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刺狄飞惊。
狄飞惊惊。
狄飞惊一惊而起。
一惊而掠。
一惊间已避过一剑。
这招避得潇洒利落连无情也叱了一声:“好:“
可惜一剑才过第二剑又至!
一见这一剑狄飞惊只有浩叹。
戚少商却出了半声呻吟。
——因为他看见了自己的剑法:
一种背叛命运的剑法。
——那原是他独特独创的剑法而今却在关七手上使出来活像是天生就是他所创的剑招一样。
遇上这样子的情形遇上这种天生战狂你教戚少商除了呻吟之外还能说什么?
还能做什么?
狄飞惊没接这一剑。
但他却(及时也适时地)反攻了一招用的是语言。
——他不是用手用脚用兵器甚至连招式也不用他只用一句话“反攻”。
他的“武器”是问题:
“你记得小白吗?”
关七一怔剑放缓了招也慢下来了。
狄飞惊继续道:“小白就是雷姑娘。”
这句话一听大家都心里豁然。
——“小白”原来就是雷纯这点不算大意外因为关七既在神智未复时天天吟看“小白”而今一旦稍为清醒又狂似的要找“纯儿”那么“小白”很可能就是“雷纯”更何况“纯”和“白”本来就是很相近的两个字所以它所代表的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女子。
——同一个关七所喜欢、钟情乃至深爱的女子!
只听狄飞惊又道“雷姑娘是我们堂里的代总堂主我是她部下我维护她还来不及呢!可是而今小白却给人逮去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顿。
果然关七厉声喊问。
“谁!?谁把她抓去了——!?”
狄飞惊这时才说:“有谁能随便抓人?——当然是刑部的人。”
他说着的时候便望向朱月明。
他甚至不必用手去指。
他已不必。
他一旦提起“刑部”两个字大家自然都望向朱月明。
——这个人几乎已代表了刑部。
他本身就是“刑总”。
刑部就是他的。
他就是刑部。
然后狄飞惊又说:“小白已给他们抓去了——你说雷纯姑娘会落在谁的手上?”
他问出了这句话的同时关七也已挥出了他的剑。
向“笑脸刑总”:
朱月明。
——现在一向笑态可掬、笑容满脸的朱月明可真是说什么都笑不出来、挤也挤不出一了点笑意来了:
剑至。
剑青。
剑也把他肥肥白白胖胖嘟嘟肉墩墩的脸映青。
——甚至变绿。
他的确连眼都绿了。
他的确没料到关七会突然找上他就为了狄飞惊的几句话。
他刚才还好好的在这几隔山观虎斗可是才不过是只几句话间一切都变了:
他已经深陷危境之中。
——他已惹上了这战狂的大忌。
这半魔已找上了他。
——以一种不死不休的愤慨!
狄飞惊用活“转移视线/目标”的这一招很是用了点技巧:
由于关七已给“雷纯”下落的事从狄飞惊身上又转落在杨无邪身上且又从杨无邪身上再转尔回狄飞惊身上狄飞惊若再用这同样的方法“转赃”到别人的身上关木旦便可能不一定会信。
一旦不信必定更狂。
他一狂那就椎也制他不住敌他不过。
是以狄飞惊先提出“小白”的下落。
——“小白”是关七一向对雷纯的“昵称”。
这种事别人许或难以得悉但狄飞惊因身份、地位、人事各种方便自然就瞒不过他。
他当然知道。
而且还在这危急关头运用了出来。
他如果对关七故技重施说是杨无邪抓了雷纯关七可能不信。
——他只是痴不是傻。
一他不过狂并非蠢。
所以他先来个“转折”。
他说是“小白”不说明是“雷纯”。
然而在关七心里“纯儿”就是“小自”。
他为小白而痴。
他因纯儿而狂。
然后他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朱月明。
他当然不愿得罪朱月明但他已收到蔡京对“六分半堂”暗中下的指令:
清除朱月明。
——为什么蔡京要铲除朱月明?他不是曾把朱月明当作他手下爪牙利用“刑部”作他的刽子手和走狗吗?
确曾有过这样的日子。
可是现在已不一样了:
时迁世移人变迁。
蔡京失权罢相表面隐退不间朝政事际上仍晴权在握他私下检讨思省觉得朱月明立场闪缩不定在皇帝动意罢免他的重要关头朱月明不但不为他出面圆说、求情还在有意无意间向诸葛先生靠拢使他当时的处境更加凶险孤立。
蔡京的记忆力很好。
他是不会忘掉这些事的。
所以等他觉得天子逐渐息怒不记前事对他的事已渐宽怀就知道复出之期已不算大远矣他马上就布署重新主政的种种措施:
其中一项是换掉“刑部”的主脑儿
朱月明。
——他打算以任劳任怨替代朱月明的位置。
他觉得任怨比朱月明聪明。
最重要的是更加听话。
何况还有任劳牵制任怨。
所以他暗中向“六分半堂”出指示必要时可“清除”朱月明。
就算“六分半堂”本身的决策按照雷纯的旨意也是要“扫除”朱月明这个障碍原因是:
近日朱月明自从熏香阁一役护天子有功后。为赵佶所重
用有意把他再从刑部擢升出来直接参政议事。
这是个接近皇帝。同时也是接近权力中心的大好机会朱
月明怎能放过?怎会放过?
朱月明也非常明白:尽管他现在所处的位于是不少人求之不得、求之若渴的但比起王黼、朱耐、梁师成这些权高望重的宦官而言还是差了老大的一截。
人望高处。
水往低流。
他自然要向高处攀爬。
他知道若要赵佶迅(最好在蔡京复位之前——以他的聪明自然也知道蔡京已起戒心)提升他他就一定得要立下令人无可取代不能忘怀的大功方可。
——什么功呢?
一一剿灭“六分半堂”。
朱月明认为这是一个能讨好皇帝的大功原因他是留心观察出来的:
皇帝自从在小甜水巷“熏香阁”遇弑以及在“八爷庄”受辱之后对江湖道上的武林人已耿耿于怀寝食难安早已有意荡平这些三山五岳、来路不明但又身怀奇技的人物。
不过他也接受了诸葛正我的意见:不想太直接下诏声讨这些各怀奇技的武林人物以免这些流寇强梁一起联手怒犯龙颜使自己置于险境。
但这一铲平这些心腹之患却是皇帝迟早心行之事。
而且朱月明也看出来了:圣上自从将蔡京贬职之后玩乐放逸皆不如前且时见抑郁难欢看来复用蔡元长亦为时不远矣。
——天子要意欲重新起用蔡京但对蔡元长身边那一大群黑道上的神秘人物颇觉不安。
所以他只要在蔡京重掌政仅之前先行把京师各种品流复杂的帮派门会清除过滤那么皇上定必安心。
天子一旦心安自己还怕没得迁升么?
可是若要”打老鼠”得要打一头“大老鼠”。
——打“大老鼠”才有大功。
若是小功小动他朱刑总还真看不在眼里呢!
何况他也不敢对“金风细雨楼”正撄其锋:一是出为“风雨楼”近日在戚少商领导下正风头火势的茁壮强大二是因为他也不想惹恼”金风细雨楼”后面的“大雷神”:诸葛先生。
他只愿与这在皇帝身边说得了话的诸葛互不相惹相安无事就好。
朱月明一向都有自知之明:
他素来都知道有些人是惹不起也惹不得的。
一一在文在武在朝在野诸葛正我都绝对是其中一个。
若说“迷天七圣盟”早已“风烛残年”不堪一击怎么说也不是“大老鼠”。
至于“梦二党”、“象鼻塔”这些组织又多与“金风细雨楼”有关联、有瓜葛若要“动”这些帮会门派不如直接去铲平“风雨楼”还省事些。
这不能碰那不好碰有些又不值得去碰到头来只好去碰:
“六分半堂”。
——“六分半堂”也完全符合了朱月明要“动”它的条件:
一它的确是“大老鼠”。
二它确在失势中。
三它是蔡京的“江湖后盾”。
朱月明若要立功就得要铲平它。
是以他已暗中传令“刑部”、“六扇门”的人暗中钉死“六分半堂”。
“六分半堂”爪牙遍布自然很快便知晓此事。
因而“六分半堂”的领导人也恨死了朱大胖子。
这才惹起今日狄飞惊的“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之计。
——他把那个“天降战神”“让”给了朱月明!
他这一“脱袍让位”结果如何尚未得悉但关七和朱月明已各中了一击。
一一至少是各自如同着了一击。
重击。
狄飞惊并没有出拳。
甚至没有出手。
但“攻击”的确是来自他身上:
——何有的“击”?
打击力是来自他的。
眼。
——眼神!
狄飞惊一抬头先是看了关七一眼。
关七只觉眼神一疼像有两记烧热的针炙刺进了自己的眸子里就像着了两道:“眼刀”。
他不为意。
但大家都看到了:
他曾用手腕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战。
他扑向朱月明。
——但与此同时他的眼睛竟冒出了血还淌下了两行血泪。
触目惊心。
更心惊的是朱月明。
他当然设想到狄飞惊会突然向关七提起了他。
——他真是受惊若宠。
狄飞惊并没有用手”指”向他只是在适当时候“盯”了他一眼。
也“钉”了他一眼。
他马上感觉到如同着了两刀。
——眼刀。
好疼。
其实不只是夫七在这一瞬间有这种感觉就连场中的人(无论是谁)在这一刻里曾跟狄飞惊对望了一眼(且不管距离有多远)刹瞬间后双目都有刺痛的感觉。
至少感觉到酸涩。
这一息间至少有几个高手(他们也一直都在揣摸狄飞惊的为人武功已久)都同时顿悟了一个道理也作了一些类近的推测而且都是关于狄飞惊的底蕴估计:
一狄飞惊此人果然深薄不露。
二狄飞惊果然有过人的武功。
三就算他已“露”了不见得就是他唯一的绝学最后的绝招:这个人永远还有绝招永远会留下最后一招。
四狄飞惊这种人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
五所以他一出手就是旷绝古今的“大弃子擒拿手法”:他一抬头便可以用目力射内劲。
六也是结论:狄飞惊此人不可轻视非但不容忽视还得要重估。
这是杨无邪、戚少商、无情以及那“打更侠”对狄飞惊这“一出手”的看法。
但不是关七。
关七是当其冲者。
是他亲挨了狄飞惊“两刀”。
眼刀。
他眼痛。
他马上闭上了眼。
他的反应很简单。
也很直接。
他只意识到一点:
——好原来内力是可以这样从眼神里透出来的!
一一他可以我也可以做到。
他本来就可以做到。
当年在“三合楼”一战前他只不过望了一眼连斗志强悍、野心不息如白愁飞者也竟在登时斗志全消。
甚至萌生死志。
死。
——如果没有天堂地狱、因果循环、生生不息、轮回投胎的道佛观念死就是死死就是生命的结果一切的寂灭。
朱月明的样子像在涅磐。
因为他长得就像一座佛。
大大的头肉墩墩的脸胖嘟嘟的身子眯着眼笑像座大肚能容天下事的大欢喜笑佛。
他当然不是佛。
连他也常自嘲说:“我是佛蛇心。”
像他那么一个欲求贪婪的人他也自以为当然不能成佛他也想修佛不过像一般人一样只拜拜神。上上香油初一十五戒斋平时偶然布施积德做点小善行就祈望有神明保佑、出入平安、长命富贵的那种人。
——在拜神佛的时候他当然暂时把他满手杀戮、一生血腥丢忘一边去。
他对道、释、儒的学问都很有一套也极有识见要不然他也就不会一帆风顺的升迁到那么举足轻重的三煞位置上去了。
——他是用他的学识去讨好上司管辖同僚、以及对付他的敌人、控制他的下属、广交他的朋友。
像他这样一个人当然贪生怕死。
他想活。
活得富贵、开心、而且长命百岁——最好是一百五十岁当个健健康康快快活活的人瑞:要不然做个老王八乌龟他也不在乎、不在意。
只要活下去就好。
可是他这刹间也突然萌起了求死之心。
原因无他。
他本来还在笑。
——尽管战斗惊险已极但他依然满脸堆欢。
笑态可掬一向都是他的态度。
也是他的武器。
俗语有谓:强拳不打笑脸人。他笑得像弥陀佛的一张脸谁忍心打他?谁狠心打得下手?
你若打不下手他可要打你了。
——他一旦出手可是鸡犬鸭猫耗干都不留!
只不过他一向绝少亲自出手。
而且非到最后关头他也不出手。
可是如今他以为大可以袖手旁观之际却突然来了个恶客!
——天降斗神!
他的笑意仍在。
僵在脸上。
关七已向他出手。
一出手就是辣手。
——大弃子擒拿手!
刚刚狄飞惊对关七施用过的“大弃子擒拿手”!
——尽管关七似乎还来不及融会贯通来不及消化吸收。但这仅得其形的“弃子擒拿手”仍有其神亦得其意甚至有声、有势!
更可怕的是。
关七的来势!
关七固然可怕。
他已下似人。
而像神。
——一位杀戮的神祗。
杀神!
———名连神灵也敢杀的战神!
尽管他的杀气最大但他还不是最难防范的。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关七大开大合、直来直去、敢拼敢傅、要死要生他当然是“明枪”。
——其实“明枪”也一样不易挡但“暗箭”在“明枪”掩护下来袭就更加不易防患了。
“暗箭”是谁?
“它”不是人而真的是“箭”。
什么”箭”?
“眼箭”。
这“眼之箭”依然来自:
狄飞惊!
狄飞惊抬目之后“总共”望了两眼。
也“”了两招:
一刀一箭。
“刀”是向关七而的。
“箭”则是向朱月明“射”。
朱月明原没料到狄飞惊会这般突兀的也公然的找上他的碴所以在狄飞惊一面说话一面向他望来时他也一面惊聆一面看向狄飞惊。
这一对视眼便痛。
一一像遭针刺。
这一刹间朱月明不禁闭上了双目。
同一瞬间关七已然扑至、攻到!
关七一把就扣住了他也揪住了他的衣襟!
这一下朱月明可是终年逮人、今回几可给人这个正着
世上到底有没有报应这回事?
如果有那没有比一向下令旗下鹰犬到处逮人、抓人、整人、坑人甚至杀人的笑脸刑总朱月明而今给关六像拎小鸡一样一手抓住揪了起来更印证“因果循环”这回话语了。
不过朱月明的确是老狐狸。
而且是只十分狡猾的老狐狸。
——老狐狸最擅长的是什么?
溜。
关七是抓住了朱月明。
不过他现在也有点哭笑不得。
因为他手里只剩下了一件袍子。
袍子当然是从朱月明身上卸下来的。
朱月明的确是给关七一把抓住了但他马上一个“脱袍让位”就自关七掌握中“溜”了出来。
也许如果关七有两只手又或者对狄飞惊的“大弃子”手法更熟练一些朱月明想要开溜也决溜不掉走不了。
关七一招抓了个空朱月明一旦脱身便张大了口正要解说却乍见迎空一条青龙直击而来:
那是什么!?
那是剑。
剑名“错”。
那原本是孙青霞的剑在关七转而攻向朱月明的时候他原要生擒此人故而先将剑脱手飞出而今一抓落空但他以意御剑一剑凌空飞袭朱月明。
剑本来不是关七的。
剑也不在关木旦手上。
他只有一只手但他居然可以气御剑那剑像给一只无形的手纵控着掠空直射攻向惊魂未走的朱月明。
朱月明哪还来得及分说。
更何况他这时眼睛刺痛。
——狄飞惊那一记“眼箭”令他目力一时难以恢复。
这时他已笑不出来了。
完全笑不出了。
青光已近。
剑芒盛。
剑到!
着!
“错”!
剑是射中了而且还钉死了。
剑把朱月明串钉在地上。
一一错!
那不是朱月明。
而是朱月明的衣服。
朱月明已不见。
他一记“金蝉脱壳”已窜了出去但也换来了一额冷汗一阵惊悸:
他设想到关七连分辩的机会也不予之就要把他一剑刺杀!
其实关七也不是要杀他。
他原意是要擒住朱月明追究雷纯/小白的下落。
可是他的眼睛痛。
他看了狄飞惊的“眼刀”。
太痛了。
痛使他闭上了眼睛。
疼痛使他斗志更盛。
他以气御剑之时已合上了眼睛。
他只能攻不能收。
是以这一剑飞激足以使朱月明魂断当堂!
但朱月明的“壳”的确脱得快!
一一要是那一剑刺空剑势必然不休不止仍然追袭朱月明。
不过而今却刺“着”了。
虽然只是朱月明的衣服。
剑势已止。
剑钉于地。
可是朱月明并没有脱险。
他依然给“拿”住了。
给关七“拿”住了!
朱月明还是给关七逮住了——这点并不出奇。
希奇的是:关七是闭着眼睛“抓”住朱月明的。
合上眼睛的关木旦单手使擒拿凭感觉出击以感应出手居然使得比刚才睁开眼睛出招还纯熟、阅练、精奇这点不单令人叹为观止连狄飞惊也为之羡愕莫已。
为什么?
原来关七使的已不是“大弃子擒拿手”而是“小弃妻擒拿手法”了。
这一点对当场大部份的人而言是分辨不出来的——虽然他们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都悉闻这是一种绝世罕见不易应付的擒拿手法。
只有狄飞惊自己最是心知肚明:
因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单手使“大弃子擒拿手”有多困难:只有他才清楚当世芸芸众生中只有他才得这种擒拿手的真传;也只有他才惊悉关七现在使的“小弃妻擒拿手”是他仅知其名也未学会的“大弃子擒拿手法”的更进一步、最高境界!
这可好了:
——连他也不会的却不知关七是怎么学得?
这“小弃妻擒拿手”是擒拿手中的极致“未老先生”卜先知以“绝子绝孙”的代价虽然练成了“大弃子擒拿手”但对“小弃妻擒拿手法”仍望名兴叹始终无法练成。
据说这擒拿手法原是一位绝顶高手的爱妻所创的绝招。这高手武功已登峰造极天下无敌成为当时天下第一大派“血河派”的掌门人可是他却非常无情。他一旦得志就抛弃爱妻;由于他武功高绝他做什么事也无人可以制裁之。是以他绝顶聪敏的夫人便创出了这一套擒拿手法无论这人武功有多高、内力有多深她都能以这一套擒拿手制伏之不让他逃离自己身边半步。
到头来连那绝顶高手也心悦诚服了:
他的确是逃不过她的擒拿。
——尽管他武功冠绝天下仍逃不过他爱妻的纤纤五指!
由此可见这种“小弃妻擒拿手法”何等精巧、利害!
听说“未老先生”就是因为见识过这种擒拿手法是以才要下决心苦练。
可是始终练不成。
练不成“小弃妻擒拿手法”的卜先知结果练成了“大弃子擒拿”手法自有一番过人艺业不过也付出了极为惨痛、沉重的代价。
对于“小弃妻擒拿”手法未老先生卜先知只有感叹:
“那是女人家才能学得的功夫我不行。”
他不行。
所以他终于放弃。
但今天这种擒拿手法居然在一代杀神的关七手指上重现了!
——如果说“大弃子擒拿手”只要拿着对方任何一个部位甚至是一个“点”哪怕是耳垂、尾指还是头都足以制住敌人那么“小弃妻”擒拿手则是:
只要自己身上任何一个部位或者只是一个“点”不管是头:趾头还是衣袂只要触及对方任何一处哪怕只是他的衣襟、衫裾、胡髭还是帽巾他都一样可以将对方制之丁死地!
“小弃妻擒妻”手法之精微、奥妙亦可见一斑!
然而关七竟然能使!
关木旦居然会用!
狄飞惊却只会施“大弃子擒拿”手!
连他也不会施展“小弃妻擒拿”一一是以他内心之震愕。可想而知也可以想见!
关七闭着眼。
只一只手。
他以一手“拿”住了朱月明。
朱月明也正合着眼。
就在关七“擒”住他的刹那:他突然变了。
——变成了一堆衣服!
人是人人怎么会变成一件(或一堆)衣服的呢?
可是朱月明会。
这一刹里朱月明好像一条蛇又像是一粒球。
蛇是蛇球是球却又怎会扯在一道呢?
但朱月明却似蛇又像是球。
说他是蛇那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层又一层除了一件又一件而且像是一重又一重永无止休似的。
法下了才知道原来他穿着那么多重的衣服那么多层的衣衫。
脱到这一套已是第三层才现朱月明身上所穿的衣服多近肉色他这回连脱几套竟有点显褐不那么臃肿了甚至迅的清减干瘦了下去。
——他原来还不算太痴肥。
所以他像蛇。
他的皮脱了一层又一层。
但蛇却不像他。
蛇没他那么大的本事。
——至少蛇不能即时的把皮脱了一层又一层一次又一次。
而且蛇不像球。
就算蜷伏着的时候也不像。
他却像。
他就像球一样突然给人打了一下踢了一脚他就淬然跳了起来弹了起来。
去势极急。
并且。
还十分奇诡:
——所以若要向他出手他会忽然间跳到不知哪几去问到什么地方去甚至不知道他“滚”到哪一个角落里去!
所以他像球。
他不只是脸胖嘟嘟、肚腩肉墩墩的像是上下两个球:
他的人也像球。
一一至少是一般的圆一样的能弹会滚。
一弹就不见了。
一滚便到了丈外。
关七一手就抓住了他但他一碌就碌到了丈八外.关七手里只剩下了一堆衣服。
关七皱了皱眉闷哼了一声放弃了衣服:
转而拔剑面向朱月明。
这时朱月明已有点脸无人色。
他面对剑锋以及那持着剑连脸都映绿了的神煞。
关七已睁开了眼。
——狄飞惊的“眼之刀”只能伤他双目于一时。
朱月明此际亦已张开了眼。
——虽然痛但狄飞惊的“眼之矢”并不能使他的眼长久不能视物。
可是这时候杨无邪无情、戚少商、孙青霞连同那刚翻身跃起、力图振作的詹别野都同时有一个憬语:
关七使的是擒拿手竟是闭着眼睛时使得更精更妙更好更天衣无缝。
同样朱月明的“霸王卸甲”身法却是在合上双眼时更加倏忽无定、无迹可寻。
这两人在这一刻凭感觉交手竟是那么的接近那般的相契。
狄飞惊却比在场的人都多透悟了一点:
——原来“小弃妻擒拿手”是应该以独臂施为而不是双手并使。
难怪卜先知练不成“小弃妻”擒拿手法了!
狄飞惊为悟出这点而感觉到一阵悚然:狂喜的颤悚。
但他随而又为另一事而颤哆起来。
那是一句话。
朱月明说的话。
这时候朱月明才刚喘得过一口气来。
但他仍未喘定又得面对关六。
还有这神煞狂魔手上的剑。
不过这时他已可以说话了。
也未得及话了:
“雷纯不在我处你误会了。”
关七龇齿厉声嘶道:“他说她在他处他又说她仍在他那儿他现在说她在你处——你们耍我!?”
他一连几个“他”“她””他”可见情急以他的武功和宗师身份本不该说话如此失却条理。
不过他所说的大家皆明其意:
他的第一个“他”是指狄飞惊第二个“他”像指杨无邪至于“她”当然是雷纯而“你”当然便是朱月明了。
朱月明当然会听。
他也当然不敢“耍”关七这神煞。
——何况而今这神煞已凶神恶煞的向他迫近。
他忽然“爆”出了一句:
“你弄错了。”
“我——弄——错一!?”
“雷纯是雷纯小白是小白小白不是雷纯雷纯也不是小白。”
“小白……雷纯……
“你找的是小白而不是雷纯。”
“——我我的是……小白……!?”
“对!你深爱的是小白雷纯只是替代了她……耍你的不是我而是狄飞惊还有雷纯!”
轰隆一声关七如遭雷顾。
他自拍了一记“天灵盖”这一下之后他双目、双耳、鼻孔、嘴角都淌(渗)出了血迹。
苍穹中又似有什么事物掠过一只只锅盖似的又像一只大碟子、更似一只形迹诡秘的大蜻蜓只听胡胡琐琐的声响一直不断轧轧勒勒之声隐约时大时小。
“小白不是雷纯雷纯不是小白……”关七按额狂呼:
“你们耍我……你们耍我……你说谎!你在说谎一……!”
“我没打诳语!”朱月明急切地道:“你找的确是小白而不是雷纯你别着了六分半堂的诡计!”
“我找的是……小白……”关木旦眼欲喷血以手按头喃喃自语摇摇欲坠:“我我的不是……不是雷纯……!?”
“对!”
朱月明这句话回答得一点也不蛇。
而像钉子。
——一记敲进了关七心内的钉子。
恶毒的钉子。
锐利的钉子。
对关七而言;这仿佛比任何交战更令他受伤更使他沮丧。
“我我的不是雷纯——”他哀呼道:“——而是小白!?”
然后他仰天长啸:
“小白……小白……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语音里有无尽凄酸无限的苍凉:敢情“小白”不止是一个名字而是一段凄美得入心入肺的记忆一段**得肝肠寸断的往昔。
一阵狂风不知从何处吹来一时间关七披着一头狂竟一大把一大把的随风飞去剩下的头竟在月下蓦然闪着银光。
他竟在这片刻间脱了一半的黑白了一半的头!
一一那是段什么回忆竟伤这鲍世奇才、一代人杰如此之深、这般之甚!
(小白是谁?)
(谁是小白?)
(小白跟雷纯的关系又是什么呢?)
一时间在场的人无不狐疑谁都关切大家都非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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