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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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你有什么特别的意见吗?」

  看她的眸光,先是审视他房里的装溃,而后在他身上不断的梭巡,黎杰有趣的问。

  「呃……」这恶棍!干嘛这样看著她,活像想剥下她的衣服似的,害她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著。「我是柏文儒的女儿,柏嫣蓉。」

  她故意忽略他意有所指的话,努力的稳下自己,顺便提醒自己,赶快把事情办妥,然后离开这里。

  这男人太危险了!

  「嗯!很好。」

  「很好?」柏嫣蓉微愕的抬起眼,不太懂他话中的意思。

  「没错,你介绍自己的方式简单、扼要,比其他女人容易记多了。」

  不管他的门房兼知交亚伯是怎么跟他称赞柏嫣蓉的,但黎杰此刻看她,确是跟其他想接近他的贪婪女人没什么两样--评估他和他的财富。

  谁说这世界上只有色狼?瞧她紧盯著他看的样子,呵呵!又何尝不是色女一个?

  「我不是来谈我自己的,是我父亲柏文儒……」

  「柏文儒?」

  黎杰的身体稍微再向前倾些,努力的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名字。未了,他道:「很抱歉,我想不起来这个人。」

  对黎杰来说,赌是一件再单纯不过的事。

  只要按照规炬往牌桌上一坐,再依照游戏规则玩下去,然后输的付钱,赢的人收钱,最后游戏结束,如此而已!

  「想不起来?他……我是说,我父亲这几天才跟你一起打牌,而你赢了他所有的家产,你怎么可能会想不起来?」

  看黎杰一脸的茫然,柏嫣蓉再一次提醒,只是情绪已由刚才的恐惧转为愤怒。

  「我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曾和你父亲打过牌。」黎杰语带歉意,却自负的说:「不过我打牌从没有输过。」

  「不记得?」柏嫣蓉简直无法置信。「你赢了一大笔钱,怎么可能忘记?」

  黎杰耸耸肩。「柏,我打牌只是为了消遗,从不费心去记其他。」

  消遗?老天!他轻松的消这,已经令她倾家荡产呀!

  「黎先生……」

  她没空说客套话,她必须在自己勇气消失之前,赶快把此行的来意说清楚。

  黎杰看她的眼神愈来愈奇怪,像是能看透她,又像是在研究她,还有一些……哎呀!反正她的视线愈来愈不敢跟他接触就是了。

  而且,当他俯身前倾之时,他身上再度下滑数寸的床单……

  不!她不能一再受这个恶棍的影响,她是单纯的要来要回被父亲赌输的房契,而不是他所想的那种用尽方法想上他床的女人。

  再一次告诫自己,也再一次重整自己散乱的思绪,柏嫣蓉深吸一口气后,认真的道:「黎先生,我父亲跟你的这场赌局,你赢了他所有的家产,还包括我的房契;但事实上,我父亲没有权利拿它作抵押,因为这栋房子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所以我希望能够拿回来。」

  像是背书一样,柏嫣蓉一口气没停的把话说完了。

  之后,房内是一阵寂静,柏嫣蓉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黎杰的表情,只有紧张的握紧自己的双手。

  紧紧的。

  「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嗯!」

  微俯四十五度的螓首被动的点了点,柏嫣蓉还是没有勇气去看黎杰。

  虽说她来之前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她还是怕极了黎杰给她的回答,是她所承受不起的难堪。

  只是等待的时间何其长,如果她目光下的地毯有知,说不定都被射穿啦!为什么黎杰一直都不表态呢?

  「陪我吃饭。」

  「什么!?」完全不搭轧的话,吓了柏嫣蓉一大跳。

  她猛地抬首,却惊诧的发现,黎杰已衣著整齐的站在她眼前;他甚至在她惊吓得差一点滑跌之际,还拦腰扶了她一把。

  不过,一切柏嫣蓉都不在乎了,她此刻所有的心思全都在黎杰刚才的回话上。

  「这是你的条件吗?陪你吃饭?」她不确定的再问一次。

  柏嫣蓉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好运,毕竟黎杰是个赌徒,而不是个慈善家,不是吗?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还她房契?

  「那当然。」黎杰回答。

  柏嫣蓉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才从不置信的震惊中回魂过来。

  上帝!她成功了,对不对?黎杰答应还给她房契,她保住了母亲唯一留给她的房子了,只要她陪他吃饭!

  陪他吃饭!?就这么简单?哇!太好了,反正她现在也饿得快昏了。

  天知道,为了这唯一的房子被她父亲输掉,她已经担心得一夜滴水未进;再加上等了黎杰一天,肚里要还有什么残渣,也早就消化殆尽了。

  他要她陪她吃饭?说不定他还吃亏了呢!

  愈想愈高兴,柏嫣蓉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应该多笑,你笑起来很美。」

  黎杰说话时正好吐气在柏嫣蓉的耳旁,那温柔的语气,似乎能把人催眠;而且他靠她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她的脸颊几乎贴著他敞开的胸襟,她甚至还可以听到他规律的、心跳……

  「呃!」惊觉自己的得意忘形,柏嫣蓉下意识的想逃开,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竟挣不脱黎杰温柔的钳制。

  「为什么那么紧张?不过是和我吃一顿饭。」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劝诱一只既害怕又不听话的小猫咪。

  他的一只手轻抚似的拍触著她的背青,那种亲匿和温柔的碰触,让柏嫣蓉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甜蜜。

  她看了看黎杰横放在自己纤腰上的手,再抬首看向他那张有著无害笑容的俊逸脸庞,心不禁漏跳了好几拍。

  突然间,柏嫣蓉不确定自己答应跟他吃晚餐,是不是明智的抉择了。

  ****

  西式餐桌上的烛光晚餐,浪漫得教人心醉,盘盘都是出名的美食,令人忍不住垂涎三超何况是早巳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柏嫣蓉,哪能忍住不食指大动?当下自然是埋头苦吃喽!

  谁管他什么淑女形象,一切等吃饱了再说吧!

  而另一个促使她吃得超快的原因,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可以早一点拿回房契。

  一想到吃饱之后就可以拿回房契,一种终于放下心中大石的喜悦心情,止不住地溢满她的心田,自然也就比较能够享受眼前的美食了。

  瞧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黎杰就知道她一定是饿坏了。

  反倒是自己一点食欲也没有,只除了眼前的红酒,虽然他也才喝了两小口而已。

  这并不代表黎杰酒量不好,相反的,他的酒量还真是少有人能拼赢过他。

  以前,就曾有投机取巧,又不长眼的垃圾份子,三五结群轮番想将他灌醉,以为这样就能自他身上赢得一场赌局;结果可想而知,输光了的自然是那一群自认绝顶聪明的大笨蛋。

  「呃!」

  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柏嫣蓉很不好意思的赶紧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却同时发现黎杰根本没在用餐,反而是用著极兴味……

  喔!不,如果她的心够诚实的话,她应该说,黎杰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她似的看著她!

  「你……你怎么不吃?」柏嫣蓉伸出纤手,指了指他面前未见减少的食物,语气嗫嚅地。

  在他若有所思的眸光下,她还真的是有点吞咽困难。

  「我在看你。」黎杰实话实说,倒没想到会吓到柏嫣蓉,而是因为她率真的个性,让他在不自觉间也撤下心防。

  「啊!」柏嫣蓉闻言吃了一惊,原本咽了一半的食物,顿时卡在喉咙难受极了。

  她赶紧伸手拿水灌下一大口,以为吞咽后就会马上没事,确没想到过于快速的吞咽,不但于事无补,还引起一连串止不住的呛咳。

  「怎么了?唉!你别急,慢慢吃!」黎杰横身而起,温和的拍著柏嫣蓉的背脊。

  「没……咳……没事,咳、咳……我没事……」

  柏嫣蓉一面努力的想止咳,一面又得拼命忽视黎杰那几乎半拥著自己的身躯,还有那在自己背后不停抚拍的手,所带给她彷如著魔般的,简直是辛苦极了。

  「怎样?有没有好一些了?」看她终于止住了呛咳,黎杰难得为女人提心吊胆的一颗心才得以稍稍放松。

  「放开我!」』

  老天!被他轻拍抚的背脊,就像要烧灼起来一样,简直比她刚刚的呛咳还严重。

  「什么?」』

  「求求你,放开我!」柏嫣蓉可怜兮兮的道。

  她在害怕,真的。

  黎杰的每一次碰触都会引起她体内一些陌生的反应,也就是这股陌生的反应让她不只是对黎杰,更对自己感到惶恐。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交过朋友,但从没有一个像黎杰这样,只是肢体上最平常的碰触,就能引发她想要得到更多的依赖。

  这……实在是太夸张了!让她自己都无法置信,莫怪她会因此而张皇不安。

  「嫣蓉,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们--」

  看她呛咳之后的倦容更深,黎杰好意的提议,不料却被柏嫣蓉急切的打断。

  「不用,我不累,而且我已经陪你吃过晚餐了,我的房契……」

  柏嫣蓉强压下呵欠。超过一天一夜的无矛在酒足饭饱后,极度疲惫而想睡的几乎已达顶点。

  只是她仍极力撑住直往下垂的眼皮。

  拿回房契才是她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她怎么能在还没拿回房契之前,就放任自己这么睡去!即使此刻她已是心力交瘁也不行。

  「不急。」

  「你不急,我急!」黎杰的一再拖延,开始让柏嫣蓉感到愤怒。「告诉我,你是不是反悔答应还我房契了?」

  「还你房契?」黎杰双限一眯,随后又即刻挠起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还你房契?」

  「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不守信用!」眼前一暗,柏嫣蓉气得差一点昏倒。

  这可恶的坏蛋、大臭蛋,居然这么耍她!

  明明刚才答应的事,不过才一顿饭的时间,他竟然可以忘得一干二净;更可恨的是,他还睁著一双无辜又不解的瞳眸,反问你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骸这个混帐王八蛋,还真是可恶、可恨、可恼!

  柏嫣蓉死命的握紧拳头,压下几乎忍不住要骂出口的一连串诅咒,心忖:没关系!她不介意再给眼前这可恶的一次机会,也可以好心再提醒这个贵人他所忘记的事,但是如果他还胆敢说不记得……

  骸老天明鉴,她手上握紧的拳头一定……不!是铁定,而且绝对会朝他身上招呼过去!

  她发誓!

  「我不守什么信用?」黎杰摇晃著手中的水晶酒杯,仍是一脸不解的神情。

  还装!

  「你答应我陪你吃完饭后就还我房契的!」柏嫣蓉指控道。「可你现在却装作什么都不记得!」

  「还你房契?等等,我想你是误会--」

  「我才没有误会,这一切可都是你亲口说的!」

  柏嫣蓉并不是一个会耍赖的人,但黎杰一再不肯承认自己的允诺,却引发她最大的骄蛮。

  「我只说陪我吃饭,接下来还有说什么吗?」黎杰侧首反问。

  好哇!居然考起她的记忆力了。

  骸谁怕谁,说到记忆力,不是她柏嫣蓉在自夸,只是……咦!他接下来好像真的没说什么。

  「我到底说了什么?」黎杰夸张的拢起眉。

  「你说……是没说什么,可是你的意思明明就是吃完饭后就还我房契。」柏嫣蓉微微的蹙眉,努力解释著。

  「吃完饭后就还你房契?」不是刻意冷漠,但黎杰冷冷的音调还是令人觉得难堪。

  「我的意思是,吃完饭后,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

  「你、你……」柏嫣蓉迅速起身,茶壶似的姿势才刚摆起,话都还没出口,且发誓绝对要招呼上他的拳头都还没来得及挥出,不知道是气急攻心,还是倦到极点,一个毫无预警的昏暗,在眨眼间侵袭上她,身躯蓦地往黎杰的身上倒去……

  ****

  在召来家庭医生看诊之后,确定柏嫣蓉只不过是因为太过疲倦,再加上刚才太过激动,所以产生发昏现象而已,没什么大碍,黎杰这才放下一颗悬挂的心。

  想起先前,看柏嫣蓉苍白著一张脸,突然间往自己身上倒下来的时候,一向沉稳少有波澜的心绪,居然为她掀起前所未有的巨涛;且在医师已经离去多时,他还不放心的数次探著柏嫣蓉的鼻息。

  起身倒了一杯酒握在手中,黎杰静静坐在柏嫣蓉的床前,他真的是该好好的想一想。

  昨晚,他几乎是到快天亮才回房,而且才刚入睡就被亚伯叫醒,告诉他柏嫣蓉想见他的事情,他记得自己还斥责过亚伯--

  「亚伯,你跟著我多久了?」他微愠的怒道。

  这亚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称职了?明知道他对有企图的女人反感,居然还在他如此困顿的时候打扰他!

  「十年喽,黎小子。」

  「不错!五十多岁的人了,没老人痴呆症还记得这么清楚,真是可喜可贺。」

  强忍住睡意,黎杰和亚伯两人继续著这种超越主仆关系,又极尽挖苦之能事的对话模式。

  「那还得多谢你照顾有加。」虽是调侃的语气,却是亚伯的肺腑之言。

  「亚伯,做我的门房,不只受家、是总管、是替我全权处理赌场的一切事务,更包括帮我把关,以杜绝所有不必要的麻烦,你忘了吗?」

  天生的威仪,让黎杰虽是用淡淡的语气说道,仍有著不容忽视的权威。

  「没忘,只是这柏……不同。」

  一次不得已的停顿,是亚伯斟酌著该怎么形容柏嫣蓉。

  陪著黎杰走过许多国家、度过流亡的岁月,也看著他一点一滴的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更看尽天下无数的美女,环肥燕瘦不知凡几;从想飞上忮头作凤凰的女侍,到名模、演员,甚至有王亲公主,但柏嫣蓉给他的感觉最是不同。

  她就像是一块最原始的璞玉一般,虽不是最出色,却难掩其珍贵的风华,这也就难怪他会忍不住替她多说几句好话了。

  「不同?有什么不同?」

  黎杰不解的扬起剑眉间道,那是因为亚伯从来不曾在他面前为任何女子多费唇舌。

  「你要见见她吗?」

  他竟替她求请?这是亚伯第二次破例,黎杰的好奇心忍不住被挑起。

  现在,他终于见到了柏嫣蓉--虽然是在他睡过头,而她擅闯他房里大骂他之后,但他终于了解为什么亚伯没办法形容柏嫣蓉了,因为她太真了,所以表情自然丰富。

  尤其是现在,她正沉睡在他的,那一副安详得有如天使的面容,再一次让他忍不住凝眸注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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