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谷,藏剑阁。
“天明多谢老师解救,和长久以来的教导之恩。”
天明站在李梦然面前躬身下拜,神情真诚自然,动作姿态不偏不倚,不差分毫,好像一个在礼之一道浸淫已久的儒生,在礼仪方面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越是熟悉天明的人在此,越会诧异于他身上巨大的改变和异常,或许会怀疑他突然得了失魂证或是被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穿越了也说不定。
然而作为天明的老师,与他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之久的熟人,此时的李梦然脸上却没有一点诧异,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坦然接着了天明的大礼拜谢,而后意味深长的微笑道:“如何?是不是觉得很像做梦?”
“老师说的是。”天明乖巧恭敬的点头应和,而后感叹道,“没想到,我会有那样的过去。这几年的事至今想来,也恍如南柯一梦。”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做?是继续做你的墨家巨子,带着墨家的那群人,或者说被他们带着,为了推翻嬴政的统治而奋斗终身?还是跟着我苦练武功剑法,打败阴阳家的那些坏蛋,先把你的月儿救出来再说?”李梦然嘴角勾起戏谑的轻笑,表面上漫不经心,暗地里却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天明脸上,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天明没有立即回答,微微低头,将面孔埋入淡淡的阴影中,好一会儿,才猛然抬起脑袋,目光灼灼,直视李梦然道:“老师,有没有让天下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快乐生活的方法呢?”
李梦然摇头,“所有人大概不可能,但兼顾大部分人的方法或许有。”
“您是说……”
“你的心里不是早已经有了答案吗?”
李梦然看着天明,莫名的笑了起来,心中泛起阵阵波涛:终于,要正式开始了吗……
从这一天以后,乾坤谷中的所有人都发现天明好像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就如他自己对盖聂所言,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投进了无止习的学习之中。
再加上解开封眠咒印之后,悟性与智力的短板得到补全,他与将来的西楚霸王少羽一般,成了一个明副其实的天纵之材。不,应该说其资质还更胜少羽一筹,成长速度只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剩下的日子里再无其他事发生,时间就这样一步步走过,来到了公元前218年,始皇二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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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海碧,万里无云。
广阔无边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舰船在重重波浪中纵横穿行。
砰……砰……砰……
巨浪如峰,狠狠拍在舰身上,碎成万倾雪玉,却不能将那庞大的舰船撼动分毫。
“月神阁下特地请我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蜃楼上的某座楼阁中,云中君与月神隔着一张茶几相对而坐。
几案上置着两杯清茶,端正放在两人面前,有一缕缕白气袅袅升腾而上。
一侧正对着大开的窗口,向外望,只见海天一线,重重碧波荡漾,一派浩然风光。
金色阳光从窗口洒入,照得杯中之茶宛如碧玉凝结,映得沐浴在光线中的月神,云中君两人衣衫明晰,轮廓隐隐生光。
时不时还有略带咸腥气的海风涌入,将茶中升腾的白气拍散,撩动发丝,将衣物吹皱。
月神目光幽深,看着对面,淡淡道:“本座只是想问问云中君,蜃楼何时才能到达目的地——蓬莱。”
“何时能到蓬莱?”云中君眸光微动,顿了顿,才道:“海上难辩方向,气候多变,即使有海图指引,航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蜃楼要到蓬莱,可能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
“是吗?出海之前,东皇阁下特地吩咐我等要尽快找到苍龙七宿,设法将那件东西取出来,送至阴阳家总坛,以备大计执行。但最近,我看蜃楼似乎并没有全速前进的样子,莫非……”月神眼中神光一凝,如利剑一般,直刺云中君双目,“莫非云中君另有打算!?”
她怎么发现的!?
云中君心中一惊,却惊而不乱,很快冷静下来,不动声色道:“月神阁下何出此言?蜃楼可是每日都张满风帆全速向前,如何没有尽力?茫茫大海之上没有他物可以参照,或许是月神阁下判断错了吧。”
月神收回凌厉的目光,又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意味深长道:“云中君多虑了。本座在桑海之时,曾特地花了一段时间请教过公输先生这座蜃楼的机关运作,因此蜃楼之上能完全驾驭了解此船的,可不仅仅是你这个船主而已。”
可恶,公输仇那个死老头误我大事!
没想到月神这个除了跑任务就是研究阴阳术和占星的家伙竟然会浪费时间,特地去找公输仇了解蜃楼上的机关,云中君心下恼怒,面色微沉,却还是不肯就此承认,一时间沉默不语。
月神再问:“对了,云中君曾以掩人耳目的名义将大量农具和各类种子药材带上船,本座以为,这件事恐怕也不只是如你所说的那般简单吧?”
云中君衣袖下的拳头一握,脸色越加难看。
这时,月神淡淡扫了他一眼,又用肯定的语气猜测道:“云中君故意拖延时间,莫不是想引起嬴政与我们阴阳家的茅盾,而后乘双方无暇他顾之机另做打算?”
云中君脸色一变,脑门上微微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只觉对面那双紫眸仿若苍天之瞳,漠然无情,却能看透一切。
这次乘蜃楼出海,他心中的算计还真是与月神所言的相差不多。为了这次机会,他已经借炼丹调理之机在嬴政身边旁敲侧击,准备了许久。
而现在,一切都被月神揭穿了,他还能如愿将自己的谋划执行下去吗?
其实,云中君这么做也算是不得不为。
阴阳家真有能力使人长生不老吗?当然没有。否则他自己现在岂会是这样一副槽老头怪大叔的模样?
所以,嬴政的不老是有代价的。
这些年来,他能一直保持年轻的躯体,旺盛的精力,人生巅峰的状态,都只不过是药石之力配合阴阳禁术刺激**,强行激发潜力,生机的结果罢了。
最近这种手段已经难以为继,因为他的身体渐渐有了抗性。而这个过程一旦停止,沉重的代价也会随之而来。
就像吸毒品一样,突然中断,首先,被施术者的精神会慢慢出现问题,越来越暴燥,易怒,敏感,顽固,冲动……。其次,**会加速衰老,迅速变得虚弱。最后,甚至会变成皮包骨头,像是骷髅一般恐怖。
这件事若是被发现,以嬴政的性格,云中君这个直接动手的人肯定是凶多吉少,就算是整个阴阳家也讨不好。
因此,云中君怎么能不事先为自己打算?
“月神阁下这是在开玩笑?我云中君对阴阳家可是忠心耿耿啊。”
他强撑笑脸,做出最后的挣扎。
“云中君何必如此?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其实近年来,本座对东皇阁下做出的决定也是颇有疑虑。”
什么!?我没听错吧!?一直对东皇太一唯命是从的,表现得像是忠心拥趸的月神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云中君大是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中君不相信?”月神看见了云中君一脸震惊,不敢置信的样子,微笑道。
“的确是让人难以相信。”云中君点点头,有些小心翼翼道:“莫非月神阁下还是在开玩笑?”
月神摇头:“一开始我自己也不相信,但现在,事实就是如此。”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悠远,用平淡到没有一点感情的声音道:“因为,我看到了,我们阴阳家因东皇阁下的决定而覆灭,一蹶不振。”
“什么!!”
云中君猛然站起来,心中震骇难平。
要知道,月神可是整个阴阳家除神秘莫测的东皇太一外最擅长观星占卜的人。而阴阳家的观星占卜之道又走在各门各派,诸子百家的最前列。
所以说,月神是天下最擅长占卜观星的人之一。她能预知未来,从未出错。那么这一次的预言,恐怕也不是妄言。将来,或许整个阴阳家真会因为东皇太一的决定而毁灭。
“我决不会让阴阳家毁在一个人的手里,我决不会允许阴阳家在我的眼前覆灭。没有人可以将阴阳家从这个世上抹去,只要我月神还活着!”
月神眼眸中神光爆闪,不复平静,轻纱遮盖下的面容也再不是以前那般古井无波,一片死寂。
她目如寒星,一脸冰冷,决绝,万古冰渊般幽寂森寒的气势自浑身上下升腾而起,寒潮般向外弥漫,整个人恍如冷夜中的一轮镰月,绽放出无边锋芒与银辉。
没想到长年韬光养晦,深藏若虚的月神真正认真起来竟有如此威势!所有人还是小看她了。
云中君身子一震,脸色微白,一时间,只觉胸口发闷,手脚冰凉,几欲窒息。
片刻后,所有的气势尽数收回,月神又变成了平日里的那副样子,漠然无情的目光盯着云中君,淡淡道:“云中君,我们来谈谈吧。你要给自己谋一条生路,而我,要借你之手,给阴阳家谋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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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月后,咸阳宫。
夕阳将下,暮色遍染。
直欲耸入云天的高台上,嬴政如岳伫立。
他帝服冠冕,腰悬天问,一手按剑,一手扶拦,子夜般的双眸囊括天地,目光居高临下,远望万里。
只见近处,一条条御道纵横交错,宽广素净,一杆杆旗幡林立有序,猎猎飞扬。
远些,楼阁亭台交错,宫室殿宇相接,千间万厦绵延不绝,层层挨挤,似重云横卧,隔断天际,庄严壮丽,气势恢宏。
再远处,整个咸阳城悍然崛起,方千丈,高百尺,盘据大地,雄峙秦川。其中屋舍无数,万万民众似水,流动于街道城巷之间,衣袂如云,挥汗成雨,一片盛世繁华。
更远处,山川起伏,重峦叠嶂,千沟万壑,绿意苍茫,一条条山脉长岭如虬龙伏卧,交叠盘绕,尽显山色之苍劲雄奇。
最后,便是地平线上那赤霞漫天,彤云低垂,暮霭缭绕,落日衔山的苍凉日暮之景。
“江山万里,美景无限,怪不得古往今来,有无数天骄英杰前赴后继,只为逐鹿天下。”
嬴政将手伸出高台,五指缓缓收拢,似乎要将目光所及的一切都纳入掌中,牢牢握在手里。
“但现在,这万里江山,无限的美景都只有一个主人,就是您,始皇帝陛下。”
在嬴政背后站了好一会儿的李梦然双手抱拳,不失时机的送上恭维,同时引起皇帝陛下的注意。
“李斯?找朕有何事?”
“不知陛下可曾听说过‘华风商社’这个名字?近几年来,这个商社已难以想像的速度迅速崛起,产业遍布全国各地,现在,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商家,富可敌国。”
ps:时间不够,少了点,错别字也还没检查,先发上来,明天早上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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