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8年,因所求不死药未得而心情烦闷的嬴政第三次出去旅游,顺便示威天下,没想到却在途中被人刺杀,而且刺杀的人中还有一只与秦国纠缠许久的势力——墨家。本来在他看来,墨家也不过是一群脑子不怎么正常的理想主义者罢了,时常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跳出来给秦国捣捣乱,虽然一直没能闹出什么大的动静,但也像是皮肤上的疥癣一样,恶心的不行。现在,刚失去犯罪窝点(机关城),做下大案(桑海城之战)没多久,又在自己火头上跑出来闹事,这不是作死是什么!?也好,既然你们想作死,朕也就不客气了,直接把你们往死里搞!被刺杀之后,嬴政当即颁布命令,大索天下,大肆搜捕反贼和墨家弟子。一时间,九州各大郡县闻“墨”色变,墨家弟子几乎成了过街老鼠,虽然还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也被视作灾星,人人避之惟恐不及。从机关城被破,桑海城死战,再到现在的反墨风潮,短短两年时间,墨家便连连遭遇重大打击,曾经的天下两大显学之一风光不再,势力与影响力大减,摇摇欲坠,几欲覆亡。不过因为张良高渐离等人被李梦然接进了乾坤谷暂避,嬴政大张旗鼓的搜捕自然不会有什么效果,于是余怒未消的他放眼天下,又将目光盯上了另一个刺头——岭南百越。公元前218年,秦始皇嬴政命大将屠睢率50万大军,发动了征服岭南越族的战争。岭南诸多越族结联盟以抗,以西瓯国的译吁宋为首领,以西瓯部队为主力,以越地复杂多变的环境气候为依托,开始与秦朝的大军打起了游击战争。战斗开始不久,就处在岭南百越北部,深知唇亡齿寒的安阳国国主,安阳王蜀泮马上派人前往援助百越势力,共同对抗秦朝大军。安阳王蜀泮曾是蜀国开明王朝的王子,秦灭蜀之后,他便带领部分余众逃离,建立了如今的瓯雒国,也叫安阳国。他和秦国本已有亡国之恨,此次嬴政攻百越,自然是旧恨更添新仇,全力支持百越对抗秦国。不但发兵帮助,更是请本国中的地位崇高的蜀山一脉出手前去支援,务必要给秦军一个难忘的教训。石兰身为蜀山公主,也在此次助拳的人手之列。同时,张良与他背后的神秘组织射天狼也在这次战争中插了一手,更邀请天下众多有志于反秦的“仁人志士”,诸子百家的各位“英雄人物”齐聚岭南之地,要与秦国来一次规模浩大的“斗法”。嬴政虽然知道这些消息,但他天下一统,掌握帝国,自然不会将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他雄心勃勃,征发大量民夫军士,命史禄在海阳山开凿灵渠,将湘江与漓江沟通,以保证军事上的运输。使灵渠成为中原汉人进入岭南的第一条主要通道。更以名利网罗召集江湖上众多高手,分别使阴阳家与罗网中的高手率领,一发前往岭南百越之地,打算布下天罗地网,将江湖上诸多的反秦势力一网打尽。然后,战争开始了。秦与反秦,两方势力在百越之地惨烈厮杀,战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明处,是呐喊震天,寒光映日,大军交锋,暗处,是诸多武林人士死斗不止,阴谋诡计,暗杀陷阱层出不穷。战争开场不久,双方暂时僵持,互有胜负。整个百越之地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每天都有无数人失去生命,有秦军,也有反秦一方的人。纷纷变成一具具冰冷尸体,肆意流淌的血液将地面染红,血腥之气冲天掩日。不过这一切,都和世外桃源般的乾坤谷没什么关系。李梦然当然不会去淌百越那一块浑水,即使张良等人多次来信劝说——因为没有必要。参与到秦对越的战争中去对他来说并不能得到太多的好处,反而会失去许多独有的优势。所以他只不过是应张良等人的邀请,派了些御剑飞仙阁的弟子过去历练一下,顺便收集一些消息,打打酱油而已。至于他自己,自然是用教学生或闭关为理由推托了。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来到了公元前216年,始皇三十一年。二年多过去了,秦国与百越的战争依旧没有结束,但这并不妨碍新春的到来。乾坤谷中,春天远比外界来的早,积雪早已消融,四处可见春光明媚,花开艳丽,一片蓬勃生机。不过值此良辰美景之际,却有些人面色阴沉,气势低落,显得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过了两年,再加上与百越的战争,外面对墨家的打压力度渐渐开始减小了。不过即便如此,各地的墨家力量也早已损失惨重,几乎要消声匿迹。因为忌惮嬴政的态度,墨家的学说观点也被众人所排斥,不敢公开谈论,传承艰难……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宽敞明亮的大房间中,李梦然正在讲述外界的情况。他的对面,墨家一群人围成半圈席地而坐,个个面沉似水,随着他的缓缓述说,神色越来越难看。待他的话结束,他们的脸都已经黑得和锅底仿佛,个个表情复杂,羞愧,自惭,愤怒,仇恨,沉思……不一而足。“李少侠,麻烦你替我们搜集消息了。”死一般的沉默持续了许久,面色苍白,眼窝深陷,消瘦清减不少,不复风流俊雅形象的高渐离终于开口,对李梦然点头道谢。声音虚弱干涩的好像是在沙漠中跋涉许久,即将渴死的旅人。“没关系,只不过是顺带罢了,并不是很麻烦。”李梦然轻轻摇头,而后问道:“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以后有什么打算?”高渐离仰头想了想,缓缓转头,环视一圈,只见雪女,班大师,徐夫子,端木蓉四人皆是垂头默然,面色阴郁,再往外看,便是空荡荡一片,心中不禁微微发酸。曾几何时,墨家众人济济一堂,是何等热闹,而如今,只剩大猫小猫四五只,连地席都挤不满,简直就像是一潭死水。墨家,没落了,甚至很可能就此在诸子百家中除名,一切都是因为……他心下黯然,轻轻叹息:“唉,没想到不过区区二三年,我们墨家竟然落到了如此地步,是我高渐离无能,辜负了上一任巨子的托付。至于打算,实不相瞒,在乾坤谷中打扰了这许多日子,我们常常在私下里商议,却还是得不出一个结果。”几年过去,班大师越加苍老,须发雪白,双目浑浊,肌肤松弛无光,原本发福的身材枯瘦削减了一大截,衣服显得大而空荡。“小高,别太难过,墨家的没落我们大家都有份,不是你一个的错。而且,老头子我认为大家其实都没错,我们一直都是按照祖师爷的教诲去做的,只是……只是……唉……”他出声劝慰,说到一半,自己却反倒接不下去了,只得住口,叹息不语。“是啊小高,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别太往心里去,把一切都背负到自己身上。”雪女拉着高渐离的手,口中说着近二年来重复了成百上千遍的话语,深情凝神着面前爱人那满是风霜,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只觉胸闷刺痛,哀伤不已。作为高渐离最亲近的人,她是最了解高渐离心中痛苦的人。每天晚上总是被恶梦惊醒,每次一个人呆着的时候,都会精神恍惚,忆起往日的时光,与她相处之时,也不止一次的说着说着便将话题牵引到墨家的衰败上,泪流满面,自责不已——高渐离最重兄弟情义,近年来墨家的遭遇,他才是受到最大打击,承受最多痛苦的人。虽然在当时能理智的决断,但事情过后,他总忍不住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以致于这些日子以来饱受惭愧和仇恨的折磨,渐渐不成人形。如果不是他本身武功高强,又有雪女衣不解带的细心照料,很可能早已经大病一场,含着满腹愤恨与遗憾一病不起了。不过雪女很清楚,虽然现在高渐离还没出什么问题,还能支撑,但最近情况已经越来越往坏的一方面滑落,再这样继续下去,那个极限恐怕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一定是九死一生,除非在那之前,情况有所改变……“小高,别太自责,我相信我们墨家不会就此一蹶不振的。”“小高,他们说的对,不要太在意,只要我们还在,只要墨家的根还在,总有一天我们墨门会重新发扬光大的。倒是最近你得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了,我看你的气色,状态很不好。”徐夫子与端木蓉随后出言附合。李梦然见此,也劝慰道:“高兄和墨家的诸位不用太过着急。现在外面的情况正在好转,而乾坤谷内也非常安全,你们可以慢慢打算。若是想长居于乾坤谷,李某非常欢迎,若是另有打算,还请告知一声,我也会尽量予以援助。”“多谢大家关心,也多谢李少侠的慷慨相助,在下,呃……咳咳咳咳……”高渐离勉强一笑,话说到一半,脸色突变,迅速伸手捂住嘴,弯下腰一阵猛咳。“小高,你怎么了!!”众人一惊,雪女更是霍的起身,箭步冲至高渐身旁,将他揽住,以手抚背,内力贯注,助其调息。好一会儿,高渐离的咳嗽才平息下来,脸色惨白的抬起头。而他用来捂住嘴巴的手掌上,一滩略微发黑的鲜血触目惊心。浓稠的血液从指缝间滴落,在干净的地面上点染开片片红迹,散发出一缕缕淡淡的腥味。看见这一幕,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了。作为众人中医术最高的一人,端木蓉的神情更是异常难看。…………分割线…………当晚,夜寂静,月如钩。“盗跖!大铁锤!不……不要……不要啊!!”突然,高渐离与雪女的卧室中传出一阵惨叫,将整个小院中的安宁气氛搅得粉碎。“小高,你怎么了!又做恶梦了!?”雪女立刻坐起身,看着身旁双目紧闭,披头散发,满面恐惧狰狞,浑身上下大汗淋漓,手足乱舞,将床塌上搞得一团槽,却就是不醒的高渐离,眉头深深皱起,轻声叹息:“唉,果然又来了。”她马上下床,熟练端来清水布巾,开始鞍前马后,专心细致的照顾高渐离,好一会儿,才让他再次安静下来。“已经是今夜第三次了,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这样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呢?”雪女立在床前,看着安心入睡的高渐离,口中轻声自语着,脑海中先是闪过白天高渐离咳血在手的那一幕,而后又闪过二年前大铁锤那毅然离去的背影,思绪翻飞,念头转动不停。不能在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做些什么,否则,小高他……就这样一身薄衣在初春清寒的空气中站了不知多久,她终于下定决心,满是不舍的端详了高渐离的面容一番,像是要将它深深刻入心底最深处。而后打理了一下外貌,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途中再三回头观望,终究还是转身离去,走进外面深沉的夜色中。片刻后,藏剑阁顶层。光与影的交界处,正如雕像一般负手立在窗边,仰观星月的李梦然忽地眼波微动,微微疑惑道:“雪女姑娘?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似乎是专程在这里等我。难道你已经事先算到了我晚上会特地过来找你?”李梦然背后,雪女娉婷婀娜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显现,漫步走到窗边,沐浴在淡淡的月色下,玉容精致绝美,微笑倾城。“不,不过是睡不着出来看星星罢了。修为到了我这个地步,每天的睡眠其实已经可有可无了,所以每当天气好的时候,我都要在这里站到很晚。”“呃……”雪女脸上微笑一僵,而后叹了口气,无奈道:“小梦然你依然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可爱啊。”
a
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