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日第一更,谢谢苏莫茗赠送的平安符。
夜幕渐落,蝉虫渐长。
伺候岑六娘用过晚膳,悯枝随着秦嬷嬷退了出来。
“人老了,不中用了,这才站了多久,腰板就受不了了。”秦嬷嬷微微后仰,拿手捶了捶自己的腰背。
悯枝连忙上前,帮着秦嬷嬷捶了两下,奉承道:“嬷嬷哪里老了,若是嬷嬷不说,见到的人都以为嬷嬷只有三十来岁的年纪呢。”
人人都爱听好话,秦嬷嬷自然不例外。听得这话,笑得开心,慢慢侧过身,伸手点了点悯枝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嘴倒像是抹了蜜似的,说话都甜到人心窝里去了。”
悯枝微嘟了嘴,笑道:“婢子说得可是真话。只是您太操劳了,这才觉得累,若说样貌,有些十七八的丫头都比不上您呢。”
秦嬷嬷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就你会说话,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哪能和那十七八岁的比,一听就是假话。”
悯枝委屈道:“哪会是假话,不信,您问问卷叶、红果她们。”
秦嬷嬷看向卷叶、红果二人,就见两个丫鬟连连点头,不禁越发觉得好笑:“得了,你们就拿我老婆子寻开心吧。不过,谁不爱听好话呢,听着让人心里头高兴。”说着,呵呵呵的笑了。
三人见状,适时地都跟着笑。
几人说话正说得高兴,就见岑四郎身边的小丫鬟提着羊皮小灯笼匆匆过来,脸上还带着泪痕。
急急给秦嬷嬷行了礼,小丫鬟哽咽道:“秦嬷嬷。还请禀明娘子,去看看四郎吧。”
秦嬷嬷一阵心慌,上前两步,扯过小丫鬟的胳膊避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四郎又怎么了?不是说吃了药安稳下来了吗?”
晌午。小丫鬟来过后,秦嬷嬷不放心,私自让人请了大夫给岑四郎看了,开了些安神的药服下,眼看着睡下了,难不成醒来又闹腾了?
小丫鬟哭着说道:“四郎服了药后。昏睡了好几个时辰,刚刚醒来后,就大呼小叫,说有鬼,还说什么王娘子不是他害死的。让王娘子别来找他。婢子……婢子……婢子越听越怕,这才跑来请嬷嬷拿个主意。”
秦嬷嬷脸色微微发白,斥责道:“胡说些什么,什么王娘子、李娘子的,四郎那是被梦惊着了。”回头瞅了瞅岑六娘房门,见里头似乎没有动静,稍稍安了心。
皱眉深思了一会,才对小丫鬟道:“走。我和你去看看。”
小丫鬟感激涕零,赶紧地就给秦嬷嬷引路。
目送秦嬷嬷远去,悯枝神色微顿。心里头泛起一丝不安。
岑四郎自从品香会之后便不对劲,行为举止十分怪异,难道是中邪了?那位郎君说过,府里若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定要与他回禀,这件事算不算不寻常呢?
“悯枝、悯枝!”正当悯枝想得出神时。忽听房里头岑六娘在唤她,连忙高声应诺。快步推门进了屋。
过了好一会儿,悯枝出了屋子。匆匆走入夜色中,去办岑六娘吩咐之事。
秦嬷嬷则在四郎那逗留了好久,才回到岑六娘院中。
四郎的病似乎越发严重了,秦嬷嬷不得不禀告岑六娘知晓。
这一夜,似乎过得并不平静。
初秋时节,天气渐渐地凉爽起来,吵人的蝉声被秋风吹散了,代替它的是晚间阶下石板缝里蟋蟀的悲鸣。
随着挨近前世父亲出事的时间,薰然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而焦急。
虽然这一世,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但是命运是不是会被改写,薰然心里没底,更何况,前世父亲到底是因为何事而亡,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薰然到目前为止一无所知。
深居内院,有着诸多的不便,至少自己就不能如男子一样,可以随意奔走。
所以,她需要帮手。
远峰是个很给力的帮手,至少在收买悯枝的事情上,他做得很好。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若是再让他分心去调查七里庄那个女人的事,怕是会让他力不从心,而且,一个人太过活跃,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再加上七里庄的事关系到父亲声名,薰然不能如此草率,思量半日,她还是觉得自己去办比较妥帖。
一手捧着书,脑袋儿却早已神游四处的薰然忽被门外陆家姐妹的笑声惊醒。
紧接着,春杏打了帘子进来,笑着回禀:“娘子,陆家娘子来了。”
薰然收回思绪,轻卷书册置于一边,慢慢起身,轻甩罗袖迎上前去。
“两位姐姐来得正好,我正一个人看书打发时间呢,怪无趣的,姐姐们来了,正好可以说说话。”薰然笑着一手拉过一个,围着矮几坐了下来。
陆婉婷笑道:“我们姐妹是来和妹妹辞行的,这几日打扰妹妹了。”
薰然微露惊讶,有些不舍说道:“怎么就要走了?不是说过了中秋才走的吗?”
陆婉婷道:“原本婶婶是说过了中秋才走,这不是祖母想我们了,来信催促,便决定明日就走。”
薰然只好说道:“既是如此,姐姐们路上可要小心。”
陆婉月、陆婉婷含笑点头,邀请薰然有空去平城玩。
薰然自是连声答应。
寒暄一阵,陆家两姐妹便告辞去了芷然的泽兰居。薰然相送到院门口。
回转身时,薰然便叫过春柳,要她去探探漪澜小筑的情况。
陆家姐妹都动身回去了,那苏澳在此住得时间也不短了,是不是也该计划回去过中秋?
然而,结果却让薰然有些失望,据春柳打探,漪澜小筑丝毫没有动静,苏澳并没有要动身回去的迹象。
苏澳到底在这里做什么?世子已经回了邺城,他若意在攀附世子,那继续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剪不断理还乱,薰然只觉得重生之后再看这府里的人际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
取过纸笔,薰然在纸上写下了祝姨奶奶、乔氏、苏澳、岑六娘四人。若是前世父亲的死没那么简单,那么这四个人会不会是害死父亲的凶手?
想了想,薰然划去了苏澳的名字。
前世此人一直都不曾出现,可以确定,他是后来才被汀然作为棋子的,而岑六娘,虽然前一世薰然并不知道有这样一号人物,但是这一世,她却是因爱生恨,多次陷害自己和母亲。她会不会因为求而不得,最终痛下杀手?
想了半日,薰然只觉得头痛欲裂。
烦躁地将纸团揉做一团扔于地上,迈步出了屋子,唤上春柳、春杏随她出去到别处走走。
走到春白园附近,薰然听见几个丫鬟在那嘀嘀咕咕的说话,繁茂的梧桐树叶挡住了丫鬟们的视线,她们没有看见薰然走过来。
“听闻老太爷要给大郎纳妾了!”一个丫鬟压低声音,却依然压不住语气里的那份兴奋劲儿。
“你高兴什么!老太爷又不会将你许给大郎。”一个丫鬟嘲讽道。
“去去去!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想给人家做小,我家里头已经来信了,下个月就来赎我回去。”先前说话的丫鬟不服气地回道。
“赎身?得了吧,就你家那样的,还有钱给你赎身?别是赎你出去卖给人家做小,那还不如给大郎做妾呢。至少大夫人性子温和,还是个好处的。”又一个丫鬟讥笑道。
“你们……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哼,不和你们说了,本还想告诉你们老太爷准备找谁给大郎做小呢。”被大伙儿嘲笑的丫鬟气鼓鼓地转身就要走,却在扭过头的一瞬间愣在当场。
其他丫鬟本捂着嘴笑,忽见她扑通跪下,一抬头,瞧见了面如寒霜的薰然,顿时皆吓得腿儿发软,惶惶跪下。
薰然走到发布消息的丫鬟面前,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战战兢兢,颤声回道:“婢子名唤小翠。”
薰然斜睨了她一眼,再看了看跪在她身后的两名丫鬟,问道:“你们呢?”
另两个丫鬟赶紧回道:“婢子名唤小红/小菊。”
“刚刚你们在说大郎要纳妾了?”薰然围着三人慢悠悠地踱着步,声音中带着令人胆寒的冷冽。
三个丫鬟低着头,相互瞧瞧,皆是大气都不敢出。
“嗯?刚刚不是说得很兴起吗?这会子怎么都哑巴了?”薰然停下脚步,陡然拔高了声音,吓得先挑起话头的小翠伏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婢子们错了,娘子恕罪。”另两个虽没哭,却也吓得不轻,心里头暗叫倒霉,背后议论主子已是不对,还偏偏被二娘子听见,这真正是往枪口上撞。
薰然微微仰头,不带一丝感情的吩咐道:“春柳,去请刘嬷嬷过来,让她将小红、小菊、小翠都交给人牙子发卖了。”
春柳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挪步,只是微微转过了身子。
小翠三人吓得大哭,小翠更是爬到薰然面前,连连磕头道:“娘子饶了婢子这一次吧,求求娘子了。”
下个月她就可以赎身了,这时候被发卖,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说了。
薰然微微垂眸,冷冷说道:“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你是从哪听说大郎要纳妾的,相中的又是哪家姑娘?”
小翠此时哪还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就把自己知道的吐了个干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