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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余晖洒在窗棂上,泛着金色的光芒。
薰然立于窗前,看着渐渐没下的夕阳,思绪纷繁。
曾经的她,只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只相信自己所想的,可是这一世她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人性。
对父亲的怀疑在四叔声音传出的那一刻便消失殆尽,怀着对父亲的无比愧疚和对自己无知的悔恨,薰然决定动手。
只是,当开始走到自己曾经最尊敬之人的对立面时,薰然的心还是觉得有些刺痛。
为何在这个家里,人人都想从父亲、母亲这谋得好处,因为金钱?因为利益?因为前程?
薰然默默低下头,暗暗下决心,不管是何原因,总之,伤害她最亲的人,都是不可原谅。
更何况,是杀害!
想起前世父亲背着如此大的屈名死去,薰然便恨得浑身发抖,痛得心如刀绞。
伸手将几案上的纸装进信封揣进怀中,只等明日动身后再做打算。
就在薰然想得出神时,忽闻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听声音就知道那只爆竹叶汀然又不知怎么得被点燃了。
“春柳!”薰然叫道。
春柳急急进了屋听候吩咐。
“出了什么事?外头怎么这么吵?”薰然问道。
春柳回道:“是大娘子与夏家大娘子起了争执。”
夏桂儿,夏邱氏唯一的女儿。
薰然嘴角噙了一丝冷笑。
她这个前世的小姑子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昨个和今个都没看见她,不知道她这是从哪回来。
“走吧,去看看。”薰然忽然有了看热闹的心。
春柳连忙扶上。
外面天色渐暗。夕阳已完全隐去,只剩下了一丝光亮,维系着白日与黑夜的最后过度。
薰然走出门时,正瞧见汀然指着夏桂儿的鼻子在骂,骂她是田舍奴。猪獠。
而夏桂儿则叉着腰,眯着眼儿,瞪着汀然,看得出,是极力在忍。
能让夏桂儿忍着不开口,看来。夏邱氏是下了些功夫教训过她。
现在是她兄长夏风时能否拿到庄子管事之职的关键所在,夏邱氏怎能让夏桂儿得罪任何一个叶家的人?
只是……薰然一脸玩味的看着滔滔不绝,骂个不停的叶汀然,眼前的这个主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她若再这样骂下去,夏桂儿还能忍吗?
随着汀然的叫骂声越来越重。院子的人都出来了,唯独没见到夏家人,这让薰然有些奇怪。
“大姐,别说了,我们可是大户人家,怎能如此粗鄙地与庄户对骂?”茹然见无人上前相劝,不由一阵心慌,自己上前拉住了汀然。
汀然甩开她的手。顺势还推了她一把,气鼓鼓地吼道:“你走开,用不着你在这做好人。”
茹然见她不识好人心。自个儿帮她反倒成了坏人,不由地红了眼眶,低着头站到一旁。
一向柔弱胆怯的芊然见此,默默上前,挽住了茹然的胳膊,扯着她的手臂意思让她离汀然远些。
茹然瞧着丝毫不知丢人的汀然。一咬牙,随着芊然回了屋。
而其他人。都非是东府的人,没有立场去教训汀然。更不想去惹事,只是站在一旁看好戏。
“妹妹还是去劝劝你家大姐吧,不过是一盒香,何须如此动怒呢?”福慧捂着腹部走到薰然身边,低声劝说。
薰然侧脸瞧了她一眼,心想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汀然为何与夏桂儿争执,她都还没弄清楚,福慧便一清二楚了,此人果真不容小觑。
“姐姐说得是,妹妹心里头也是着急。大姐性子急,此时正在气头上,一时间也是难以劝住的。”薰然可怜巴巴地说道,如水的大眼睛朝着福慧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福慧深深地看了薰然一眼,捂着腹部的手慢慢放下,身子慢慢转动,最后正对着滔滔不绝的汀然,觉得一阵厌恶。
只是,她向来将负面的情绪掩饰的很好,所以,在外人看来,她是一脸的焦急和关切,似乎比东府的人还要着急。
“妹妹可知东家都去了哪儿?”福慧盯着汀然和夏桂儿,问得却是薰然。
薰然摇摇头道:“妹妹也是刚从屋子里出来,并不知他们去了哪?”
她对夏家人的集体失踪也感到奇怪。
夏家只不过是普通的庄户,所以家中平时并无丫鬟、小厮之类的伺候。这两日薰然他们到此,夏邱氏才雇了四个婆子在院子里做饭打扫,但她们毕竟不是夏家人,此时,见出了事,也没人赶上去劝。
就在汀然说要夏桂儿给她做一辈子奴仆还债时,福慧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慢慢走上前去,站在汀然与夏桂儿之间,正对着汀然说道:“阿水,我想夏大娘子也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事就算了吧。”
汀然白了她一眼,说道:“你算什么,来管我们东府的事。”
福慧笑了笑:“东府、西府本就一家,何须分出你我来呢?”
汀然冷笑:“谁说是一家,太祖父手中便分了家了,你不过是有求于我们,这才说得好听,要是搁以前,你会这么巴巴地来和我们套近乎?”
福慧的脸色变了变,薰然已能明显地看到她眼中的怒色,这还真是不容易,若不是汀然这番毫不留情面的揭露,薰然还真不能发现福慧的情绪变化。
此人心机极重,隐藏自己的能力极好。
“妹妹说得这是哪里的话,我从小居于邺城,少于回家,这才让大伙儿觉得生疏了。”福慧说着。走前一步,拉住汀然,含笑道,“妹妹随我到屋里头坐坐吧,我那有京城带回来的小玩意儿。”
说着,手下已经使了劲。想要将汀然拉进屋去。
哪知汀然是谁的面子也不给,伸手就将福慧的手打开了去,还一脸嘲讽地说道:“你居于邺城是为了进宫做娘娘,你带来的那些小玩意儿我可玩不起,只是,你可有照过镜子?听闻圣人喜欢美艳女子。若是像阿宛姨母那般姿色说要进宫倒还靠谱些,而有些人怕是多年的心血要白费了。”
说完,双手抱胸,歪着嘴冷笑。
“叶汀然,你说谁心血白费了?你自己不照照镜子。长得脸小嘴大,鼻塌眼小,整就一个丑八怪。还好意思说别人。”不等福慧开口,一直强忍着没说话的宝笙再也忍不住了。
之前,宝笙算是汀然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其中一个,也不知是不是上次在良淑院,汀然没有帮她的缘故,这一次。薰然瞧着这两人明显不对劲。加上汀然对福慧的轻视和挑衅,更加恶化了两人的关系。
“你才丑八怪,你们西府个个都是歪瓜裂枣。还想着进宫为妃,真是白日做梦。”汀然的话越说越过分,最后连福慧都装不下去,脸色垮了下来。
只是,她没有教训汀然,反倒回头冷声对薰然说道:“事到如今。妹妹还要在旁边看好戏吗?”
薰然心知福慧这是想将矛盾转嫁回东府,她们东府姐妹内讧。总比东西府两府相争对她有利。
一个处心积虑要进宫的人,自然不能让声名有一点损害。
“真是冤枉。妹妹只是有些害怕,并非躲在一旁看好戏。”薰然委屈说道。
“是嘛?还有妹妹害怕的事?”福慧冷笑。
薰然叹了口气,走上前一些,说道:“自然是有的,妹妹可比不的姐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对着这等小事自然是游刃有余。”
福慧闭上眼,深吸口气,掩去脸上怒色。
待恢复常态后,福慧道:“我该回去喝药了,妹妹的家务事,就由你自己处置吧。”说着,拉着宝笙就往屋里去。
宝笙却不肯,挣扎着想要再与汀然争个高低。
“她不懂分寸,你也不懂吗?来时,长辈们是怎么叮嘱的?”福慧看似低声训斥,但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其他人都不敢吭声,倒是夏桂儿肆无忌惮地笑了。
“果然,高门大户里的娘子们也有不知道分寸的。”夏桂儿的声音尖细,拔高声音说话时,更显尖酸刺耳。
所以,汀然瞬间就气炸了。
“叶福慧,你当面说我们东府没分寸,是何居心?”汀然柳眉倒竖,怒目而视。
福慧理也不理她,拉着宝笙就走。
汀然便要追上去。
薰然见汀然实在是蠢得厉害,如同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虽极不情愿去帮她,但也不希望东府的脸就此被她丢尽。
无奈叹了口气,薰然走上前去,拦在了汀然面前。
“好狗不挡路,你滚开!”汀然骂道。
薰然白了她一眼,上前两步,压低声音说道:“她再不济也是西府长房嫡女,而你呢?”
汀然听了,气急攻心,眼睛都变红了。
“叶薰然,你这个白眼狼,竟然帮着外人!”汀然怒道。
薰然冷笑:“大姐,我是在帮你。这事要是传到祖父耳里,你觉得他会站在你这边吗?西府太祖父的家法可也厉害的很。”
见汀然没有说话,薰然再道:“他们都不会为了你,而毁了精心培育了十年的苗子。”
汀然彻底蔫了。
薰然瞅瞅她,知道她不会再闹了,这才转身,朝着福慧福了福身子,说道:“大姐知错了,姐姐莫怪。”
福慧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微笑:“都是自家姐妹,哪有隔夜仇,妹妹放心。”
薰然闻言,也报以一笑。
“这是怎么了?娘子们怎么都站在院中?”就在战事平息之时,夏邱氏的声音响了起来。
薰然回头,瞧见她慌慌张张从院门口跑了进来,环视众人,瞧见了自家女儿,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你怎么回来了?”夏邱氏走上前,烦躁不安地问夏桂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