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介绍,这位是墨家的班大师,精通精关术。”
逃过一劫的张良睁开眼,与颜路对视,眼神交流了片刻,殷勤的为双方担当介绍人。
伏念冷冷瞪了张良一眼,却也没有拒绝。
好一会儿,双方互相认识之后,伏念,颜路,张良三人马上离开,商议要事去了。
李梦然等人则开始行动,随时准备撤离。
不久后,一方静室中,一灯如豆,熏香袅袅。
一张小小的四方茶几摆放在房间中央,伏念与张良相对,席地正坐。
伏念一脸平和,目光深邃,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的张良,似乎要将他的身形,他的轮廓,他的面孔,他的发丝,每一个细节都牢牢的刻在心底。
为什么师兄没有发怒?为什么师兄会如此的平静?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现在的师兄应该暴跳如暴的对我发怒说教才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张良微微低头,神色低沉,像是一个犯了大错的小孩子在等待家长即将到来的处罚。表面上虽然还能勉强维持平静,但心里早已经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完全不同以往发展的情况让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的他心里疑惑丛生,茫然不解,灵魂最深处泛起一丝不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颜路坐在茶几侧旁,两人之间,正一丝不苟的泡茶,沏茶,像是将自己所有的心力都倾注在手头的动作上,没有看两人一眼。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茶具之间从无磕碰,摩擦,无点滴杂音。
此刻,静室无声,完全处在一种平静的氛围中。
这静不是寂静,更不是风雨欲来的诡静,而是宁静悠远,安静和然的那种清澈空灵的静谧。
奇迹般的,如同春雨入夜,润物无声,张良忐忑的心情渐渐平和至静起来,缓缓将低下的头抬起,静观颜路以美观优雅,似云鹤翔空,锦鲤悠游般的姿态把茶沏好。
终于,颜路的动作完毕,分别将三只茶盏端上茶几,放在三人面前,正身坐定。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端起茶盏轻品一口,放下,闭目回味片刻,缓缓睁开双眼。
时间差不多了,既然两位师兄不说话,那就由我来吧。不管如何,决断,总是要下的……
一圈圈涟漪在心湖中泛起,张良深吸一口气,踌躇了一会儿,终于率先开口,打破静室中的宁静:“伏念师兄,颜路师兄,抱歉,我……”
“子房,你不用说了,情况我们差不多都已经了解。”伏念忽然摆手,打断张良的话,嘴角扬起一丝莫名的微笑,似苦涩,似自嘲,似冷讥,似释然……复杂无比,如千千死结勾连,难以解读:“不然我这个小圣贤庄的掌门岂不是个摆设,连这许多陌生人进出这么多次都发现不了?”
“伏念师兄,我……”张良急欲开口解释道歉,却又被伏念竖掌阻止:“你也不用道歉,我知道,你行此一着虽有为报国仇家恨的原因,但也未尝不是真心为了儒门一脉,为了小圣贤庄的传承着想。“
“树大招风啊。”他轻声一叹:“我们小圣贤庄被赢政,李斯,大秦盯上,绝不止是因为你与反秦势力有所勾连。就算你日日在小圣贤庄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像现在这样的局面也早晚会来临吧?”
“李斯以相国之尊亲自驾临桑海,恐怕不止是为了一个蜃楼,更多的还是盯上了小圣贤庄。小圣贤庄不反秦也不助秦,两不相帮,譬如两虎相争时的另外一人,看上去逍遥自在,得渔翁之利,实际上却是危如累卵,随时有覆亡之祸,这些道理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吗?我当然知道!我想改变这种局面吗?当然想!但是我害怕!怕的要死!”
伏念伸出右手,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面色渐渐变得惶恐,目光凝滞,口中话语不停,似是梦中自语:“子房,你知道吗?当从师尊手里接过小圣贤庄的掌门之位后,我的性命,我的意志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整个小圣贤庄上下的安危掌握在我的手里,甚至整个儒门的命运也和我息息相关。”
“所以我害怕,所以我惶恐,所以我只能装聋作哑,所以我只能墨守成规。我害怕贸然动作,会让小圣贤庄和儒门走向覆灭,毁于一旦,我害怕一步踏错,让小圣贤庄和儒门万劫不复,永世沉沦。”
“所以,我只能什么都不做,只能做一个守成的掌门人,自欺欺人,战战兢兢的希望小圣贤庄与儒门能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直至我将掌门之位传给后来者。那样,我也就无愧于师尊的栽培了。”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仰头闭目,似乎是羞于将这副脆弱的模样呈现在两位师弟面前,微微颤声道:“是不是很胆小?是不是很懦弱?连我也没想到,那个曾经说出‘一怒拔剑,斩尽恶人头,烈酒狂歌,纵横江湖路’的狂剑儒侠会变成现在这副怯懦不堪的模样。想必随身已久,被称为威道之剑太阿也对我非常失望吧。”
“伏念师兄……”张良呆呆的看着面前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伏念,脸上的表情复杂已极。
想不到,在所有人面前从来都是沉稳冷静,不苟言笑的伏念师兄会有这样的一面,背后会有这样巨大的压力,心里会有这样激烈不休的挣扎。
不,不是想不到。以他的智慧,真要去细思又怎么会想不到?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只是太过自我,只是从没放在心上,或者,只是不想去细想和探究。
人的一生,总会面临许许多多的选择。而这一次,在小圣贤庄和国仇家恨之间,他有意无意的选择了国仇家恨,至于小圣贤庄?只能尽量兼顾了。
“子房,我不如你勇敢。”好一会儿,伏念终于平静下来:“你的选择或许是对的。嬴政已经盯上了小圣贤庄,再像以前一样两不相帮,只是在死亡的泥潭中越陷越深而已。”
“那么伏念师兄,我们赶快转移吧!时间不多了,事已至此,要保全小圣贤庄,我们唯有这一个选择。”张良见状,快刀斩乱麻般收拾起心中杂乱的思绪,身子一动,半身前倾,趁机劝说伏念。
然而伏念只是微微摇头,肃声道:“但是,你的行动方式是错的。因一己之念,将小圣贤庄拉入危局,所以,我要将你驱逐出门!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小圣贤庄的三当家!不再是儒门弟子!”
“什……什么!?伏念师兄你说什么!?子房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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