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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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十方和两个女孩儿下到地道,里面黑沉沉的,林小药打亮火折,让杜十方把铁棍抵在床板下。这里实在是太黑,火折只能照到脚下一点点地方,两个女孩儿大概都有些害怕,在后面抓着杜十方的衣角,三人深一脚浅一脚顺着弯弯的地道往前走。

  地道开始很窄,杜十方摸着两边冰冷凹凸不平的石壁,手都伸不直,幸好林小药和小婉都不胖,跟在后面并不是很挤。杜十方感觉一直是在往下走,走了一阵,渐走渐宽,隐隐看到前面似有光线。这时听到后面有人在砸东西,接着传来说话的声音。三人都不由加快脚步,谁也没有出声。

  前面越来越亮,两个女孩儿松开了手,跟着杜十方快步往前跑。杜十方已经看到了出口,光亮的洞口可以看到外面是一条河,河水一直延伸进来,洞口旁还停着一条小船。

  杜十方心中惊喜,一跃跳到小船旁,也不顾脚已经踩在水中,三两下解开栓船的铁链。小婉和林小药跑过来,跳到小船上,杜十方奋力将小船往外一推,顺势跳到船上,抓起两支桨急急往前划。

  船身飞快的冲出洞口,外面霍地大亮,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小婉和林小药都眯起了眼睛。杜十方抬头看了看太阳,辨明方向,掉转船头往南而划。这条河南北流向,不算很宽,但也不窄,以杜十方的轻功,在河中想一下飞到对岸根本不可能。

  小船在水面轻快而前,河水清澈见影,河面微波荡漾,远处细浪映着阳光,碧光璘璘,两旁高山巨石不停后退,清爽的河风在脸上阵阵拂过。林小药站起来身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杜十方宽厚的肩膀,有力的双臂,每一推桨,船身如箭般直冲,心中涌起阵阵快意,不由怔怔的有些痴了。

  杜十方此时可没有什么心情看这景致,划了一阵,回过头来,见林小药怔怔的看着自己,苦涩的笑笑,问道:“小药,你说这里你爷爷带你来过,还记得可以从哪里走出去么?”

  林小药脸上微微一红,看着杜十方俊秀的侧脸,悠悠地道:“到前面靠岸,有条小路可以走到山道上去,只是这条小路很难走,大概从来没有人走过。”

  “我不要上山道,我要去找承飞哥哥,就算他摔死了,我也要找到他。”小婉突然站起声来说道。

  杜十方回头看了看小婉,见她眼中闪动着晶莹,稚气未退的小脸上全是坚毅,也坚定地说道:“当然要找到他,承飞和我几经险难,不会那容易死的,他一定还活着。”一面划船近岸。

  到得岸边,三人跳下小船。杜十方四下看了看,山石野藤,哪里有什么路,问道:“小药,这里好像没有路呀,我们这是走到哪里了,你住的竹屋在哪边,怎么才能找到承飞落下去的位置呢?”

  林小药微微一笑道:“在山里住的人,只能能摸着石头往前走,那就是路了,你看这排山石往上,不是可以爬上去么,这里是山的背面,我们应该转过这座山,到那边的深谷里面才可以找到承飞。”

  杜十方跟着丁承飞也去过不少地方,阅历不算浅,但这里四面都是高山,在这群山之中,还真有“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感觉,当下按照林小药的指引,带着她们两人,一路攀山越石,所行之路,无非巨石狭缝,荆棘枯枝,三人的衣服都给挂破也好多小洞。

  天很快黑下来,三人都觉腹中饥饿,山间阳光一退,凉气便渐渐袭来。林小药忍不住道:“我肚子好饿,你们也饿了吧,不如先找点东西吃。”杜十方见林小药缩手按腹,看起来又冷又饿,将身上这件下摆已经挂破的长袍脱下,披在她身上,说道:“大家都饿了,小婉,先歇一下,吃饱了才有力气走路。”小婉道:“可我们一路走来,除了石头,就是枯枝败叶,也没见到野兽野果,到哪里找吃的呀。”一面就地将枯枝乱藤收拢过来,林小药也跟着帮手,很快堆成一个小堆,林小药取火折点了,废木干燥易燃,“噼噼啪啪”的烧了起来。

  杜十方道:“我到远一点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吃的。”说罢纵身而去。林小药在火堆旁就地坐了,见小婉坐在旁边,看着火苗呆呆的出神,便和她靠拢了一点,道:“小婉,你不用担心的,我爷爷说“热血图谱”是本奇书,有机缘的人才可以得到的,还可以练成绝世武功,你看现在图谱就在你承飞哥哥手上,这就是说他跟这本书有缘,你承飞哥哥肯定还活着,说不准正在哪个山洞里练功呢。”

  小婉苦笑道:“但愿如此吧,可他身受重伤,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怎么可能…”叹了口气,又转头看着林小药道:“你爷爷真的说过,这是一本奇书么?”

  林小药将她的手握了,道:“当然是真的呀,我从来不说假话,我爷爷也不会骗我的,你就别愁眉不展啦,你承飞哥哥自会有天助的。”小婉双的合十道:“但愿上天保佑承飞哥哥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林小药见她面色好了很多,又道:“小婉,你承飞哥哥和杜十方从小就认识的么?”小婉捡根树枝丢入火中,道:“不是,他们的事,承飞哥哥很少跟我说的,其实我一直在宫中,和他们见面说话的时候并不多,杜十方是承飞哥哥救回来的,后来就一直跟着承飞哥哥。承飞哥哥说他们一起打过好多胜仗。”

  林小药给火烤的有点热,将杜十方的长袍解下,慢慢的叠起,道:“他们都杀过人吧,杜十方在山道上一下就杀了六个回突人。”

  小婉仰头看着浓浓的夜空,道:“他们杀的都是该杀的人。”林小药点了点头:“是,那几个回突人要把我送去给那个斯图王储,还要杀承飞,真是坏人。”小婉看着林小药道:“你听说过承飞哥哥的事么?”林小药道:“什么事?他没有跟我说过什么事。”

  小婉道:“现在全国都在追辑他,皇上亲自下的令,人人都说他欺侮公主,是祸国淫贼,小药,你信吗?”林小药好像一时没听明白,怔了半晌,才道:“我不信,你和杜十方都是好人,要是他真是坏人,你们就不会这么对他的。”小婉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我绝不想信承飞哥哥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就算他真的喜欢公主,也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林小药虽比小婉年岁要大,可对男女之间的事还是懵懂不明,再加她少于外人接触,不由问道:“承飞到底做了什么事?”

  小婉看看她,又看着火苗,没有说话。

  这时,杜十方快步回来,提着山鸡野兔,还有两个很大的黑黑的野果。林小药起身跑过去喜道:“是无根果,很甜的,你在哪里找到的。”

  杜十方道:“我也不知是哪里,到处乱找的。”当下便将果子破开,鸡兔去了皮毛,放在火上烤。三人一起吃罢,就在火堆旁睡下。

  次日天未亮又行,走到天晚总算看到了林小药所住的那个平台,杜十方往下看去,底下是极深的山谷,黑黑的看不见底。三人往山下而行,在山中又歇一夜,到第三日傍晚,才看清这山谷竟是一个圆桶形的大凹坑,从上面远远看去就像是有巨人拿大铁椎砸出来的。杜十方抬头一望,对面山道上有一段没有被山挡住,回突大军正潮涌般在上面前行,说不准现在抚新城已经破了。看上去山道比林小药住的巨石低不止百丈,自己所处已在山道之下,离底下山谷还有几百丈,看来这山谷谷底只怕是这群山最低之处。再往下行,只见谷底有不少人在走动,都低着头在找东西。杜十方心想定是斯图的人也在找丁承飞的尸体,三人小心隐蔽缓行,到得天黑,已走到那凹坑的上方,谷底举起无数火把,杜十方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三人躲着往下看。

  谷底火把晃动,看来一直没有找到,只是不肯死心。过了半个多时辰,底下吵嚷起来,三人在上面听到回音颇大,却模糊不清,杜十方凝神细听,下面有的说汉话,有的说回突话,汉话听来依稀能听清的就是两句“还是没有找到。”“都找了两天两夜。”

  吵嚷了一阵,火把动得有些乱,都往中间靠拢,吵声渐小,火把也不再动,终于慢慢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传来忽布哀的声音:“王储,我们找了两天两夜,这山谷上面,丁承飞有可能飘到的地方,能让人放得下脚的位置,我们都找过,就是没有。”

  又听下面斯图说道:“没有找到,怎么可能,这里从上到下都是绝壁,丁承飞武功被废,难道长了翅膀飞走了么,大师,你看。”

  杜十方暗道:原来斯图和金波大师都到了谷底,可见这热血图谱真是天下至宝。下面没有传来金波大师的声音,安静一阵,斯图的声音传来:“丁承飞一定还在这山中,杜十方三个也还在山里面,就算真的能跑出去,也没有这么快。”下面忽布哀道:“王储,要不要搜山。”

  “搜山?这里群山环绕,搜山要多少人?都到这里搜山,谁去打仗?”斯图显然没好气,接道:“忽布哀,你马上带人将这群山的大大小小出口,全部封住,每个出口最少一百人,对可疑的人一律抓住严加盘查,若是让他们给走掉,唯你是问。还有上面的竹屋也要派人在那里守着。”

  又过了一会儿,对面谷底有人从一条绳子爬到谷上,接着一个一个的往上爬,只听斯图在对面说道:“留下一百人,在这里继续找。”那忽布哀又说了几句,斯图也说了些话,却听不清楚。谷底的人依次爬上,都沿着一条小道而走。最后底下的人没有再往上爬,看来这些是留下来的一百人,至少今夜是不会走的。

  杜十方三人一直在上面看着。到得半夜,圆月高悬,林小药已经睡着,杜十方把那件她叠好的袍子展开盖在她身上,又看看小婉,小婉眼睛睁得大大的,还紧紧的盯着下面的动静,仿佛在等待着奇迹突然出现。

  杜十方低声道:“小婉,承飞肯定不在下面,如果在,他们不可能找不到,他们现在不过是想要找图谱罢了,你还是趴着睡会儿吧,等明天天亮再看个清楚。”小婉“嗯”了一声,小声道:“你说承飞哥哥会在哪里呢?”慢慢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去。

  小婉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林小药比她醒得早,杜十方根本就没睡,三人都往下看去。这时阳光虽然只能照到谷底一半,但已经足够整个看清楚。下面的回突兵士,或坐或站,有的直接睡在地上,只有几个老实的还在东寻西找,多数在睡觉,或是在说着什么。看来斯图费尽心思,志在必得,他手下的士兵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小婉再三的仔细看了几遍,除了那些回突兵士,哪有丁承飞的影子,心中不由喜忧参半,忧的是丁承飞还没有找到,喜的是丁承飞至少没有落入斯图之手。

  杜十方见下面确定没有丁承飞,眼下一时半会要找到他怕是不易,带着这两个女孩儿甚为不便,要是给回突兵发现更是麻烦,承飞托我保她二人周全,看来还是想办法先送小婉回京城为好。当下低声道:“下面没有,我们往回走,再找找看,注意别让回突兵发现了。”

  三人弯弯曲曲,高高低低走了一阵,谷底的回突兵已经完全不可能看得到他们。杜十方边走边四下观望,从丁承飞跳下的地方往下,俱是绝壁,中间根本没有任何阻挡之物,就算有轻功高手,等在下面想救他也很难,他怎么会没有跌到山谷底下去呢?心中疑虑,却说道:“小婉,承飞也许被高人给救走了,我看我还是先送你回公主那里去。”小婉道:“不找承飞哥哥了么?不找到他我不回去,你要是嫌我累赘,我们分开找好了,不管我出什么事,都不怪你。”

  杜十方以前只道小婉可爱乖巧,不想她竟这般倔强,对承飞还真是一片痴心,就不知承飞知不知道,对她又是怎样呢?现在当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杜十方笑笑道:“小婉,你说的哪里话,怎么不找承飞,我又怎么会嫌你带累呢?我是想先送你回公主那里,我再回来找,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你跟公主说了,她求皇上派兵来找,才更好找到呀。”林小药插口道:“你送小婉回去,再回来找,那我呢?你不管我的么?”杜十方挠着头道:“你当然跟我一起送小婉,再回来,你的家还在这里。”

  小婉突然道:“小药,你不是会用毒么?不如我们制些毒药,把山谷里的回突兵毒倒,再下去仔细找找看。”林小药有些吃惊地道:“山谷里有近百人呀,这里又没有制毒的材料和器具,就是有,也要有很多,很大的份量才行。”

  杜十方不想多生枝节,要是给回突兵发现,要同时保护这两个都不怎么会功夫的女孩儿,实是没有把握,自己受伤送命不打紧,可不能让她们落入回突人手中,只得耐着性子道:“小婉,承飞定然不在山谷底下,几百人找了两天两夜都没有,你都听到,也都看到的,我们还是回京找公主搬救兵为好,小药,你说是吧。”

  林小药看了看杜十方的眼神,点头说道:“是呀,小婉,承飞定是给高人救走了,现在正练着高深武功,等你回京找公主派兵来,他的武功也练成了,到时他天下无敌,把那些回突兵都赶走,把我的竹屋再夺回来,我们就在竹屋里好好的庆祝一番,你说好不好?”

  小婉听了,也不由笑了笑道:“但愿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去找公主吧。”林小药道:“这就是了,承飞有了那本奇书,一定没事的,我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还真想出去看看。”

  三人边说边走。小婉道:“小药,你以前住在那里,每天怎么过的呀,我看你又不打猎又不种田,拿什么换柴米油盐呢。”林小药“呵呵”笑道:“这就不用担心了,以前我跟着爷爷配些药材,到城里卖了,再换些柴米回来,后来爷爷去了,我就自己去换。”小婉又道:“柴米很重的,你又不会武功,背得动么?”林小药道:“我不用背呀,我有丁丁,再说我爷爷还留了很多银子给我,可惜急着逃出来,都没带上一点。”“丁丁是谁…”

  杜十方一直没有说话,现在有几个问题在他脑子里转,他突然站住不走,道:“我们这样走不是要走到山道上去吗?山道上全是回突兵,路口也被封了,我们要走一条别的路才行。小药,这山只有你熟一点,有没有别的出路,抚新城多半已经陷落,最好能绕过去。”

  林小药摇了摇头,看杜十方面有急忧之色,又道:“让我好好想想。”摇头晃脑的想了一会儿,忽地惊喜地道:“有了,看来我爷爷叫我把那张图记住,还真的有用,不过那条路绕很远,而且跟我们现在走的路差不多,多数都是要爬的。”

  杜十方急切地道:“是张什么地图,可以绕过抚新城么?”林小药道:“可以绕过抚新城,那张图从芙蓉镇开始,包括了这里全部的山,还有赤黑河,最后到玉女峰。我们走的这条路没有人知道,就像十方你那天那样,根本就不会想到有条路。”

  杜十方喜道:“那好,还是你指路,我在前面开路,你那张图是不是叫作热血图。”林小药道:“正是,十方,你怎么知道的?”杜十方反问道:“那张图还在吗?”

  林小药道:“不在了,我爷爷说,他欠了别人的人情,总算用那张图可以还清了。”小婉笑道:“你爷爷还真是个能人,我要是有那样一个爷爷就好了。”

  杜十方心道:“想不到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儿,竟掌握着世上人人用命也难换到的至宝,“逍遥居士”林山潮到底是什么人物,我和承飞都不曾听说过。当下也忍不住打听,道:“小药,你爷爷去世前,有多大年纪?”林小药道:“爷爷去的那一年,说他有一百二十岁。”又接着道:“我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爷爷走了以后,我就跟丁丁说话,或者跟自己说话,还没想过有朋友,可以说这么多话呢,虽然承飞不知去向,可我还是好开心的,小婉,你别担心,承飞哥哥没事的,我们还等他和十方赶走那些回突人呢?”说到丁丁的时候,林小药脸上有点担忧,不过很快就回到笑容,现在他们两个当然也知道丁丁是一头小鹿。

  小婉也笑笑道:“嗯,我们一定会等到那一天,跟你在一起,谁都会开心。”杜十方看着林小药道:“因为我们打破了你的生活,害你不能回竹屋,像逃难一样,你不怪我们么?”林小药甜甜一笑,道:“不怪,我爷爷说过完三年,我就该出去,现在还迟了一年呢。”

  杜十方忽拍着手道:“别忘了一件事,小药,这山上多有草药,你看能配药的,不管毒药解药,多采一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用。”

  三人一路翻山越岭,说说停停,饿时打猎采果,渴时饮些山泉,晚上便在山间就地而卧。

  走了数日,已绕过抚新城,林小药对这里的山路不太清楚,三人只得下了山,前面就是芙蓉镇,回突士兵在路上来来往往,不少难民被四处驱逐。芙蓉镇都已经被回突占据,抚新城更不必说。

  杜十方三人早在身上脸上涂些烂泥,扮作乞丐难民,混过芙蓉镇,前面又是山区,不过这已经是山北府最南端,走过这片大山,再往前就都是丘陵平地。三人尽量是在山道上行走,寻些山间小道,只在山中前行,以免跟回突兵起冲突,再生事端。

  这片的山不比北面的那么险陡,虽然也高,山势却平缓很多,野兽鸟虫,古树异花也要多一些。

  这晚,三人找块平地,就地歇息。睡到半夜,杜十方忽听“滋滋”声响,虽然很轻,但他带着两个女孩儿行在山间,不敢睡稳,当下立即惊醒,坐了起来,她们两个本来睡在一起,不知是睡熟翻身,还是什么缘故,小婉睡在一边。再看林小药,睡得沉沉的,身旁两点碧光闪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杜十方定睛一看,那蠕动着的竟是一条巨形黑鳞大蟒蛇,蟒蛇的蛇尾缠向林小药的双腿,巨大的蛇头抬起,狰狞的蛇嘴大开,红信一吐,眼看就要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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