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北羊肉馆听起来很大气,实际上也就是三家门店而已。不过门店虽小,却是食客云集。据说,曾经有人见过县委书记隔三差五的让司机把他拉到这里,把车开走,独自一人要一碗羊肉烩面,吃完走人。这样的传言虽不可信以为真,却足以说明此店的生意火爆几何了。
冬季羊肉馆的生意不错,十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人,滚烫的羊肉汤不断地冒着白烟,有一种香气弥漫着。
程杰民赶到羊肉馆的时候,刘泰然他们已经到了。除了副乡长李通淮之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此人身高比刘泰然略低,身上带了一种江湖之气。
“程乡长,这边坐。”刘泰然看到程杰民,非常热情的站起来给程杰民让座。
程杰民也没有客气,一边坐下,一边向李通淮笑道:“李乡长,临时有个事来晚了,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李通淮是宽阳乡四个副乡长之一,四十多岁的人,猛一看上去,足足有五十岁了。再加上他自身的衣着打扮和省城的环境有点不搭,一看就知道从下面乡里过来的。
程杰民和李通淮见过几面,只是点头微笑,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
“程乡长你好。”李通淮淡淡的和程杰民打了个招呼,然后介绍自己身边的男子道:“程乡长,这是我表弟张楚,现在在省里包活。”
李通淮是宽阳乡本土干部,二十多岁从部队转业回来,一直都在宽阳乡工作,算得上是宽阳乡的地头蛇之一。陆晓阳对程杰民的态度,他心里十分清楚,因此,就他本人而言,也不准备和程杰民有什么交往。
毕竟陆晓阳是乡里的党委书记,他没事得罪陆晓阳干嘛?这次来天元市办事,他本来没有叫程杰民的意思,但是刘泰然坚持,他也没有办法。
刘泰然是他请来帮忙的,更是派出所的副所长,以后少不了要和刘泰然打交道,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因此,刘泰然坚持请程杰民的时候,他也欣然同意了。
张楚不知道程杰民的底细,听表哥说这是程乡长,就笑着站起来向程杰民道:“程乡长您好。”
程杰民和张楚打了个招呼,就将目光放在了桌子上,此时,餐桌上放了四个菜,不过看样子,三个人还没有动筷子。
“刘所长,怎么样,能把二小先放出来吗?”李通淮目视着刘泰然,急不可耐的问道。
刘泰然夹了一口菜道:“李乡长,我有个朋友在西二路派出所,我今天去找他了解了一下情况,他说事情不好办。那边要告故意伤人,弄不好还要判刑。”
“哎哟这可不行,赶紧给你那朋友说说,咱该赔礼赔礼,该赔钱赔钱,千万得把人给放了!”李通淮一听就急了。
刘泰然叹了口气道:“李乡长,这种大话我都替你许了,问题是,我那朋友说了,人家那边不缺钱,碰上个软硬不吃的家伙,他也没辙啊!”
李通淮的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脸sè变的更加yīn沉,而坐在一边的张楚,则显得很是不安,小声的嗫嚅道:“表哥,这事都怪我,是我没把二小看好了!”
“现在说这些还顶个屁用啊!”李通淮不满的朝张楚看了一眼,然后无奈的说道:“刘所长,我看这样,咱明天请你朋友牵个线,跟对方见个面,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刘泰然咬了咬嘴唇,他跟那朋友是jǐng校的同学,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并不一定人走茶凉,许多时候,人没走,茶就已经凉了。更何况,朋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到了极限,再去缠着人家不放,跟信不过人家似的。不过,李通淮跟他找到省里,刘泰然也不好推脱,只好点头答应了。
毕竟老李在乡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自己虽然没必要巴结他,但是至少不能得罪了。
程杰民听得云遮雾绕的,有心问一下怎么回事,但是看着李通淮低落的情绪,最终还是没开这个口。
四个人喝酒,两个人明显情绪低落,因此,这顿饭吃得寡淡无味。喝光了一瓶酒之后,每人要了一碗特sè烩面,草草的吃完,李通淮就和张楚去了附近一家招待所。
刘泰然等李通淮走远了,这才对程杰民道:“杰民老弟,刚才没有喝痛快,咱们接着喝点如何。”
程杰民点点头,笑着调侃道:“来到这天元市,就是我的地盘,你得听我的!”
两个人说话之间,就来到了一家东北菜馆。要了一份猪肉炖粉条、一份黄蚬子拌菠菜,两个人对酌起来。刘泰然新提了副所长,心情正高兴,所以喝起酒来毫不含糊,只是一会时间,一瓶酒就只剩下半瓶啦。
程杰民随意问道:“李乡长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可不是嘛,他二小子被弄到派出所啦,往人家头上砸了一酒瓶,人家那边不罢休,说是要判他三五年。”刘泰然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道:“他妈的,这真是在家千rì好,出门一时难哪!李通淮在乡里手眼通天,没有什么人玩不转,来到这省城,立马变成哑炮了。”
程杰民对李通淮也有些了解,奇怪的问道:“他二小子跟人打架了?”
“李乡长这二小子,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学校惹事生非,早早的就退学了,跟着老表出来干装修。这不是快年关了吗,接的活也到了尾声,就找那老板要工钱。那老板推三阻四就是不给钱,这小子脾气上来了,三说两不说,一气之下把一瓶酒砸人家头上了!”
刘泰然说到这里,举起酒杯朝程杰民道:“这世道,弱肉强食,不服不行哟。你看,明明那老板有错在先,结果反倒成受害者了!据说验了个轻伤,准备走司法程序,告这二小子故意伤人呢!”
“这施工的老板是什么来头?”
刘泰然仰脖将杯中酒喝下去,想了想道:“据说是一个副区长的亲戚,我那朋友让我别管闲事。我明天跟李乡长去一趟,也算仁至义尽了,我的本事也使尽了!”
程杰民点了点头,慢慢打定主意的他朝着刘泰然举起酒杯道:“来,咱俩干一杯。”
就在程杰民和刘泰然喝酒的时候,在不远处一个招待所里面,张楚正在向李通淮检讨。不过李通淮冷着个脸,根本就不说话。张楚陪着小心帮李通淮将茶杯里的水倒满,这才道:“哥,我刚才吃饭的时候,听刘所长说那个程乡长好像是从省里下派的干部。”
“嗯,从省水利厅下去的。”李通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说道。
张楚见李通淮答了话,胆子立刻大了许多:“咱们来到这天元市,那真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程乡长既然是在省里上班的,咱可以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啊。只要找对人了,应该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
李通淮朝着张楚的脸上瞟了几眼,随即叹了口气道:“张楚,你这个想法不错,说明你这两年在省城没白混,只不过程杰民你就不要指望了!”
“咋啦?难道哥和他……”张楚是个聪明人,瞬间就察觉表哥的不屑一顾了。
“他刚下乡,哪里有时间跟我有过节?就算有,为了二小,我也得把这张老脸扔地下,求他把二小救出来。问题是,他这个人哪就是草包一个,不怕被人利用,就怕他没用!”
“你知道,一般上面的干部去了乡里面,再不咋地乡里也当一尊大神供奉着,但是对他,陆书记可是旗帜鲜明,连个形式都懒得摆哟!”
作为宽阳乡的人,张楚对乡党委书记陆晓阳从内心就有一种敬畏,他和陆晓阳喝过一次酒,知道陆晓阳这个人平常都是笑呵呵的,挺会来事。为什么会对程杰民这样一个人冷淡呢?
“这里面是啥情况啊?”
“啥情况,陆晓阳在程杰民下来之前,相关领导就作了指示了。虽然不太明确,但是那意思就是程杰民在上面得罪了大领导,人家不准备让他回天元市啦。你说,这么一个人,他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二小的事找他岂不是白搭么?”
张楚不断地点头,陆晓阳在乡里就是大人物,能够指挥陆晓阳的,那更是让他高山仰止的存在。程杰民还没到乡里人家就发号施令,不让他回省城了,那他得罪的还真不是一般人。
要是这位程乡长上面有人罩着,又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弄出这种事情来呢?想到程杰民那张英俊的面孔,张楚感慨的道:“挺可惜的,我觉得程乡长哪个人不错啊!”
“是不错,可是这人,并不是你说不错就行的。”李通淮揉了揉脑袋,接着道:“别说姓程的事情啦,咱们还是研究一下明天怎么办吧。”
张楚点了点头,不过他嘴中还是带着遗憾的道:“哎,我以为程杰民能帮得上忙呢,没想到他也没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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