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日第一更。谢谢微凉之态赠送的平安符。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虽然,叶慕贤和周氏的面容上都挂着无比温暖亲切的笑容,但薰然却觉得这笑容的背后似乎有着深深的无奈。
而且,父亲刚刚说什么?让她学制香?这是何意?
“阿爷,您是说让我随您学香?”薰然不可思议地问道。这句说完,心念一转,不等父亲回答,又问道:“祖父答应暂缓纳妾的事了?”
叶慕贤面露尴尬之色,周氏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阿宛,你一个小娘子,怎好议论此事?还敢去泰安院求你祖父,要是这事传出去,你的声名还要不要了?”周氏低声训了一句,语气却不严厉,反而有着浓浓的担心。
薰然微微红了脸,她自然知道插手父亲纳妾不合适,去求祖父别给父亲纳妾更是大大的不懂规矩,可是,她不也是没办法了么?她总不能明明知道这事不仅仅是联姻这样简单,还任由其发展下去。
瞧着女儿低头不语,叶慕贤知她心里也不好受,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阿宛,你先回去休息吧,你若想学制香,明日就过来与为父一同用早食。”
薰然轻轻吁了口气,抬头问道:“阿爷,为何祖父同意我随你学制香了呢?”
叶慕贤微笑道:“为父早有心想教你,只是你阿娘担心你学香会落得和你大祖姑母一般的命运,所以为父也就没有坚持。”侧脸看了看周氏,叶慕贤忽然抓住薰然的手道:“阿宛。你放心,为父让学香绝不是想让你学你祖姑母!”
薰然含泪而笑,重重地点点头。
其实,对她来说,只要能保得父母妹妹一生安康。真的要她学祖姑母束发不嫁,她也是愿意的。
缓缓起身告退,走到门口,薰然隐约听见父亲对母亲说道:“之南,你别怪阿宛,她年岁尚小。涉世不深,遭人利用也不是她所愿。”
惊怔之下,薰然轻声对送她们出来的春福说道:“春福姐姐,今年你可有做荷叶茶?若有给我一些可好?”
春福笑了笑,说道:“娘子既然想要。婢子这就给您去取。”
“多谢姐姐,我在此等你。”薰然说道。
春福急忙去了。
薰然见她走远,这才靠近屋门,仔细听着屋里头的动静,正好听见母亲说道:“阿宛这孩子,心思重,这件事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不然又得难受好几日。”
叶慕贤道:“那是自然。只是这样一来。阿爷倒是铁了心要我在秋季赛马时去相看苏十一娘。”
周氏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苏娘子,也有李娘子、王娘子、徐娘子……既然阿翁觉得苏十一娘不错,你就去相看相看。”
“之南。你知道,我是没这心的……”叶慕贤也是满心的无奈,屋里一阵安静,忽的又听叶慕贤道:“之南,即便苏十一娘真得进了门,她也是生不出一儿半女的。”
“大郎……”周氏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叶慕贤这样的保证让门外的薰然都觉得发自内心的感动。
父亲心里一直都只有母亲。
薰然的眼湿润了。
“大郎,你的一片真心我怎会不知。只是,身为大郎你膝下无子。我也是愧疚难当。”周氏说着说着,心里头只觉更加难受得紧了。
“好在,不管是苏娘子、王娘子、李娘子,生下的孩子不都得叫我一声嫡母吗?……”周氏似是自我安慰,但声音已明显带了哭腔。
“之南,你别这样,你让我……”叶慕贤也不好受,却又不知如何劝慰。
周氏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我知道,大郎不必再说,你的心意,阿翁的心思,我都清楚。我这样,不也是为了做一个通情达理,心胸豁达的好主母吗?”
“之南,你……你别把阿爷的那些话放心上,他不过是受了祝姨娘的蛊惑。”叶慕贤急切劝道。
哀戚中的周氏听到祝姨娘三个字,心里头更加不痛快,甚至觉得有些恼怒:“祝姨娘谋划你我,也就算了,现如今竟连阿宛也给算计进去,她实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叶慕贤也愤愤说道:“这次,祝姨娘确实做得有些过了,她竟然利用阿宛爱母之心,以流言蜚语将阿宛引去阿爷那,结果让阿爷误会是之南你不愿我纳妾,故意散布了那些谣言,什么香坊经营不善,什么苏家注资,唉,阿爷竟也信了。还有,阿宛竟真着了祝姨娘的道。”
周氏冷笑道:“祝姨娘的好伎俩连阿家当年都着了道,又何况是阿宛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娘子。”眸子一暗,委屈道:“只是阿翁……依然还是那样……糊涂!”
“之南!”叶慕贤忽地喊了一声,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满。
周氏不再说话,她的夫君什么都好,就是容不得别人说他父亲一丝不好。当年他母亲出了那样的事,明眼人都知道若是叶隆不那么相信祝姨娘,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叶慕贤的母亲也不会死,可是叶慕贤却始终不愿面对。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薰然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了。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是祝姨奶奶下得套,她利用自己不愿父亲纳妾的心理,让几个小丫鬟议论此事,故意让自己听见,随即自己去祖父那告状求情,以祝姨奶奶对祖父的了解,知道祖父定会大怒,寻她来问。
她便可大呼冤枉,然后将矛头指向母亲,说母亲不愿父亲纳妾,故意散布这样的谣言,让薰然来求情,以此达到破坏父亲纳妾的目的。
其中祝姨奶奶如何操作的细节,薰然不得而知,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祝姨奶奶顺利得逞,母亲不得不维持着自己当家主母的风范,答应这件事。
此时此刻,薰然不得不佩服祝姨奶奶揣摩人心的本事,她竟算准了自己会去泰安院。
回头仔细想想,也许当初祖父是否给父亲纳妾还不是十分拿得定主意,结果自己这样一折腾,祖父认为母亲小肚鸡肠,不以叶家子嗣为重,心里头对母亲有了看法,反而坚定了他要给父亲纳妾的心。
薰然暗骂自己怎会那般蠢,今时不同往日,母亲又有了申国公为靠山,祖父要想给父亲纳妾,总是会因顾忌母亲而拿不定主意,祝姨娘便来这样一招,逼着母亲以答应纳妾来撇清自己不是那样不识大体的人。
身为大家闺秀,即便心里被扎得滴血,也得撑住面上的荣光。这就是母亲最大的无奈。
心痛已不足以表达薰然此时的心情。
蔫蔫的回到屋里头,王嬷嬷瞧着薰然脸色不佳,急忙上前询问,心情郁结的薰然也不隐瞒,关起门来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与了王嬷嬷听。
王嬷嬷听后,叹口气道:“娘子也别太过自责,此事,即便你没有去老太爷那求,祝姨娘也会有别的法子让老太爷答应的。”
薰然垂头丧气道:“不管怎样,此事还是因我思虑不周,才会让阿娘落得如此被动。”
王嬷嬷又安慰了几句,然后提醒道:“娘子可曾想过,这事儿有些古怪?”
“嬷嬷觉得哪里古怪?”薰然抬起头问道。
王嬷嬷眨了眨眼儿,小声说道:“若说祝姨娘深谙人心,算准你会去泰安院破坏这门亲事也就罢了,她总不是神仙,怎还能知道你的行踪?”
薰然一惊,如梦初醒:“嬷嬷的意思是?”
王嬷嬷道:“那日娘子刻意让春杏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通大娘子的不是,之后,老奴让春杏盯着众人行踪,并没有发现异样。”
薰然皱眉道:“春苹走后,芙蓉居还有没有眼线不得而知,我此举不过只是试探,算不得高明,他们不上当也是自然。”
王嬷嬷点头道:“娘子说得是,只是这次的事却让我们不得不警醒,怕是芙蓉居还有眼线。”
薰然神色变得凝重,想了想道:“倒也未必是芙蓉居泄露我要去春白园的消息,一路走去,若是有人一直盯着我们,也会猜到我们将去那里。”
王嬷嬷道:“不管如何,还是小心些好。”
薰然点头称是。
夜深人静,薰然躺在床榻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今日之事让她看清了自己和祝姨奶奶的差距,自己自以为是的以为占了重生的先机便能掌控一切,现在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气馁,心情也不佳,但薰然头脑还算清醒。这一局虽然自己落了下风,但事情还没定局,还有翻盘的机会,父亲不是说祖父要他在秋季赛马上相看苏十一娘吗?说明,祖父对此事还是很慎重的,并没有直接定下。
洛城秋季赛马都在每年的八月初二举行,还有不少时间,自己得想办法让这门亲事成不了。
这样想着,薰然双目又开始变得明亮,神情越发清醒。
将每年参加秋季赛马的几大家族都在心中过了一遍,慢慢的,薰然理出了一些头绪,虽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心却不似刚刚那般慌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