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恩立刻开心起来:“好!说话算数!”
唐承念佯怒:“你不信我吗?”
“不会的,我相信你!”陆秋恩自然是这样说,眼神诚恳得让唐承念反而难以为情,忙笑笑将此事放下。
“既然你要离开宗门,总该记得去执事殿登记,万一让长老们误会就不好了。”唐承念知道明月初会在明月崖中掀起一场大|震|动,因此,十分小心谨慎地给了一个暗示,但话不好说得太明白,陆秋恩是否能够理解她的苦心,愿意去做,她就管不了了。
好在陆秋恩还是懂事,或者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忽而开心地答应:“好,我记得的,我会去执事殿。”他的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可惜这媚眼翻给了瞎子看,唐承念压根儿就没有感受到他的一腔情意,只是欣慰地摆摆手,只觉得这孩子果然如往常一般乖巧听话,看了他的眼神也只觉得陆秋恩是个依恋她的好孩子。
在唐承念的眼中,陆秋恩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又如何会向其他方面去想?
便是楚良玉和罗遗珠也一样,楚良玉本来便对这种事情不敏|感,而罗遗珠则和唐承念一样,觉得陆秋恩是个孩子,与自家老板是好朋友,也懂事听话——这评价与唐承念简直惊人的一致。
“那你快去执事殿,我也要走了。”唐承念想到自己不知道迟了多久,传音约束罗遗珠记得谨言慎行不要将自己的去向透露给旁人之后,便与陆秋恩告辞。
陆秋恩不敢阻拦,有些怯怯地看着她,想张口留她一下,却又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如此磨磨蹭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承念带着楚良玉匆忙离去。
“人都走了,公子。”杜子荀看不下去,说道。
陆秋恩猛地剜了他一眼。这才对罗遗珠拱手道:“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罗遗珠笑脸相送。
……
到了明月晋的洞府之后,果不其然,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几乎想先离开洞府。来找唐承念。
“要是你再晚来一点,我也要出来找你了。”明月晋一向没什么耐烦心。
唐承念笑容灿烂,拊掌道,“既然您还没有出来找我们,那我们正是来得巧了。”
并不想解释陆秋恩耽搁时间的插曲。
“你就是满肚子道理。”明月晋看得出她并不想说,便体贴地没有追问。
“那我们现在走吗?”唐承念又问道。
明月晋点头,瞧了楚良玉一眼,“这小姑娘真眼熟。”
“她是楚良玉,您见过的。”唐承念不好将话说得太明白,生怕勾起了楚良玉不好的记忆。
听了这话。明月晋顿时便想起这楚良玉是何人了,顿时尴尬地将话题转移,“该出发了。”
“正是如此。”唐承念与明月晋的想法一致,立刻应声附和道。
楚良玉一直带着淡淡笑容,束手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这舅甥两个卖乖讨巧。
明月晋下了决定之后,便不迟疑,一挥起长袖,便带领唐承念和楚良玉飞到了半空中。
他性格活泼,甚至像小孩子,但修为精湛,不输唐瑄奇。
因此。虽然飞得快,飞得高,唐承念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十分平稳,也并没有被劲风扑击的痛苦,可见明月晋的本事。
楚良玉亦然佩服不已,只是她个性并不外放。因此只将敬服之色露在面上,没有开口夸赞。
明月晋就爱有人跟他搭话,见楚良玉是个闷鼓,便想逗她说话。
“楚师侄,你怎么不会开口。又不是小哑巴,我记得你会说话的吧?”明月晋唧唧歪歪不停。
只是哑巴这一事却勾起了唐承念的一桩伤心事,她想起当时唐瑄奇看自己就像看一个废物的表情,便觉得心中酸涩。
她悲伤的表情没有被专心致志控制飞行方向的明月晋发现,却被楚良玉看见了。
“唐师叔……”楚良玉想安慰,又想起身边有一个正牌的长辈,如果要安慰她,怎么也该由舅舅来吧?便又犹豫。
只是这说说停停的话又被明月晋听见了,回头看了一眼,“怎么啦?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
楚良玉刚要开口,唐承念便笑道:“谁让小舅舅您揶揄她呢?还不是要我来主持一下公道吗?”
“你这小皮猴,还能主持公道?”明月晋果然大笑起来,不再回头看。
楚良玉松了一口气,又意识到唐承念这是不愿意被明月晋看出真实的想法,想想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不恰当,便想要道歉。可若是没来由的道歉,被明月晋听着了,岂不是又要误会?于是犹豫不决。
唐承念忽然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
没关系。
楚良玉瞧着她做出来的口型,一下子就看明白了,于是嫣然一笑。
两个女孩子顿时便拥有了一个小秘密,并且都深深以瞒住明月晋为乐。
……
唐家。
一个瘦削的黑袍人带着一容貌清秀的少年于天空中飞行,最终在富丽堂皇的唐府大门前停下,没有人察觉他们的到来。
“小徒弟,这就是你家?”黑袍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冰冷,但若是有人在,会听得出这声音中蕴含着不少的感情。对于熟悉这黑袍的人而言,一定会讶异他竟然也会说如此有人味的话。
少年的面容清秀,眼神却坚毅,他往府门看了一眼,才转身对黑袍人回答道:“是的,师父。”
“倒是和我想的很不一样……”黑袍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少年不知道自家师父是什么意思,不敢开口。
“小徒弟,咱们做了那么久的师徒了,你还怕我?”黑袍人忽然笑道。
“徒弟只是尊敬您。”少年慌忙说道。
黑袍人哈哈大笑:“是林鹤绝那老小子教你的吧?”
“呃……”少年哑然,脸颊涨得通红。
“罢了罢了,我又不会为难你,怎么你这般怕我?”黑袍人摆了摆手,露出些许不愉之色来。
少年慌忙躬身拱手,“徒弟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
黑袍人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笑道:“我晓得你怕我,不用硬憋出这种样子,到时候,林鹤绝又有话要和我讲了。”
少年连忙说道:“掌门是为了您好。”
“你这小子,可真难带,固执,还不听话。”黑袍人摇头晃脑地评价道。
这下,刚涨红的脸又白了。
“哎呀,哎呀,说你两句,怎么像是要哭了似的。真没意思!”黑袍人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转了半圈,让这少年正好能够对着唐府大门,“哎,你瞧瞧,家门口就在眼前了,难道你还要红着眼睛,甚至哭着回去吗?你不是总说家中老母担心自己,那你还哭?岂不是偏教她为你忧心?”
听了这句话,少年立刻揉了揉眼睛。
见少年不再哭了,黑袍人又道:“亏得你天天说家有老母,明月夫人活生生被你叫成了老妪……”
少年哭笑不得,这老母之类的话不是黑袍人自己编出来揶揄他的吗?
可他并不敢说,只得喏喏应是。
黑袍人又觉得无聊了,烦躁地摆了摆手:“算啦!你回家去吧。”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少年一怔,下意识地拉住他,“师父,您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进去干嘛?”黑袍人低头看了一眼,盯着少年的手,“你要请我喝茶?”
“我想请您住下,您送我回来这一趟,徒弟理应好好招待您一场。”少年连忙说道。
黑袍人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却没有答应。
他瞧唐府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道:“等你进去,就不想这样说了。”
少年立刻摇头道:“徒弟侍奉师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还说天经地义呢,天天讲这些好听的大话。”黑袍人终究还是不曾答应,只是对着唐家努努嘴,“将来呀,我有的是机会拜访,这一次就算了。”
少年,也就是唐承奕只觉得奇怪,怎么黑袍人的表现这么诡异?
在路上的时候,他也曾邀请过他,黑袍人虽然不曾答应,却也没说过一定不去。
谁料到了家门口,黑袍人却要走了。
风游仙每回出来都是一身黑袍打扮,死都不肯露脸,唐承奕也没辙。因此,他估计风游仙这是不想要在唐瑄奇面前显露身份,毕竟,唐承奕一直默默怀疑风游仙是什么隐世奇人,甚至是那种世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但其实没死在天枢峰养老这种。
林鹤绝也对风游仙尊敬有加,只是拌嘴不断,唐承奕看着,也觉得像是两个老小孩,只觉得有趣。
既然风游仙坚决不答应,唐承奕也不好逼迫于他,只得道:“那师父一路小心。”
“放心,我还用你来担忧?”风游仙自信地道,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小徒弟,你记得,你是我的徒弟,我是你的师父,若是有人敢欺负你,自有我来替你撑腰,遇到事情,你绝对不能退缩,更不能让人骑在你头上胡作非为……就算是为了你老母,为了你小妹,你也得变得强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