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暗 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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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小路蜿蜒绵长,虽可通往京城长安,却行人极少.只因此路偏僻,盗匪猖獗。此时天已微明,朦胧中见三人坐于路旁树下,似在等候什么人。三人中那大胖子颇为焦燥,不停来回踱步,却又不敢出声说话。坐在树桩上的老者霍地站起,旁边的矮子紧跟着从腰上抽出流星锤。

  老者道:“来了。”三人望向来路,只见一人骑一白马飞驰而来。那马极快,刚听到蹄声,已至跟前,乘者骑术甚精,见三人立于道中,略一提缰,白马迅急立定。大胖子抽出大刀便欲砍杀,老者略止道:“交出宝物,饶你一命。”马上乘客是一年青汉子,面貌甚是清俊,见老者手持尺长黑烟杆,拱手道:“阁下莫非是威震江湖的铁烟杆铁青烟铁老爷子?”老者正是铁青烟,被年青汉子一吹捧,不由冷笑两声:“不想你竟知道老夫,本想留你性命,看来是不行了,报上名来受死吧。”那年青汉子道:“在下高大胜,家师……”那大胖子突猛喝道:“大哥,休听他啰嗦,动手吧。”言毕,已和矮子闪到马后,将那汉子高大胜围定。高大胜道:“且慢,宝物在此。”从怀中取出一圆筒,在头上一拉,“嗖”一声,一道白光冲向天炸了开来。那老者铁青烟叫道:“信号弹,快动手。”三人迅急杀扑上来。高大胜拔剑抵挡,不料被那矮子飞脚踢下马,未及起身,三人已围杀过来。高大胜左支右挡,只五回合,被大胖子一刀砍中脖颈,立时毙命。

  那大胖子解下高大胜背上包袱,打开一看,只是些随身衣物。那矮子伸手摸索一阵,掏出一张羊皮纸来,只见上面画满线条,还有蝇头小字,似是一张地图,对铁清烟道:“大哥,你看是不是?”铁青烟接过:“我也未曾见过,估计不会错了,我们快去见赵普。”

  京城宗王府内,管家赵普快步进到北面厢房,里面一人长身而立,轻叱道:“赵管家何事如此惊慌。”赵普躬身道:“二少爷,铁大侠来了,正在外面等候。”那二少爷哼了一声道:“什么铁大侠,不过一个三流武夫罢了,江湖上真正的大侠你是没见过。”赵普连连点首:“二少爷见多阅广,所接交的人物自非小的可比的,那铁青烟正在外面等候二少爷宣见呢,说是东西已经到手了。”二少爷道:“那就书房见吧。”

  铁青烟三人随王府管家赵普穿廊过室来到二少爷的书房。但见房中数排书架,精致素雅,各种卷籍,琳琅满目,里面一张书桌后坐着一个俊秀男子。铁青烟见那男子至多十**岁,面上英气逼人,带着霸气,令人不敢仰视。赵普道:“二少爷,铁……”本欲说“铁大侠”又恐二少爷当面斥责,只得拖长了道:“铁……人已经来了。”铁青烟有些不解,但见赵普声音发颤。他曾听赵普说过,这位二少爷名叫赵元,是宗王爷的第二个儿子,性情古怪狠辣且好色,虽年止十九,却名气颇大,去年圣上钦点的武状元,人称“铁扇王”。

  铁青烟只得道:“铁青烟三兄弟见过铁扇王二少爷。”铁扇王赵元放下手中的书,立起身来慢吞吞地说道:“东西带来了么?”铁青烟忙从怀中取出羊皮纸递上:“托爷洪福,东西拿到了,请爷验过。”

  赵元命赵普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扔在地上。赵普吓得崩冷汗,忙道:“二少爷,这难道是假的?”赵元从书桌上拿过几张羊皮纸来道:“自己看看吧。”赵普接过一看,跟铁青烟带来的一模一样。赵元冷哼一声道:“如此宝物岂能如此轻易得到,赵普,带他们下去吧。”

  赵普送铁青烟三人刚出了宗王府,身后有人叫道:“赵大管家,王爷叫你去呢?”赵普回身一看是王府的护院罗汉彪,忙道:“罗护院,王爷找我可有什么急事?”罗汉彪摇头,赵普便往王爷的中堂院去。路过北面花园,只见赵元正在那里缠着丫头玲儿,赵普摇头叹息一声,急急的去了。

  这宗王爷的二公子赵元喜好女色,却与旁人不同,专喜欢做丫环下人的,随他一起长大的丫环没有不被他染指的。半年前娶了京城第一富薛家的千金薛秀容薛大小姐为正妻,不到三月,便看上了跟薛秀容陪嫁过来的贴身丫环玲儿。赵元仗着自己身份和相貌料无不成,不想这玲儿却屡屡不肯顺意。方才赵普领着铁清烟来,赵元料知定是假图,支走了赵普,出到花园,见玲儿正在为小姐**,便走上前去。那玲儿虽是丫头出身,却生得清甜可人,且自小随薛秀容读书习字,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

  赵元走近前去嘻笑道:“玲儿,这是为谁**呢?”玲儿忙退了两步道:“回二少爷,是为小姐采的,玲儿要回去了。”赵元见她身段姣美,两颊泛红,不由一阵心酥,正欲上前相戏,只见罗汉彪在园门叫道:“二少爷,王爷在议事房等您呢?”赵元只得作罢。

  宗王府赵王爷的议事房里,赵普腰弯得象受惊的米虾。上面太师椅上坐着一人,因身得高大,又加中年发福,将一张大太师椅都占满了,此人正是赵王爷赵震乾。赵家几代从武,赵震乾年少从军,曾跟随万岁爷御驾亲征,被封为宗王。赵王爷有些生气,呷了一口龙井茶,摸着下巴上几根短须,对着赵普道:“赵管家,你在本王家多少年了?”“回王爷,十二年四个月。”赵普声音有些微抖。

  赵王爷阴阴地道:“本王待你如何?”“王爷待赵普恩重如山,赵普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赵普说着便跪了下去。“你前面那位周管家,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吗?”赵王爷又呷了一口茶。赵普磕头泣道:“赵普对王爷忠心耿耿,为王爷办事不敢有一丝怠慢呀。”

  赵王爷突然笑道:“你起来吧,不用吓成这样。本王并没有说你有什么过错。”赵普心内稍安,谢了王爷,才慢慢地爬起来。

  赵王爷从太师椅上挪了下来,在房中踱了几步。赵普定了定神才道:“王爷,那铁青烟方才来过了,小人本想为王爷,二少爷立点功劳,可没想到找来的还是假图。”赵王爷道:“图的事情绝不可再向外传,虽说江湖上已都知晓,但本王碍于身份,你明白不?这件事情,你不必多事了。”赵普连连点头。

  此时赵元进来,见了礼便问:“父王唤孩儿何事?”

  赵王爷道:“今天可有收获?”赵元看了看赵普道:“赵管家荐的铁青烟拿来的图跟前几张一样,都是假的。”赵王爷道:“不说图的事了,眼前有一件大事。”赵元道:“请父王明示。”

  赵王爷坐回太师椅,品了一阵茶,才说了起来。

  原来回突国王子斯图近日将进京面圣,斯图王子还带了回突国武士来和中原武士比武,还要向皇上提亲,娶一个公主回去。万岁爷早朝上已点了武状元赵元和带刀禁卫丁承飞。

  赵王爷道:“元儿,此次比武事关国运,那回突国意图进犯中原,借着比武以试探中原武力,你须小心谨慎,倘若损了国威,只怕父王也难以保你。”赵元道:“孩儿既能夺得武状元,还怕什么斯图王子么?”赵王爷摇着大脑袋道:“你虽是武状元,然江湖上奇人异士,胜过你的不知多少,江湖之上谁敢称天下第一,就说那丁承飞,你敢说能胜过他么?再说那斯图王子据说剑法冠绝,他带来的回突五大高手中有一个金波大师,曾打败过五大帮派的掌门人。元儿,你切莫轻敌,父王已经找了一位高人,明日便到,你拜他为师,让他好好的指点你。”赵元心中不服,却只得点头称是。

  铁青烟三人出了宗王府,一路沉闷回到高朋客栈。三人找张桌子坐了,大胖子愤愤地道:“这次出来本想捞一笔,谁知竟受这等气。”铁青烟道:“陈宝兄弟勿燥,青龙镖局扬言十路暗镖,其实何止十路,铁扇王那里几张假图,可见上当的不只我们,登陆二弟,你说呢?”那矮子姓伍名登陆道:“大哥说的是理,只怕大家都上了当,宝图根本就没有送出来。”

  那大胖子陈宝正欲接话,却见靠窗桌旁坐着两人,北面那人背对着这边,对面那人头顶方巾,作书生打扮,凤目柳眉,十指纤纤,相貌神情极似女子。陈宝碰了碰铁青烟的烟杆,三人向窗旁瞧去,只见那人正对着自己三人怒目而视,背对着那人朝窗外招了招手,两人离桌向铁青烟这边走了过来。

  铁青烟见二人年纪甚轻,都系着长剑,却不识得,想是什么江湖后辈,那书生打扮的身着白袍,分明是女扮男装,旁边男子一身青衣,指节高突,看来剑法已经到了相当火侯。二人到了近前,青衣男子冷冷问道:“三位可是铁青烟,伍登陆,陈宝么?”铁青烟见他如此无礼,再细看他衣领上绣着一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图案,知是青龙镖局的花标。那伍登陆也看见了,抢道:“小子在青龙镖局排第几位?”

  那方巾书生道:“连我大师兄都不识得,三位在江湖上这么多年白混了,青龙镖局总镖头高青龙的首座弟子“龙头剑”高啸天可曾听说过么?”声音娇若莺啼,果是女子。“哈哈,”陈宝咧开大嘴笑道:“什么高笑天,高哭天,老子没兴趣,倒是你这位漂亮公子姓什名谁呀?”

  青衣男子高啸天骤然拔出长剑,剑指陈宝怒道:“你三个贼人杀我大胜师弟,拿命来吧。”陈宝三人也亮了兵器,铁青烟道:“凭白无故,何以诬我等杀人?”高啸天道:“大胜师弟腿上有你铁烟杆的击印,颈部致命伤是你这胖子砍的,还想抵赖么?”

  陈宝见对方只有两人,一个还是娇滴滴的女子,遂道:“是老子杀的,怎样?”高啸天更不打话,剑尖一抖,化成三道剑影,竟指向三人要害,三人被逼退一步。陈宝挥刀便砍,高啸天举剑一搁,陈宝只觉虎口大震,刀险脱手,被高啸天顺手一掌打得身子飞起撞在了门柱上,胸口一阵血气翻涌。便在此时,门外闪进数十个青衣汉子,衣领上都绣了青龙花标。

  铁青烟见今日遇着高手,且敌方人多,自知不敌,向伍登陆使个眼色,二人踢翻饭桌,向后门夺路而逃。

  高啸天道:“将这胖子绑了押回去交给师父发落,我去追那二贼。”说罢冲出后门,跳上屋顶,见铁青烟二人正往南逃去,展开轻功奋力追去。却听后面有人叫道:“大师兄,我也来了。”高啸天听是小师妹的声音,知她轻功甚好,不逊自己,前面二人已至郊外,奔入一片树林中,脚下不敢停步,窜入林中,不见铁青烟二人身影,立住脚步细听动静,那女扮男装的小师妹也已赶到。

  高啸天见这树林甚大,便同小师妹往里走去。只见里面一大块空地,一人身着白色松装正在中央舞刀。但见刀光炫影,虚实幻密,行如流水,快如闪电,腾挪借跃,淋漓潇洒,招式变幻莫测,每每出乎意料,更奇的是,刀舞得如此之速,竟不闻劈空破风之声。高啸天看得大为折服,竟忘了要追敌人。

  那人舞到酣处,忽地冲天而起,面向高啸天二人凌空画了一刀。高啸天方闻破空之音,只觉一股劲风袭面而来,高啸天急挥剑抵挡,劲风来急去急,一至即过,那人已站在了面前。

  高啸天看了看小师妹,小师妹头上方巾已吹落,露出一头乌黑秀发。那人见是一个女子,面上也是微微一惊。高啸天见师妹并未受伤,见那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功力却远远超过了自己,更是钦佩,将剑还入鞘中,拱手道:“在下高啸天,和小师妹追踪杀害师弟的凶手至此,无意中看到阁下练功,实非有意。”

  那人亦拱手道:“高兄不必客气,在下丁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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