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所长的儿子就是与王盛烈小学时的同学,外号叫“三角眼”的李满多。如今已工作是小警察。
胖所长在与儿子通电话,打听被抓黄毛女的情况时。没料想这个当警察的儿子,竟说黄毛女情况有变,说是不马上救,就来不及了!这让胖所长和旁边站着的木村老师,还有老抗联吃惊不小。
“什么意思?为什么来不及了?”胖所长追问一句。
“咳!也不知新京那边是怎么知道的,来文了,说是黄毛姐参加抗联和她爷爷死有关,他们要亲自审问……明天就要被押往新京……到时候麻烦更大了!你想救也救不了!你总不能去新京救她吧!”
“噢,是这样……”胖所长一听当警察的儿子这句话,未免一沉吟,他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木村和老抗联,那目光的意思很明显,他是在询问怎么办?
情况突然发生变化,这让木村和老抗联也没想到,他们的脑袋像是挨了一记重拳,脑袋“嗡”的一下子……
是找人?还是劫牢反狱?……他们一时想的很多,但也想不出怎么办好。
那边电话里胖所长的儿子还在催促。
“爸,你说话呀?我可提醒你,黄毛姐姐的爷爷,那位老将军,可帮过你的忙,你有今天也是人家帮助的结果!你可不能忘恩负义,不管黄毛姐姐死活呀!”
胖所长对儿子的这句话很奇怪,不禁问一句:“你?……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想救她?我又没说我要救她!”
“这不是秃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吗?你从不关心人,心里就有你自己,就想往上爬……你不想救她,没事你能关心她?”
“看你说的!想不到爸爸在你眼里竟是……我是那种人吗?你的话太让我伤心了!”
“是不是的……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你说实话是不是想救黄毛姐姐?”
“不是我想,是有人想!我只是想帮忙!”
“说了半天还不是想救吗!爸!你在招待所认识人多,还都是有头有脸的,我们这里的人,谁都说你神通广大……爸!儿子的事,早一天晚一天不要紧,你可以先放一放,现在救黄毛女是当务之急,火烧眉毛!”
“儿子,你太高看爸爸了,爸爸像孙悟空呢?神通广大?爸爸仅仅是一个招待所的所长,哪有那么大本事!……行了!关于你黄毛姐姐的事我知道了,这事让我们考虑考虑!你就别操心了!免得……”
胖所长气的放下电话,他看看木村,又看看老抗联,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幸亏我打了这个电话,不然咱们还傻呼呼寻思她没事呢……没想到情况陡然生变,而且这么紧急!……你们要想救她,最好今天晚上采取行动!过了今晚,一切真就来不及了……对了,你们不是找人谈判吗?天色这么晚了……今天恐怕是谈不成了……”
“咳!时间啊!真要命!没想到事情真的有变化!幸亏我们没拖到明天!不然真成了马后炮!”老抗联气的一跺脚,“那——先生,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时间又这么紧!找人都难啊!咳!”胖所长边叹着气,边摇着头。“看来黄毛丫头命运太不济了!”
这时一直在旁思考的木村说话了:
“我和老抗联,人生地不熟,干着急使不上劲……”他看了一眼胖所长。“我想……能不能这样,你是市里贵宾招待所所长,交际面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脉怎么也比我们强,你儿子也这么说,你就发挥发挥你的长项,找人向警察局说说,即使不能放人,哪怕往后拖一天也行,一天不行,哪怕半天也行!争取点时间,明天一早我们就找接洽人谈判……通过谈判,就能救出黄毛姑娘!”
“你让我帮忙找人?……我不是没想过,若不然我也不会给儿子打电话!可是……关押审问黄毛丫头是军警宪特部门的事,我这招待部门,管不着啊!另外,我认识的那些人从商的居多……也说不上话去……能说上话的也都是虾兵蟹将不管用!”
胖所长是个很自私自利的人,他处世的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想多管闲事,故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话里话外就是想推脱。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木村和老抗联能听不出来吗!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老抗联脸色立刻沉下来,样子很难看,木村知道他是烈性子想发作,为阻止他发作,他暗暗扽了扽老抗联的衣袖,并抢先对胖所长说道。
“我们体谅你的难处,这个问题是有点难办。不过,总会有办法,虾兵蟹将不行那就找大的……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和市长大人很熟吗,不妨求求市长,他说话很有份量,你让他说句话不就行了吗?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木村压了压火气耐心的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老抗联认为这个主意好。“对!找市长!市长一句话的事!”
“想的美?市长那么好求吗?让市长说话?真是痴心妄想!别自讨没趣了!我看你们还是死了这个念头吧!”
老抗联听完这话,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终于怒目而起。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这也不行,那也不敢!要是说你自己也就算了,我们说别人你还替他打横,真是岂有此理!太过分了!你要是这个态度,那我们找你有何用?”
胖所长一见老抗联发怒了,他也来了脾气。
“哎呀!这话说的……我又没请你们来!是你们主动找上门的!另外我在和木村先生说话干你屁事!我认识你老大贵姓?……我为你们向警察局打电话,了解黄毛丫头的狱中情况就够意思了!就不错了!你们非到不感谢,还让我找市长?我给你们找溥仪得了呗,得寸进尺!我找市长?市长是那么好找的?我没事撑的!真是的!”
“你!……你敢这么跟你家黑爷爷说话,我看你是不是想找不自在!”
“我不自在?笑话!我不自在!你也没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一句话就能把你抓去送警察局!看谁不自在!”
“好啊,你小子还有这两下子!那你喊人抓呀!你黑爷爷正不放心黄毛女在警察局的处境,正想去警察局走一趟呢!不过……走之前我也得找你这个垫背的!”
老抗联说完,猛的从他的宽带子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劈胸一把揪住胖所长。
胖所长别看他胖,但是一身囔囔肉,没多大力气。他被老抗联一把揪离办公椅,看样子老抗联要动真格的了。
胖所长,长期生活在招待所那样安逸环境里,享受锦衣玉食还有不少美女陪伴,过的是神仙逍遥生活,活在这样***里的人,最胆小怕事。先前他以为能依仗权势,狐假虎威,别人就会伏地告饶?那是没遇见厉害的人,今天遇到老抗联这样生死不怕的,还想耍他那一套,显然不好使。
老抗联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见他直眉瞪眼那副样子,在他心目中,只不过是在那拉屎攥拳头——装凶!他想用警察局吓唬老抗联,老抗联全当了耳边风!根本没在意,这毫不奇怪!老抗联是钻山林过来的,从枪林弹雨战场走出来的,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事没见过?胖所长拿吓唬老百姓方法吓唬他,岂不可笑!反过来,老抗联劈胸一把,拔出明晃晃尖刀,简直要把胖所长的灵魂抓出了窍!真是体如筛糠。
“你,你想怎么样?……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被揪住的胖所长此时吓的冷汗也冒出来了。
“哼!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现在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跟你客气那是瞧得起你,你可不能给脸上鼻梁!你现在必须听我们的,让你干什么就痛快干什么!少费话!再要牙蹦半个不字!休怪我手下无情!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我听你们的,听你们的!”
古人云:“一张一弛乃文武之道”。平时老百姓在处理一件难办的事的时候,有唱红脸,黑脸之说,今天老抗联唱的显然是黑脸,木村老师当然就是红脸。
木村一见这个情况,知道僵下去也不好,对解决问题不是很有利,胖所长人很自私,但他的人脉关系很丰厚,还有利用价值,另外他还有直通市长那去的联系管道……基于这些,木村敢忙打圆场说道:
“哎呀!好汉!你是抗联好汉!别和他一般见识!快把家伙收起来,这若是让人看见多不好!”
木村示意的看了一眼老抗联,老抗联这才把匕首收起来。
“所长方才也是没心的那么一说,他哪能敢抓你呢!他不要命了?再给他一个脑袋他也不敢!所长你说是不是?您是大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另外所长他能不帮忙吗?……”
胖所长赶忙借坡下驴。
“是,是,我肯定帮忙!画家先生说的对!我就那么一说……其实借我一个胆,我也不敢呀!事情我会帮忙,我绝对帮忙……嘻嘻!”
胖所长连点头再哈腰,嘻嘻带笑,在老抗联面前,竭尽奴才相。看来他是彻底服软了。
世上就有这样的人,看风使舵,软的欺,硬的怕。胖所长就是这样的人。
木村见胖所长软下来,觉得事情也要适可而止,不能误了救人大事,便转过脸对胖所长说道:
“你也是的,我跟你说,人家不好惹,你还不信,非要惹,这下子可好,惹出毛病来了!……事到如今,救人要紧,人命关天,你就别打你那小算盘了!另外,我想有必要向你说清彼此利害关系……你应该明白,我们不是有求市长,确切点说应该市长有求于我们!”
“有求我们?……”胖所长有点不太明白,但此时的他,已不像先前那么气傲。再不敢多说话。
“对,没错!我跟你讲,川端教授不是一般教授,那也算我们日本的国宝!他在抚顺的生命安全问题,市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川端一旦出了问题,别说他市长乌纱帽保不住,就是他的小命也难保!他应该清楚这一点!另外他也要算清一笔账!”
“算账?算什么账?”胖所长不明白。
“当然是赔是赚的账!一个这么有名望的享誉国内外的日本大画家川端教授,难道换不回一个黄毛丫头?……你马上叫通他的电话,你就跟他这么说!说不定他会感谢你一辈子!”
“这……我……我想这事还不是那么保靠……如果……如果你们两位日本画家,不私自离开……你们的安全问题,当然市长要负责,这也是上边要求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已经离开抚顺了,这安全问题……已不归他负责,他不会管的……”
“他敢不管!劫持川端的发生地,没跑出你们抚顺地界,能说和他没关系吗?他不负责谁负责!你就照我说的和他说!”
“那,那倒是……但是好像责任不是那么直接……另外,我是怕……弄不好他反定我一个有通匪之嫌的罪名……”
“哼!你考虑的怎么那么多?前怕狼,后怕虎,满脑袋瓜子考虑的都是自己前途利益的那点事!我们现在是对你客气,和你商议,你要是再给脸不要脸,休怪我黑爷爷真的翻脸不认人!”
老抗联气的拍起桌子,用手点指,怒目而视,吓的胖所长立刻低垂下头,不说了。
木村见此情景也沉下脸来。
“所长,你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我说你什么好?自古常言知识务者为俊杰!你也太不知时务了?……好!既然你害怕,你挂通市长电话,我去找市长说!”
“你?……”胖所长一听木村这话,暗里寻思:你打电话,你一个日本客人给市长打什么电话?市长知道还不怪罪我,我可不干那傻事!再说你打电话?我还不放心呢!谁知道你要说什么,要是告我的状,说出对我不利的话,我上哪喊冤去,要是市长责怪下来,我怎么解释……不,不能!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打,弄好了说不一定还是大功一件呢!”
想到这些,他立刻换了一个态度,满脸堆笑。
“哪能让你去和市长说,身份也不对!还是我和市长说吧!”。
“这就对了!我再强调一下,这是双方的事!不是谁求谁的问题!要是把问题弄僵了,倒霉的是人质!川端大画家真的出了事情,别说市长,就你们的皇帝溥仪也交代不了!”
“是,是。我明白!”
胖所长死逼无奈,只得给市长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但是没人接。胖所长看看表,“哎呀!是不是下班了?”
“下班了?”老抗联和木村同吃一惊。木村看看表“这还没到下班时间……”
“这个点政府机关……”胖所长话没说完,电话那边有了声音,胖所长连忙说:
“喂,喂,我是贵宾招待所,我想找白市长讲话!”市长姓白。
“白市长他刚开完会,请稍等……”
“诶!诶……”胖所长连连答应。
不一会电话里传来白市长的声音。
“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那个日本画家木村先生回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去新京了吗?我还亲自把他们送到车站……”
“是啊……他们欺……”胖所长刚想说欺骗二字,见老抗联,木村正瞪眼看着他,忙改口,“欺……其实他们没走,他们只坐了一站在将军堡下了车,又返回了抚顺城!”
“这两个家伙还跟我们玩这个把戏!……为什么呀?”
“还不是为了画画!”
“你就跟我说这个事啊?回来就回来吧!对他们还要像以前一样,严密监视,严格保护,不准他们乱走!”
“可是……”
““可是什么?……你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市长,不好了!出大事了!”胖所长哭鼻尿库终于把事说了出来。
“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市长听了很惊疑。
“川端教授,他,他被抗联绑去了!”
“就是那个很有名的画家……他怎么会叫抗联的人绑了去?他们不是想敲诈你吧?”
“不是,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和川端同行的木村现在还在我这,另外还有一个抗联的……”
“抗联的?光天化日之下他就敢……奇怪?他们到你那去干什么?”
“我这里不是招待过他们吗!他们是来这找人谈判的!”
“谈判?谈什么判?”
“他们想用川端换回黄毛丫头!”
“噢……是这样?换也行,货换货两头乐,人换人更没说的!可是我听警察局说,新京那边来文了,要把黄毛丫头押到新京去……我隔岸作主给放了,我怎么向上边交代?”
“可是……”胖所长有些犹豫,木村见这种情况抢下胖所长电话。
“喂!市长!我是从日本来的那个木村,我想请你帮我一下忙,救出川端教授!”
“噢,是你!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还叫抗联的抓去了?”
“我们去山里画画……谁知道……”
“我们不让你们私自出去画画,你们不听,结果出事了吧!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啊,没事竟给我添乱!”
“市长,这次我们算是得到了深刻教训……体会到了市长对我们保护的苦心,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还是发生在您管辖的地界,您怎么也得救出川端教授啊,他可不是一般人……”
“这些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我也得救!可是……事情发生了变化,你们昨天来就好了,我还能说了算,如今黄毛丫头不归我管了,已移交给了新京部里面……”
“那人不是还在你这押子呢吗?”
“是,那又怎么样!我们也只是负责看好她,不被她逃走!处理权已不在我这了!”
“那……”
“对不起,我爱莫能助!再说时间这么晚了,有话还是明天再说吧。”
市长说完挂断电话,木村再想说什么已经没用了。木村愣愣的拿着那电话,虽然舍不得放下电话,但也没办法,通讯已中断。
这可怎么办?三个人都陷入焦急不言中。
最急的是老抗联,他突然想起,临走时川端给木村那张名片。
“木村先生,我记得川端先生在我们临行前,不是给你一张名片吗!也许能派上用场!”
“是啊!对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幸亏你提起……”
木村说着忙从兜里拿出那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