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李文鹰,方运回家。
杨玉环正抱着小狐狸等他,没有丝毫的睡意。方运今日刚起床就遇到圣墟众友人,然后董知府来访,接着继续作策论,回来后没有和杨玉环好好聊天。
方运其实不想说太多,但知道杨玉环的苦楚,自己和她相依为命长大,多日分离,杨玉环心里必然饱受煎熬。
于是,方运抱着奴奴,与杨玉环聊了半个时辰的家常话,等深夜了,才让杨玉环睡去。
奴奴睡意袭来,既不去杨玉环的屋里,也不去自己的小窝,而是抓着方运的衣衫,挂在他的胸前开始睡觉。
方运无奈,只好任由它在那里挂着。
方运以才气和文胆震走所有的醉意,开始写策论。
策论实际是考官问,考生答。
方运对策论早有研究,这东西和应试作文极为相似,在结构上都有迹可循,在写作方法上也有共同之处。但必须要言之有物,需要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法,否则结构文采再好,写的花团锦簇却不实用,就是绣花枕头一肚子草包,不可能有好的评等。
方运一边写策论,一边思考学习,同时寻找自己的不足和长处,很快发现,自己写策论有天然的优势,因为自己接受了太多先进的知识和理念。
不要说自己学过的东西,哪怕自己在新闻看过、在别人的言谈中听说过的东西,只要拿出一点,在这个时代都能高出同辈的举人进士无数筹。
时代的差距不是人力可以弥补的。
方运心中有了模糊的推断,自己现在经义水平,也就是进士层次,毕竟之前没学过经义。但策论水平甚至强于大儒。不是大儒不行,而是到了大儒的层次,根本不去考虑治国方针,考虑的是圣道。治国在大儒眼里甚至还不如机关术。
人族若不能抵御妖族。再好的治国策论都是一纸空文。
方运越写越得心应手,因为是练习之作。他使用虚虚实实的手段,立意高远,但解决手段完全靠这个时代应有的方式,真正超越这个时代的策论回答必须要用在科举或以后。
“只要妖蛮众圣与我对赌。我就有三年的时间,但要是表现太出色,妖蛮众圣极可能会提前出手。之前诗词和经义都拿了甲,在这次举人试的诗词或经义就自己写吧,不用写太好,但策论还是第一次考,应该全力以赴。”
方运做了决定。开始专心写策论,小狐狸一直挂在他胸口睡的很安心,时不时笑一下,不知道做的什么美梦。
一直写到凌晨四点。方运睡下。
六点一到,方运准时醒来,发现小狐狸正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自己。
“怎么,怕我跑了?”方运笑问。
奴奴轻轻点头。
方运看了看房间,没有别人,只有小流星在半空傻乎乎地飞,于是问奴奴:“你还记得我临去圣墟前送我的白毛吗?”
奴奴眨了眨眼。
“那到底是什么力量?为什么能阻挡妖祖遗留在彗星长廊的攻击?”方运记忆犹新,那种力量简直太恐怖了,亿万星辰一起撞向自己,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
奴奴又眨了眨眼睛,但是,双目中露出迷茫之色。
方运笑道:“怎么,又不懂人族语言了?”
奴奴愉快地点头。
方运白了它一眼,道:“不说就不说,什么时候想说了就说。”
方运说完双手高举奴奴轻轻摇晃,小狐狸嘻嘻笑起来,大尾巴不断在空中扫来扫去,别提有多高兴。
把奴奴抱到怀里,方运起身向外走,看了一眼官印,因为没有加急的鸿雁传书也就没去看,离开卧室洗漱吃饭。
吃过早饭,方运休息片刻就回屋准备看鸿雁传书,结果方大牛进来禀报,说外面又有人送东西,说了不要也不行。
方运立刻放下官印,起身和方大牛出去,就见十多个形形色色的人站在门外,正低声聊着。
“方运见过诸位父老乡亲。”方运拱手道。
众人大喜,也纷纷施礼。
“谢谢诸位的厚爱,昨日城宴已过,还望各位不要再送,不然我又要办一场城宴。”方运微笑道。
“不碍事,我们送我们的,你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放着,或者分发给别人,不碍事。今早听说京城的大官正在路上,您已经是侯爷了,本来以为见不到您,没想到您还是出来了。”一位老人道。
“我是文侯,也是一位读书人。”方运微笑道。
其他人还想跟方运聊天,一位秀才却不悦道:“我们来这里不是给方镇国添麻烦的,是来谢谢他的。方镇国下个月初一就要参加州试,你们与他闲谈不是害他吗?方兄,请您回去读书吧,我们来这里就是表达一下心意,要是耽误您读书,那真是大罪。”
众人一听马上醒悟,纷纷劝方运回去。
“方侯爷您去读书吧。您放心,我今天就在这里站着,无论谁在,我就说您出来过,只是为了州试不得不埋头读书,谁要是敢说您当了大官不认景国百姓,我骂死他!”那老人急忙道。
“我今日也无事,也留在这里规劝来人。”那秀才道。
方运知道他们是一片好心,于是拱手致谢,并安排方大牛等人在门外搭上凉棚备好水,不能让这些人累着,然后才回到书房。
回到书房,方运拿起官印开始快速看鸿雁传书。
这些鸿雁传书都说什么的都有,有的祝贺,有的询问私人事情,有的则希望结交,还有攀亲戚的。
方运十分头疼,其中一些传书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只能先处理那些重要的。
曾原已经发来鸿雁传书。因为陆续有人或家族参与赌局,他已经启程去孔城,负责这次的大赌局,就不与方运告别。等回来的时候再畅谈。
那些好友也纷纷发来传书调侃。包括在大源府甚至济县的老同学也有传书,同时还有一个很熟悉但关系不深的人。方礼,是自己的族兄,但血缘关系极淡,其子为方仲永。以前的济县神童。
方运记得自己中秀才的时候,这位方礼也曾传书祝贺。
这次方礼的传书比上次还热情,热情到肉麻,尤其开头。
传书和正式书信不同,因为需要节省才气,各种称谓都简化,按理说平辈给方运传书会写“方运足下”或干脆写“吾弟方运”。可这方礼的传书开头就以对长辈的态度写:“文侯大人赐鉴,喜闻您文压一州,壮我国威,鄙人……”
方运一边摇头一边看。废话一堆,最后却表露了方礼真实的用意。
方礼希望与方运“并族”,他想成为方运叔叔的义子,那样两人就成了一族内的亲戚,关系远比之前近的多。实在不行,把方仲永过继给方运的堂兄,这样方仲永就会成为方运的侄子。
方运看完这封传书,心中一阵恶心,追求名利乃是人之常情,自己也需要名利,但像方礼这种不择手段的行为,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思索片刻,方运给方礼回了一封传书,希望他认真考虑。
方运给方礼传书后,坐在桌前思考许久,又在奇书天地里翻了翻,把一本大名鼎鼎的书籍反复看了三遍,才拿出一张纸,提笔给方家的族长写书信。
“族长大人垂鉴,孙儿方运敬禀: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自济县一别……”
方运开头用正常的书信开头,先是感慨,后又怀念,都是普普通通的儿孙对祖父辈的问候,用词浅显,通俗易懂。
之后,方运便道明来意,说听说有人打着他的幌子做无礼之事,希望老族长不要让方家英明毁于一旦,应该严加管教云云。
随后,方运又给方大牛的父亲写信,再给自己读书的堂弟写信,一共写了三篇。
三篇的内容各不同,一封是让族长约束族中子弟,一封是与叔叔说一些家事,而给堂弟写信就用了接近长辈的训诫语气,告诫堂弟好好读书,莫要荒废了光阴等等。
写完三封家书,方运又看了看,才点点头。
方运自知年轻,而且从来没写过家书,所以反复看完《曾国藩家书》学习这位名家之后,才开始动笔。
《曾国藩家书》乃是华夏最出名的家书,风靡百年而久盛不衰,要说曾国藩是近代第一名臣可能有争议,但若列举清朝近代名臣前五,他必居其中。若是论军略、文学、理学和为官等综合素养,满清近代无一人在他之上。
方运又把三封信分别装入信封,唤来方大牛,道:“把这三封信送到驿站。多买一些书信纸和信封,我以后要常用。”
“是,侯爷!”方大牛弯下腰,双手恭恭敬敬接过三封书信。
方运笑道:“大牛哥,家里就不用客气了。”
方大牛却一脸认真道:“侯爷身份已经今非昔比,您看重儿时的交情,但我不能不守规矩。我若仗着是您亲戚不守规矩,以后方家人多了,我怎么管教其他下人?我可以不守规矩,但要是因此丢了您的脸面,那就是大罪。以前我不懂事,还望侯爷海涵。”
方运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微微一笑,道:“你以身作则,值得称赞,不过只有你我两人的时候就不要这么拘谨。你既然有心,那就学学如何当管事。”
方大牛露出激动之色,道:“谢谢侯爷!”
“去吧,家里人还是最信得过你。”
方大牛更是激动,晕晕乎乎走出书房,看到其他下人不由自主挺直脊梁,从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