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蝇听这两人语气傲慢,极为霸道,这神庙备受此地众人敬拜,但这两人却全不放在眼里,不禁劝道:“两位,此地似颇为神圣,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莫要惹恼了此地百姓。”
洁泽叱道:“我二人商量事情,要你来插什么话?”又要动手驱赶赤蝇,张千峰拦住她道:“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神庙虽极为邪门儿,但咱们贸然动手破坏,有违门规戒律,还当查清这庙中是否有奸恶勾当,方可将它毁了。”
蓦听得神像背后有人冷笑一声,声音苍老沙哑,三人吃了一惊,都想:“这是什么人?他何时到来?咱们怎会不知?”一齐望去,只见两个干枯老僧从神像旁走出,两人皆穿厚重袈裟,上有宝石金玉,衣着极为豪奢。其中一老僧说道:“这两个小贼,说话好生狂妄,你可知咱们这阿修罗神殿是什么来头?竟然想对咱们下手。”
洁泽闻言大怒,喝道:“老和尚,你嘴里放干净些,你可知本姑娘是什么人?”
左首老僧道:“在老僧瞧来,不过是一具将死之躯罢了。”突然间人影晃动,已来到洁泽面前,手掌拍向洁泽天灵盖,指尖尖锐,如利爪一般。洁泽道:“妖僧找死!”挑出一剑,反刺向老僧胸腹,那老僧左掌一抓,握住洁泽剑身。洁泽心道:“你徒手捉我宝剑,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内力贯臂,刹那间往后一抽,那老僧惨叫一声,掌心鲜血直流,朝后退开,又躲入阴影之中。
便在这时,右首老僧也向洁泽扑来。张千峰拍出一掌,那老僧躲闪不及,只得出掌相迎,但张千峰掌力汹涌,排山倒海而至,老僧惨声低哼,抵受不住,咔嚓一响,手骨折断,张千峰喊道:“接我阴阳双形掌!”左掌一抹,内力缠绕上来,那老僧通体麻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洁泽见师兄空手制住敌手,战绩比自己胜了一筹,心有不甘,当即追向暗处,想要捉拿另一老僧。赤蝇察觉不妙,喊道:“小心头上!”
洁泽立时醒悟,朝后一跃,头顶一块大石砸落下来,轰地一声,石屑纷飞,洁泽呸呸几声,拂散灰尘,正侥幸间,那老僧忽然冲了出来,手指刺向洁泽咽喉。洁泽不慌不忙,叫道:“奸贼受死!”踏上一步,斜刺里斩出一剑,将老僧手掌连同腹部一道剖开。那老僧一头栽倒,身子抽搐,旋即咽气。
洁泽松了口气,朝赤蝇点了点头,说道:“你刚刚提醒那一声,很是及时。我有些疏忽,说不定会被这老僧下一大跳。”
赤蝇脸无喜色,反而极为不安,道:“两位,咱们闯祸啦。咱们闯入别人神庙,将别人僧侣杀死。若被人瞧见,只怕难以善罢。”一转身,竟见周围信徒无动于衷,似乎聋哑一般,对那惨死老僧视而不见。
张千峰与洁泽对望一眼,各自戒备,他问那被俘老僧道:“为何这些凡人不将死人当一回事?”
那老僧哈哈大笑,说道:“咱们二人乃是残灭派的修士,亦是阿修罗的冥府勇士,你们杀我二人,只是助长我二人功力罢了,将来我二人再找身躯,卷土重来,必要令你们死的惨不忍睹。”
赤蝇听到“残灭派”三字,心中一跳,想道:“他们与雪山中那几个番僧倒似是同门,莫非此地竟是残灭派的分支么?”
张千峰怒道:“你果然是妖邪之徒!说,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正要逼问,那老僧喉咙“咕”地一声,脖子变粗,赤蝇忙拉了张千峰一把,哗啦一声,那老僧头颅粉碎,红血白浆洒了一地,地上泛起泡沫,血中竟有剧毒。洁泽见了,又惊又怒,大感反胃,险些呕吐起来。
张千峰定了定神,转身朝赤蝇拱手道:“小兄弟甚是机灵,接连救了我兄妹二人,我俩感激不尽。”
赤蝇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张千峰挺起胸膛,说道:“小兄弟,咱们万仙门之人,自来是有恩必报,今日我兄妹二人受惠于你,自当也令你受益。这样吧,你武功低微,身手差劲,我便传你一门我万仙门的上乘心法,名叫唯我独尊功...”
他本以为赤蝇听了必定狂喜不已,岂知赤蝇说道:“多谢,多谢,在下学不会,也不想学。”张千峰与洁泽同时大急,说道:“你小子不知好歹,竟敢拒绝本门神功仙法?”
赤蝇见二人夹缠不清,也不理睬,找一信徒,指指那老僧,又指指其余信徒,用波斯语问道:“你们为何不害怕?”
那信徒摇摇头,示意不懂波斯语,指了指身旁一老者,说了几句话。那老者睁开眼来,用汉语说道:“他们是阿修罗的门徒,古老相传,阿修罗一派非神非人,介于生死之间,丧生之后,寄宿于尸体之中,若再身死,不久便会重生。”
赤蝇听得害怕,颤声道:“他们怎么重生?”
信徒道:“若他们生前受苦极重,刑罚已够,魂魄中蕴含怒气,便会在周遭找一完整尸体复活。此乃剥鳞地狱心经的妙法。传说天龙被神鹰剥鳞,痛不欲生,万千天龙聚在地狱,化作地狱巨蛇.....”口中说着诸般典故,说起本地话来,赤蝇听得一头雾水,但心下却更慌了。
洁泽与张千峰嗤之以鼻,纷纷说道:“胡说八道,就凭这两个无用老僧,怎能有转世为人的本事?”
赤蝇惶惶难安,在神庙四周找了一圈,竟找到一机关,他在机关上一推,那阿修罗神像旋转挪动,露出下方地道。洁泽欢呼道:“这邪教中果然有古怪。”正要走入,张千峰学了个乖,说道:“师妹,我二人虽百毒不侵,长生不老,但若被这凡间暗器刺中,难免污秽恶心,倒也不便贸然闯入。”
赤蝇奇道:“你们真有这等能耐?”
张千峰见赤蝇目光质疑,哼了一声,说道:“能入万仙之人,各个儿都是当世罕见的高手,一旦入门,便得授洁净仙体,不再惧怕寻常毒药,更是百病不生。”
洁泽道:“师兄,跟这等俗人多说什么?”
赤蝇心想:“这两人莫非是吹牛大王?要么真有惊人艺业?”有心试上一试,但却又有些不敢。
那张千峰叹了口气,似在可怜赤蝇有眼不识泰山,感叹一阵,小心走入地道,鼻子一嗅,登时脸色剧变,忙不迭退了出来,喊道:“里头有尸臭味儿,好生恶心!”洁泽浑身发寒,也尖叫道:“这些奸贼果然可恶!赤蝇小兄弟,你替咱兄妹俩下去走一遭,看看有什么记载书卷,全拿出来。”
赤蝇不想多管闲事,但这两人催促甚急,吵闹不休,赤蝇争执不过,只得走入密室,果然有淡淡腐肉气味儿,但也并非臭不可闻。这万仙门的师兄妹二人性子好洁,几乎似患上心病一般。赤蝇心里好笑,暗想:“就这两位德行,果然不食人间烟火,像极了天上的神仙,多半假不了。”
他运心法刺探密室方位,并无人踪,摸索着找到一火把,取火折点亮,环顾四周,不禁胆寒,只见四处堆满干尸,整整齐齐的放在壁龛之中,密室深处有一小小祭坛,祭坛下有一木桌,桌上有厚厚书簿,其中有书有信。赤蝇将书簿拿了,走出地道。那师兄妹二人大喜过望,掩鼻走近,接过来一瞧,说道:“这皆是些当地文字,不知是何意思?”
赤蝇又找那老者相问,老者说道:“这本书在城中随处可见,乃是阿修罗教残灭派的教典,对你们并无用处,不如送给我吧。”赤蝇点头答应,洁泽想要讨回,但张千峰道:“师妹,既然此书并非真仙遗物,咱们要之无用,何必贪图?”洁泽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那老者不露喜怒,又翻开那封书信,读道:“图勒母、巴扎木两位兄弟:咱们今早买卖失手,被那些商人护卫赶回。他们今夜必至你的地盘。我已联络头头,他非要做成这笔买卖不可。你二人当替咱们刺探消息,弄清他们落脚之处,咱们今晚再派人手,前来与他们较量较量。”
张千峰见那书信纸张崭新平整,当是收到不久,不由大惊,问道:“这两个恶僧与今早强盗勾结?老丈,你可知这寄信之人是谁?”
老者终于显露惧色,说道:“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强盗,人称‘无命剑’的通忧,此人乃是波斯国闻名遐迩的高手,据说曾是一神秘门派‘藏剑冢’的门人,尔后他与藏剑冢门主决裂,刺杀门主,率许多人离了波斯,自号新门主,来到这商路上打家劫舍,横行无阻,咱们阿纨国倍受侵扰,无人胆敢与之抗衡。这修罗庙中两位老僧乃是‘无命剑’的老友,一直与他们互通声气,陷害过往商人。”
张千峰与洁泽似初涉世事,不曾听过藏剑冢的名头,张千峰说道:“师妹,这‘无命剑’若当真是作恶多端的贼人,咱们不妨将他杀了,也算替凡人做些好事。”他乃万仙门小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自以为武功无敌于凡间,对这些沙漠盗匪颇为鄙夷。
赤蝇忙道:“多谢老丈指点迷津,老丈告知咱们这许多要事,自己也需小心在意。”
老者点头道:“老夫垂死之人,来此庙中本就是等死,若只言片语能救多人性命,那乃是修罗恩赐,老夫死而无憾了。”
张千峰略有敬意,洁泽却不为所动,赤蝇向老丈鞠了一躬,三人快步跑出神庙,奔向营地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