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暮夕月,中秋节到了。
晚宴过后,叶府举行迎寒和祭月。
飘着桂花香的院子里设大香案,摆上月饼、寒瓜、苹果、红枣、李子、葡萄等祭品,其中月饼和寒瓜是绝对不能少的。
薰然瞧着那切成莲花状的寒瓜,不由一阵感慨,这个季节还能拿出寒瓜来的,也只有他们叶家了吧。
每年,凌阴室在夏日都会将寒瓜冰一些准备着,到了中秋再拿出来摆放。寒瓜还要切成莲花状,意寓莲花座。
待圆月升起,红烛高燃,全家人依次拜祭月亮。
祭拜结束后,便由周氏切开团圆月饼,将饼分给各人。
“阿姐,今年的饼是府里自制的,味道似乎比吉祥铺子的还好吃些。”芷然咬了一口,赞不绝口。
薰然笑道:“味道确实不错,每年都去吉祥铺子买,也没了新意。”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周氏那边传来动静,原来周氏忽然作呕,脸色不佳,胡氏、曾氏等人正命丫鬟去端水清洗。
薰然和芷然赶紧走了过去。
“阿嫂怕是着了风寒了,还是进屋歇着吧。”曾氏劝道。
周氏点点头,转身往房内走,薰然和芷然赶紧跟了过去。
躺在罗汉床上,薰然一边为母亲端茶一边说道:“阿娘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我见您晚间吃饭时胃口便不好了。若真是感染了风寒,还是早些看看的好。”
周氏笑道:“无妨,许是这几日气候变幻,一时着了凉。”
话音刚落。就听叶慕贤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着珠帘碰撞的清脆声响,叶慕贤进了屋。
“之南,你怎样了?可有请了大夫?”叶慕贤匆匆上前,薰然识趣地站起让出了母亲身边的位置。
“阿娘不肯就医呢。说是没事。”薰然不等母亲回答,便抢着告了状。
叶慕贤闻言,说道:“那怎么成,刘嬷嬷,去请大夫来给夫人瞧瞧。”
周氏还想婉拒,却见叶慕贤握住她的手。关切说道:“夫人可别小看风寒,早些看了才可放心。”
周氏知道夫君和女儿关心她,也就不再坚持,只是说道:“今日过节,还劳烦九福堂的大夫。怪过意不去的。”
叶慕贤笑道:“我们自不会亏待了他们。”
“说不定他们还欢喜过来呢,阿爷一定会给个大红包。”芷然在一旁安慰母亲。
“你呀,说话就没个分寸。”周氏轻斥一句,眼里却带着笑。
芷然就是这般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天真烂漫,倒更显率真。
一家四口说了会话,大夫便过来了。
巧的很。今日正好是王守知值班,见叶府来人请,急忙便过来了。
许红梅离开七里庄之后。他们全家也搬到了洛城,因为他进了洛城首屈一指的九福堂,儿子又去了京城的白云书院,夫人对他的那件“丑事”似乎既往不咎了。再者,许红梅最终也没进他们王家的大门,她也没必要这般认真。
仔仔细细得给周氏把了脉。王守知的眉目瞬间舒展,眉眼间带了笑意。
“恭喜大郎。贺喜大郎,夫人这是喜脉。”王大夫的话让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一时间鸦雀无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叶慕贤。
“真得呀。你说的是真得?”叶慕贤喜出望外地抓住了王大夫的胳膊。
“呵呵,我绝不会诊错的,一定是真得,只是月份还小,差不多两个月,胎像有些不稳,夫人还需好好休养才是。”王大夫说道。
“真是太好了,恭喜大郎,恭喜夫人。”刘嬷嬷高兴地说着吉祥话。
周氏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看看众人,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为欣喜。
“我……我有喜了?”周氏不敢相信。
“是的,夫人,差不多两个月了。”王大夫笑盈盈地恭喜。
前几日,他也给许红梅诊断出怀孕了,可是却没有对新生命的喜悦,有的只有深深的迷茫和徘徊。
果然,投胎也是要投对地方的。
瞧着薰然、芷然以及大小丫鬟一起拥上来恭喜周氏,王大夫笑容满满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羡慕和落寂。
“夫人,算日子,就是头伏那几日呢……”刘嬷嬷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促狭的笑。
周氏脸一红,瞪了刘嬷嬷一眼,神情却是含羞带俏。
薰然低头抿唇笑,没想到头伏那日她去请父亲回来,竟促成了这样的好事,母亲怀孕了,不知道会不会是个男孩。想到那日二婶曾说“熊罢主身生贵子”,会不会一语成真呢?
“什么是头伏那日?阿姐,阿爷,阿娘是有孩儿了吗?”芷然对刘嬷嬷的暗语不懂,好奇地问东问西。
周氏一愣,脸色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
“小娘子问这个做什么,随你姐姐出去吃月饼去。”周氏娇嗔一句,挥挥手让芷然快出去。
“阿娘,我只不过是问问嘛。”芷然嘟着嘴,一脸的不解。
叶慕贤哈哈笑道:“你这小顽猴,这事以后你就懂了,现在别吵着你娘休息,随你姐姐出去玩去。”
芷然还欲再说,薰然赶紧拉住她道:“走啦走啦,阿娘需要休息。”
边说边拉,终于把芷然给拽了出去。
外头是一片热闹。
“阿宛,怎么样?大夫怎么说?可要紧?”曾氏瞧见薰然出来,上前问道。
薰然正要回答,就听乔氏阴阳怪气地说道:“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着了凉吗?大惊小怪的。”
曾氏、薰然、芷然瞪了她一眼,芷然想要反驳,却被薰然拉住了。
薰然收回瞪着乔氏的目光,侧过脸看着曾氏。笑眯眯地说道:“多谢二婶关心,阿娘没有大碍,不过是……有喜了。”
曾氏、乔氏皆是一愣。
“有喜了?”曾氏一声惊呼,随即欣喜道:“阿嫂竟然有喜了,多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大夫说差不多两个月了。”薰然道。
曾氏想了想,忽然惊讶说道:“难道就是你说熊追阿嫂那个梦的时候。我就说嘛,那是喜梦!”
曾氏笑得开心,乔氏却是寒了脸。
“周之南还真是走运。”乔氏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屑又不甘地冲着薰然她们冷笑,也不说句好话。便走了。
不一会儿,周氏有了身孕的事便传遍了整个叶府,连深居泰安院的叶隆也知道了。
“好,好,若是这胎是儿子。那可是我叶家的嫡孙子。”叶隆似乎很高兴,又逢佳节,便多喝了两杯,兴致一起,便拉着祝姨奶奶唱戏听。
折腾了好久,叶隆才筋疲力尽地睡去,祝姨奶奶趁此机会穿上斗篷,走出了泰安院。
此时。已有人在等她。
“周之南竟然怀=孕了,她生下的若是儿子,那对我们的计划可是最大的破坏。”祝姨奶奶气急败坏地说道。
“怕什么。等到这个孩子出生还有七八个月呢。”黑暗中,另一个披着青黑色斗篷的身影低沉着声音说道。
“等这个孩子出生就晚了。我绝不能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祝姨奶奶双手紧握,“当年她王珍珠弄死了我未出生的孙子,我定不能让她的孙子顺利来到这个世上。”绝望、狠毒、憎恨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嘿嘿嘿,那这事就交给你了。”青黑色斗篷冷笑着,浑身颤抖。
祝姨奶奶白了那人一眼。沉声说道:“你抓紧把那事办了,许红梅跑了后。这事难道就算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是再不收拾了他。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够了,我用不着你告诉我做什么。许红梅……她跑不了。”青黑色斗篷说着,慢慢转过身,朝着离去的方向,慢慢说道:“我告诉你,你要对付周之南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没意见,但你决不能影响了我们的计划。”
祝姨奶奶冷哼一声,不屑道:“你的计划可行吗?到了这时候,一样未成。”
“闭嘴,这还轮不到你说话,照我说的做,对付周之南你自己想办法,但是对付那个小丫头的事,你得抓紧。”青黑色斗篷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祝姨奶奶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身走回了泰安院。
中秋佳节,月明如镜。
薰然趴在窗前,看着窗外明月,嘴角不禁带了微笑。
母亲有了身孕,叶家波澜不惊地度过了这段日子,对叶慕贤威胁最大的许红梅已经离开,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好了起来。
薰然想着想着,慢慢地阖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着一望无际的薰衣草,有着穿着玫红色襦裙的许红梅,还有道貌岸然的叶勉学。
如幻如梦的山坡上,两人追逐嬉戏,笑声不断。
忽然,惨叫声传来,眼前忽然猩红一片,只见许红梅本就鲜艳的襦裙被不断流出的鲜血染得越发刺目。
“二娘子,二娘子,我拿孩子的命换了我的自由……你帮我,你救我……”许红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在薰然耳边回荡。
沾满鲜血的手伸向薰然,抓住了薰然的裙摆。
“啊!”一声惊叫,薰然满头大汗地惊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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