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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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队重新调整之后,夏邑所属四大营都开始按部就班进入了良性发展的正轨。而许远和南宫望合力主持夏邑政务,安抚民生,营运管理农耕和鼓励商贾,即便是在乱世中,夏邑也日渐繁盛安定。

  前来归附的百姓越来越多,人口为生产力之本,但对于许远和南宫望来说,这却是一件令人忧心忡忡的事儿。

  问题很简单,粮草不够。

  百姓缺粮,只能靠官府接济。但夏邑城中储存的粮草捉襟见肘,既要供应军队,又要接济百姓,时间久了,肯定撑不住。

  春耕已然结束,但距离收获却还有数月。这么长的时间,夏邑军民该如何能抗过这道难关?

  所以,南宫望和许远合计着,对百姓的粮食接济量开始减半,全力保证军队供应。一支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军队,如何去冲锋陷阵?

  百姓纵有怨言,许远也顾不上许多了。

  乌解性格沉稳,对唐根水的上位纵有不满也保持着沉默。但乌显却按捺不住,日常中对于唐根水军令的阳奉阴违倒也罢了,可这一****竟然违抗孔晟的禁酒令,聚众饮酒。

  步兵营的总部设在城内,但军营却在城外,这是为了方便训练需要。

  午后时分,唐根水纵马驰出夏邑城,不多时就驰入步兵营驻地的辕门。按照计划,现在所有的军卒应该都处在训练状态,攻防演练,阵型推演,单兵战术,等等。

  唐根水深感孔晟的知遇之恩,对于这支步兵的管理可以说是呕心沥血竭尽所能。

  步兵营现如今有一千三百余人。营下面分队,五十人为一个队,领头的不叫队长叫队正;队下面分火,十个人为一火,领头的叫火长。

  唐根水果然是有军事天赋的人,他借鉴学习官军的练兵方法。每日让队进行单独训练,然后五日一小合练——就是十队人马操演攻防阵型。十日一大合练,步兵营整体数十队人马混编阵型,集体推演。

  怎么训练呢?唐根水居中指挥调度,两个副手乌显乌解各带步兵十余队,相距百步,严阵以待,之后听号手吹第一通号列队,二通号偃旗息鼓。三通号举起大旗,听到鼓响,两队呐喊着向前冲。

  接着其中一队鸣锣,锣声一响,那队人马就退兵,另一队人马继续前进,然后前进的一方队伍中突然也鸣锣,则那队人马也退兵。反复如此,训练的是士卒的团体配合意识和令行禁止的意识。

  对于古代冷兵器时代的兵团作战来说。士卒个人的武力值其实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将领除外。

  今日正是十日大合练之期。

  唐根水跃马横槊,命令军卒擂响战鼓。鼓声就是命令,闻鼓而进,所有军卒旋即从营房中整装而出,手持兵器,列队奔跑向各自的阵型。起初的杂乱无章后。脚步声轰鸣带有激昂的节奏和韵律声。

  唐根水有些欣慰地望着自己麾下的这群士卒,暗暗点头。

  一千多人的大合练声势足够大了。

  盏茶的功夫,所有军卒基本到位,列队完毕。可带队的两员校尉——只到了一位,乌解脸色阴沉地站在自己阵型的前头。手里的横刀搁在马背上,扭头望向了营房处,眸光有些焦灼。

  唐根水眉头紧蹙,他的脸色本来就黑,如今因为生气变得更黑。

  军令如山倒,闻鼓而不出,合练之时,乌显迟到不至,这可是触犯军纪的重罪。对于乌显平时的冷嘲热讽和阳奉阴违,唐根水视若不见,能容忍的就容忍,但关键时刻,事关军队整军大事和主将威严,乌显公开抗命,这直接触及到了唐根水的底线。

  “再击鼓!”唐根水冷冷道。

  传令兵再次擂鼓。

  激昂的鼓声在空场上久久回荡着,而乌显依旧是没有踪影。不要说士卒开始窃窃私语,就是乌解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如果不是军令使然,他肯定要拨转马头冲向营房,将乌显给拽出来。

  唐根水沉默着。

  片刻后,他高高举起手里的令旗,乌解见他要下达第三次击鼓的命令,不由大急,纵马过来,在马上躬身道:“请将军息怒,暂缓片刻!”

  三通鼓不到,乌显就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若是唐根水执法严明,乌显不死也得被杖责重伤。

  唐根水眉头一挑,牙关紧咬,高高举起的手又放了回去。

  他压低声音道:“乌解,归位!”

  就在这时,营房处传来稀稀拉拉的马蹄声,乌解纵马扬鞭,奔驰过来。

  四五个队长模样的军汉,其中就有孟赞,这四人站在队列中目光闪烁地望着在马上晃荡着过来的乌显,尤其是孟赞,嘴角闪过一丝阴险的冷笑。

  孟赞虽然没有得到孔晟的校尉委任状,但他在乌显手下却很吃得开,他这段时间刻意逢迎讨好,已经被乌显任命为所属队长,成为十几名队长中最得乌显倚重的小头目。

  孟赞很擅长投其所好,又很会巧言令色,尽管乌显起初对他印象不佳,但架不住孟赞糖衣炮弹的进攻,终归还是败下阵来。孟赞知道乌显对唐根水统率步兵营不服气,又知道乌显是孔晟的心腹,背后有大靠山,因此在背后没少挑拨乌显与唐根水的关系。

  今日午间,正是这四人撺掇乌显饮酒,乌显一时没有把握住,就喝了两大觥。酒后容易犯困,这一觉睡下就睡过了头,错过了练兵的点卯。

  乌显的人还没到近前,一股浓烈的酒气就传进了唐根水和乌解的鼻孔。

  乌解脸色骤变,紧握横刀的手都哆嗦起来。

  唐根水面沉似水,愤怒地望着乌显,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

  宽容也好,纵容也罢,或者看在孔晟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些都有个限度啊。

  孔晟全城禁酒令下达非一日两日,满城军民无人敢违抗触犯。可乌显竟然私下聚众饮酒,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

  唐根水舌战春雷怒斥道:“乌显,你竟然触犯督军禁酒令,公然饮酒,本将击鼓练兵,你又延迟不到,你可知罪?”

  乌显酒醒了大半截,但还是有点酒意,误了点卯,又喝了酒犯了大错,心里本有几分不安和愧疚。可悲唐根水这么当众呵斥,他心里的那股傲气和不服气就又升腾起来。

  他在马上梗着脖子冷笑道:“你有什么凭据说某家饮酒来着?谁看到老子喝酒了?谁?站出来让老子看看!”

  乌显横刀一挥,大刺刺地环视全场。

  全场士卒鸦雀无声,包括中小头目在内,都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乌显乌解与唐根水不合,这是满营皆知的事情。所谓神仙打架,容易误伤凡人,不管是唐根水还是乌氏兄弟,都是普通士卒高攀的对象,他们对双方的纷争避之唯恐不及,谁还敢多说半句话。

  唐根水使劲压制住汹涌而出的火气。看在孔晟的面上,他决定不追究乌显饮酒的事儿,但误了整军合练点卯,这必须要严惩,否则森严军法何以约束其他士卒,他这个主将又何以号令服众?

  “两通鼓才到,误了点卯,这可是事实?军法森严,本将可容不得你!来人,将乌显拿下,杖责二十!”唐根水一字一顿,声音前半段还低沉着后面半段就陡然拔高了几度。

  乌显反正是已经豁出去了,索性就借酒装疯,故意宣泄这些时日情绪的不满:“什么误了点卯?老子今日有恙,知道吗?有恙!老子腹泻蹲茅坑来着,你唐校尉唐大将军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乌某拉屎放屁?”

  噗!

  乌显粗俗的辩解之词,引发了周遭士卒的一阵哄笑。

  乌解脸色一黑,心道兄长啊兄长,你是疯了还是中了邪,你公开这么捣鼓,岂不是逼着唐根水动用刑罚?

  你犯错在前,肆无忌惮,若是闹到孔晟哪里去,你哪里还会有好果子吃?

  队列中一名军卒竟然喧哗起哄,幸灾乐祸地鼓掌喝倒彩,唐根水脸色一沉,手里的长槊一挺,爆喝道:“来人,将那厮拿下——军阵之中喧哗起哄,居心叵测,杀无赦!”

  唐根水的两名凶悍的亲军闯进军阵中,将那名出身于洪泽水寇的军汉揪了出来,带到阵前,手起刀落,就将这厮当场斩杀。

  一颗大好头颅落地,血花喷涌,血流满地。

  全场士卒为之凛然生惧,有几个受人指使正视图浑水摸鱼搅闹事端的军卒也乖乖闭上了嘴巴,垂下头去,不敢再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

  唐根水命人斩杀了这名起哄的军汉,扭头望向乌显,冷冷道:“乌显,你违抗军令,搅闹校场,破坏合练,不要以为你是督军委任的致果校尉,本将就轻饶了你。来人,将他拿下!”

  唐根水的几名亲兵手持横刀包围了上去。

  这一次,唐根水是铁了心要拿下乌显,当众施刑,以正视听。事实上,他也已经被乌显逼到了骑虎难下的程度,不严惩乌显,何以面对一千多名士卒?又有什么脸面再当这个步兵营统领?

  乌显反正是事已至此,也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冷笑着在马上挥舞着横刀,怒吼道:“谁敢动我?不怕死的,就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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