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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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定激愤之下连杀五十余人!苏家护卫残杀平民,死不足惜,苏灿以人命为戏,死有余辜!

  白山镇村民,都是本份生活的凡人,往日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此时纷纷忘记了哀伤惊惶,怔怔的看着苏定。

  苏定回身看见众人还呆在那里,心中大急喊道:“你们还不快走!此地不能再住了,快走!”

  众人没有动,恍然站在原地看着苏定,侯掌柜苦涩的看着苏定,有些艰难的说道:“小定,我们……能去哪里?”

  “是啊!我们能去哪啊!”

  “没有官府的路引,擅自离乡,判流民充军啊……”

  “定少爷,我一生未离故土,不想流落老死他乡……”

  众人一听侯掌柜的说,纷纷悲戚开口说道。对于这些村民来说,他们的整个世界就是白山镇,很多村民一生都没离开过这里,哪怕是最有见识的侯掌柜,也不过去过离镇上十里的牧城县。

  让这些淳朴的民众弃家,甚至比死亡还要惶恐,何况,他们无处可去。

  苏定心中一阵酸楚,都是因为他的缘故,让这些村民经历这些本不该经历的苦难;苏定深吸一口气把牙一咬,狠声说道:“苏家少爷死在这里,此事苏家必定禀报官府;判你们全体为盗匪,贬为贱籍,从此世代男为奴仆!女为娼妓!”

  人群一阵哗然,显然背井离乡的恐惧能压倒死亡,但是,权贵和官府更加令他们惧怕。苏定自小在此长大,自然知道,对于这些村民来说,贬为贱籍是比斩首更可怕的事情。

  “罢了,罢了,此生若能安宁,谁愿颠簸流离!”谢夫子一直平静不言,此时长叹一声说道:“诸位,还是赶紧收拾行囊,先离开此地再说。”

  众村民无法,悲痛惶恐的各去收拾行装。苏定大急,生死转眼即至,还收拾什么行装,就要阻止大家。

  “算了,小定!”谢夫子并没有离去,他看着少年焦急的神情,长叹一声说道:“他们和你不一样,若不让他们收拾一番,绝对不会走的。”

  苏定无言以对,低头愧疚说道:“对不起,夫子!”

  谢夫子一愣,然后仰天大笑:“痴儿,哪有什么对不起,我少小慕仙,奈何没有资质,学而求仕,却又半生不得;一生虚度啊!”

  谢夫子感叹一声,抚须快意说道:“没想到避此山乡之地,却得一弟子;人生甚慰!”

  “老夫老眼不瞎,以你的资质,不管将来求仙还是为官,必有所成。”谢夫子正色说道:“只要你今日不死,老夫此生就不虚!”

  苏定看着老夫子热切的双眼,心中暗叹;他现在不过是个凡人,就算有灵根,不过是劣之又劣的五灵根。

  “如寄,去了何处?”苏定不想和夫子说那些,转换话题问道。

  “五年前,你走后不久,我就送她去了青州姨娘之处。”谢夫子双目盯住苏定,递过一张纸笺,沉声说道:“这是她姨娘的住处地址;日后你去寻她,帮我照料!”

  苏定点头答应,接过那张纸笺放入怀中。

  众村民已经简单的收拾了行装,来到镇口,惘然无助的看向苏定;侯掌柜有些迟疑说道:“小定,这些遇难乡亲……是不是收殓一下……”

  苏定面露为难,白眉时刻会来,如果不是担心苏家还会派人前来,他早就独自离开。…,

  “活人更重要!”谢夫子叹息说道:“官府自会收殓,咱们还是早些走吧。”

  既然已经决定了,自有乡老和谢夫子等人指挥,大家准备沿西南边境,去临国大齐避祸。青壮扶持老幼,三百多口村民在一片不舍的恸哭悲泣声中,离开白山镇向西南边境而去。

  苏定带大家离开白山镇,总算是放下一些心事。走出三四里路途后,他决定和大家分开,他在这里,这些人只会更加的危险。

  他刚要和众人提出告辞,突然身形一顿,举头看向天空;天空中原本舒缓的白云,突然如同被一只巨手搅动,形成一团漩涡。

  “苏定小友!这是要去何处?”

  云彩所化漩涡中,一个身穿道袍的身影一步迈出,神情潇洒若仙,面目英挺碧眼白眉,负手立于长天,含笑看着苏定众人,和声说道。

  “天啊!……仙人啊……”

  “仙人……救救我等……我们不想离开家乡……”

  “仙人……”

  白山镇众人,愕然看着天空中一步迈出,负手傲立的仙人;纷纷跪倒在地,求恳仙人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只有谢夫子一脸忧色。

  此人正是五行门白眉老祖,白眉含笑点头,温和说道:“你等有何难处,老祖自然可以为你们做主;只是苏定小友拿了我一件东西,所以……”

  白眉的修为,自然看出苏定半点炼气修为都没有;但是一介凡人,竟然能从他手中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白眉大怒之后,却是心中狂喜;在他看来,肯定是苏定得到了什么厉害的法宝,不然绝无可能逃脱。

  虽然不知道苏定得到了什么好处,但是白眉绝对要弄到手,而且,他怀疑那位前辈还有别的传承给了苏定。

  他忌惮苏定那突然消逝的遁法,这才言语缓和的相商,要不然,他怎么会和这些凡人多费口舌。

  “那时却是我急切了些,所以对小友有些冒犯。”白眉强忍怒火,和声说道:“只是那些东西都是我宗门禁地的重宝,还请归还给我。”

  “小定啊,你怎么敢拿仙长的东西,赶快还给仙长……”

  “是啊,小定,仙长这么和气,一看就是好人;你快把东西还给他……”

  苏定一脸苦涩,看着七嘴八舌的众人,缓缓说道:“我没有拿他的东西!”

  众人一听,纷纷一愣随即面露迷惑之色,苏定从小在白山镇长大,众人知道他一向守诺,绝无假言;但是,小定没说谎,难道是仙人说谎,仙人怎么会说谎?!

  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苏定绝对就给白眉了;只是他确实什么都没得到,遁甲元神和天余珠进了他的眉心,他根本就拿不出来。

  “混账!”白眉忍了半天,如果不是忌惮苏定的神奇遁法,早就发作;见苏定犹自不肯交出获得之物,顿时大怒!

  “你莫以为凭借一点遁法,我就奈何不了你!”白眉那一对白色长眉竖起,冷笑说道:“小儿,让你见识老祖的神通妙法;五行禁魂旗!给我禁!”

  白眉伸手指一点眉心,一面五色旗帜从眉心飞出,迎风幻化转眼铺天盖地,把苏定和众人全部笼罩在内。

  天下遁法,无非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遁,五行禁魂旗专禁五行,而且此旗是白眉本命法宝之一,和他的元神相连,以本命元神施展此幡,他就不信苏定还能遁走!…,

  苏定和众人被五行旗笼罩,顿时感觉天昏地暗,众村民惊恐尖声惨叫!苏定大急,呼唤喊道:“遁甲!遁甲!把所有人都遁走!”

  “我就剩半丝残魂。”遁甲在识海中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施展了一次遁术,已经让我元气大伤;让你一人遁走都够呛……”

  苏定虽然从不自居君子,但是要他扔下众人独自逃去,他做不到;以白眉的性格,他一逃走,这些人绝对一个也活不了。

  白眉见苏定被五行旗困住,终于放下心来;只要得了前辈遗留之物,金丹大道再进有望。唯恐生变,他并没有下来捉拿苏定,既然五行禁旗能困住苏定,自然还是使用神通稳妥。

  “仙长!确实没有!绝无虚言!”苏定被白眉禁术加身,感觉如身在泥沼,甚至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强忍威压咬牙说道。

  “禁魂!禁魄!禁身!”白眉见苏定还不识相,大怒厉声施法。

  五行禁旗是他本命元神驱使,收发自如,他也不怕损坏了苏定身上的法宝。苏定身上笼罩五色光芒霍然收紧,一道五色虚影被白眉元神指引,直奔苏定眉心识海而去。

  禁你魂魄,不信找不出东西,白眉想道。

  “唉!那个倒霉的白眉毛小子!”遁甲突然在苏定识海中,轻声叹息了一声。苏定正在抵抗越来越强大的威压,听到遁甲的话,微微一愣。

  “啊!……”负手立于长空,正以元神施展五行禁旗的白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刚刚还威风八面的白眉,双手抱头仰天厉声惨呼,旋风般在高天之上急速旋转了数百个跟头,竟然从天空摔落下来。

  苏定感觉浑身一松,禁锢身体的威压散去;诧异看去,白眉此刻毫无半点仙人的风采,从高空狠狠摔在地上,双手抱头惨呼,一对白色长眉高高竖起,面容扭曲碧眼通红七窍流血!神色狰狞如同厉鬼!

  “啊……赫赫……赫赫……”白眉形若疯颠,竟然以头狠狠撞地,嘭嘭巨响声中,被严寒冻结的硬土被他生生撞出一个大坑!

  就是苏定一贯冷静,也被眼前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马上想到,难道是遁甲的手段?

  “不关我的事!”遁甲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一个小小金丹修士,竟敢以元神驱使五行禁术入你的识海,呵呵,他没死算是命大。”

  苏定不明白遁甲所说何意,但是此时不是详说这事的时候;白眉如此惨状,五行禁魂旗自然无法驱使,白山镇诸村民也都脱困而出。

  “别楞着了!马上走!快走!”苏定疾声高呼,对着同样目瞪口呆的村民大呼。

  “赫赫……赫赫……”白眉已经形若疯癫,撞头不止竟然已经开始在地上打滚,仙人打滚,气势自然不凡,地面尘土飞扬嘭嘭巨响。

  诸村民惊醒过来,听了苏定的喊叫,开始惊慌的散去。

  “啊!呀!……”满地打滚的白眉,仰头高声惨呼一声,双目赤红厉声喝道:“补天!……”

  白眉全身化成一股旋风,直奔众人猛扑而来。迎面被他撞上的村民,一个个化为一股青烟,没入白眉的体内,连尸体都没有半点剩余!

  “不要!”苏定厉声惨呼,在他的心目中,白山镇诸人就是他的亲人,眼见众人因他之故,竟然烟消云散。哪怕以他平日从不低头的性情,此刻也高声哀求:“白眉仙长!求你住手!我确实没有得到什么法宝,你若不信,取了我的性命就是,别伤害他们……”…,

  白眉此刻已经疯癫,根本听不到苏定的话,身如闪电穿梭在诸村民之中,但凡被他所撞,立即形神俱灭化为青烟。

  苏定眼见侯掌柜,活生生化为青烟而散,随即是张铁匠、李裁缝一个个魂飞魄散;谢夫子对着苏定高呼:“小定,快走!老夫不悔!”话音未落,谢夫子也化为青烟散去!

  “白眉!……”苏定厉声惨呼!在他心中,谢夫子如同父亲般的存在。少年一贯温和疏朗的面容,因悲伤愤怒变得潮红狰狞无比,双眼赤红如血目;怒声直扑向白眉。

  “你干什么!你这是找死!”遁甲在识海内发现苏定竟然扑向白眉,急切喊道,只是苏定此时已经陷入极度的悲伤,根本就对遁甲的话充耳不闻,飞蛾扑火一般扑向白眉。

  “混账小子!你这是要害死我。”识海中遁甲怒骂一声,沉声喝道:“甲出!……”

  苏定和白眉,如同两颗巨石迎面相撞而去,如果被白眉撞上,苏定凡人之躯,哪怕如今肉身远超常人,也是必死无疑。

  苏定疾行的身体外,却出现了一面背甲虚影;白眉狠狠撞上这面背甲虚影,轰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撞击在巨石上的船只一般,白眉惨呼一声倒飞而回。

  剧烈的撞击,让白眉神智稍醒;高声凄厉的惨呼:“苏定小儿!我必要让你挫骨扬灰!形神俱灭!”

  此刻白眉已经感觉元神就要散去,必须马上闭关修养,而且忌惮苏定还有别的手段;愤怒不甘的长啸一声,纵身而起,勉力御空飞行直奔五行门方向而去。

  “白眉!”苏定双目赤红,犹自怒喝,却是无法飞行追赶。

  “快走!小子!”遁甲急声喝道:“天余珠伤了他的元神,我施出背甲为你挡了一击,现在再无余力,赶紧走!”

  苏定举目四顾,四周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想起刚才还活生生的数百村民,只觉肝胆欲裂心中大恸,厉声惨呼一声,双脚一踏地面,往莽山方向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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