鞋底污泥都不及除去,也未免太仓促了一些。”

  “所以……”二人相视一笑,“不论如何,梨花林坟场定值一探。”

  心结解开大半,展昭眉头舒展,却叹道:“只可惜现下城门未开,不然即刻便可出发了。”

  琉璃亦笑道:“无妨,我们再将嫌犯线索整理一番。还有许多线索未曾提取。何况三更半夜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我可不去那种地方。”

  “你不是不信这等怪力乱神么?”

  “不信不代表不怕。”

  “既然不信又怎会惧怕?又是歪理。”

  “大宋哪条律法规定了我琉璃不可惧怕?”

  “呵呵……休要强词夺理。有力气这般狡辩,不若将余下线索再行整理一番。”

  “怎地,还有线索么?”张龙赵虎一怔。

  展昭笑道:“如何没有?那嫌犯有何特征,你二人心中可有数?”

  “这……”张龙赵虎相视一眼,齐声道:“还请展大人与琉璃姑娘示下。”

  “啧啧!”琉璃叹道,“展大人还真会摆官架子。瞧把你这两个兄弟给唬得。”

  展昭悠然道:“怨不得世人大都喜好做官。偶尔摆摆官架子,还真是舒坦得紧。”

  “你这才叫歪理!”琉璃笑而斥道,信手拎起茶壶向他扔了过去。

  展昭反手将茶壶接了下来,滴水不漏,随手放在桌上笑道:“莫要再闹。张龙赵虎,你二人想想那封伪造的书信。”

  “书信?”张龙赵虎面面相觑,“书信怎地?”

  琉璃笑道:“寻常百姓连字都未必认得全,又如何能仿造他人笔迹?蒋平的字那么漂亮,可不是谁都能仿造得来的。能将他的字仿到连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不出来,自身定要精于书法才行。”

  展昭接口道:“蒋平写得一手好字,尤其是那一笔颜体风骨俱佳。王爷最好颜体,当初蒋平当面盗宝留书,王爷见那封书信文采书法俱是一流,心中甚为喜爱,此事完结之后还特地向包大人讨了来,收于书房之中,抽空便临摹一番。故而伪造之人不仅要精于书法,还得是王爷身边的人,可以经常随着王爷进入书房,并看见蒋平的字。”

  “啧,这等重要线索你现下才告诉我,实在亏心!”琉璃白展昭一眼,不满道。

  展昭笑道:“我亦是适才想起,晚了么?”

  “虽不晚,但早告诉我自然更为笃定些。”琉璃道,“此人指不定还常陪着王爷一道临摹,故而很可能是王爷身边四大伴读之一。”

  张龙赵虎闻言大吃一惊,相视一眼,不敢置信:“琉璃姑娘,你这般推论可真大胆……”

  琉璃笑道:“大胆推测小心求证本就是这一行的规矩,难道你们不是?这般推论虽然大胆,然则你们想想,这其中可有不是之处?”

  张龙赵虎将过程细细思索一番,竟未发觉破绽,不由惊讶。

  “然则那余忠也可进书房,为何他无嫌疑?”赵虎问道。

  此事张龙倒可回答:“那余忠大字不识几个,叫他画押,还得我将笔录一句句念与他听,以此之才如何能仿出那一手漂亮的颜体?”

  赵虎却皱眉道:“若他是装的呢?”

  “那样的话,”琉璃禁不住与展昭相视一眼,苦笑道,“那样的话就是我该死了……”

  眼见张龙赵虎复又黯然,琉璃不禁笑道:“休要难过,我乃是存心戏耍你们。既然会抛开余忠,自然是因着其他。你们看那鞋底印花大小可一致?”

  闻听提示,二人细看那纸上两块印花,登时了然:“余忠的鞋比那嫌犯还大了两个尺码。”

  琉璃笑道:“余忠自幼便在王府为奴,行走操劳多年,脚板较为粗大也是应当,而观此嫌犯的脚印,虽然只有小半个后跟,却依旧可看出他的脚比余忠小。而且我翻出鞋样比对,终于找到此人鞋码,倒与亦抒鞋码一致。”

  展昭一怔:“亦抒是嫌犯?”

  琉璃摇头道:“亦抒不是。且不论他今日跟随我们一干表现的确不似一个嫌犯,就凭他的足迹亦可断定夜闯书逸斋的定然不是他。”言罢拣出早先塞给张龙的那张印有亦抒脚印的纸,笑道:“我方才翻找鞋样之时又顺便将亦抒的脚印与鞋泥印花比对了一下,发现他的脚印与鞋泥印花大小相当,但亦抒的鞋印内侧印痕偏重而外侧边缘略轻,是平足,而嫌犯的鞋印虽未曾得到全部,但依残留的边缘来看,整体受力均衡,不仅不是平足,甚至走路姿势还很是标准好看。”

  “由此我推测,此人身高、年纪均与亦抒相差无几,但比亦抒健壮,擅长书法,尤其精于模仿他人笔迹,在王府中当差,并很可能就是王爷身边四大伴读之一。”说到此又转头问展昭,“你们与八王爷既然如此熟悉,他身边四大伴读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展昭摇首道:“开封府虽与王爷熟识,然王爷身边四大伴读却甚少交道。有事常着余忠传达,如何扯得上那四大伴读?故而我只知四人名姓,其余并不知晓。此次亦是头一回见到亦抒。”

  正说着,忽听得外头传来动静,原是大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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