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怎么这么乱,可是卓正那样子像是已经极快地镇定下来,“对不起,雷伯伯。”可是他的声音里仍挟着隐隐的怒气,“请你们不要干涉我与她的交往,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爱她。”
晕了!晕了!他说爱她,他说爱她耶……让她先晕一下,然后马上爬起来。好感动,她第一次听见这样直接的表白,虚荣心一下子得到大大的满足。对,满足。没想到他这样有志气,竟然不稀罕招驸马。想不出这成天嘻嘻哈哈,事到临头倒颇有担当,十分有男子气概。还没等她出口夸他,他已经拖着她的手客气地说:“雷伯伯,我和方还有事,失礼了。”
哇!好帅!劫人耶!真不枉她替他力挽狂澜。真没想到他板起脸来竟然盛气凌人,虽然这个词据说是贬义词,可是他盛气凌人的样子真的是十分养眼!似乎全身都散发出凛冽之意,竟然比雪弗兰王子还要有气质,叫人情不自禁仰望。
一直走出来老远,他突然又站住脚问她:“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她笑容可掬,“他们还能做什么,威胁利诱老一套。”踮起脚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吧,我已经替你滴水不漏地挡回去了。他们拿咱们没法子。”
最后一句话,令他眼中突然显出异样的神采,他笑起来,那笑容又如阳光般灿烂,“对,他们拿咱们没法子。”
她两颊开始发烧,想起他刚刚说的话,他说爱她耶……他牵起她的手往外赚“我带你去看杏花。”
她一下子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她这短短的时间内经历的事情太复杂,她要好好想想,“我要去买菜,天都要黑了。”
他忽然生起气来,拖着她就往外赚“你今天非跟我去看杏花不可。”
她正要反驳,突然看到那位慕容大与穆释扬手挽着手站在中庭那爆那慕容大还向他们扮了个鬼脸。
喔哟,原来是受了刺激,怪不得这样反常。不过长痛不如短痛,他早早见到这一幕倒是正好,让他早点迷途知返。也许他是受了刺激才突然说爱她,虽然这让她的自尊心大大受打击,不过眼下还是先顾及他的自尊心好了。毕竟男人很要面子的。她顺从地跟着他往外赚一边走一边安慰他,“其实穆公子出身名门,与慕容大门当户对,他们才是最合适的一对。”
他不由叹了口气,说:“是啊,只有穆释扬才受得了她那脾气。”
她顺势再接再厉地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其实慕容大虽然长得美,可是人贵求知己,两情相悦,心灵的契合才是最重要的。”
他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他的视线怎么令她有点发烫的感觉?反正今天她也有点失常,老觉得脸红心跳。她坐上了车后才想起来,“你怎么有汽车?”
他说:“是我父亲叫人派给我的车子。”
她突然想起来,“啊!我忘了那个雷部长就是你父亲。”真没想到他竟然是政界要人的私生子,怪不得他说他的身份一辈子都不能见光。这下子麻烦了,她可没打算跟一位大人物扯上关系。
他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谁说雷部长是我父亲?”她理直气壮,“你自己啊,刚刚你一冲进去,就叫了一声‘父亲’。”他了一声,她难道听错了?应该没有啊……他语无伦次:“刚刚我以为是父亲在和你谈话……不……父亲其实大概也在场。”他的表情好奇怪,不过她也被弄糊涂了,下午的太阳暖洋洋的,照着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他的手还紧紧攥着她的手,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都过去了,从今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了。”其实她并没有觉得害怕,不过他的手好暖,她也并不想要挣开。他回过头来又望住她一笑,害她差点失神。她今天一定是让那位大人物吓到了,尽胡思乱想去了。
乌池原来果真有世外桃源。
她屏住呼吸,春水渐渐涨至堤角,芳草绒绒地延翠店蜒,堤上全是杏花与垂柳。那杏花有几十株,或许有几百株,开得如云蒸霞蔚,一枝枝一团团的花,如簇锦如剪绒,垂柳千条万丝,嫩翠的枝叶拂在人身上,低处的垂柳拂过水面,碧水泛起涟漪。斜阳里一切如梦如画,她在这美景里神色迷离,看了看不远处熟悉的山脉轮廓,喃喃问:“这是在岐玉山公园里?”他微笑道:“是离岐玉山公园不远。”她左右顾盼,四面皆是垂柳与杏花,花红如锦,柳碧垂条,遮天蔽日。举目望去,一望无际的花与树,她辨了辨方位:“这肯定还是在岐玉山公园里,不过这一片我从来没来过。”
他轻轻"嘘"了一声,悄声道:“你真是聪明,咱们可是从小门溜进来的,没买门票,别让人抓住了。”她明明有看到他和门外的更亭打过招呼,她白了他一眼。骗人!他准是认识那更亭,所以才可以这样大摇大摆从侧门溜进公园里来。他伸出手折了一枝柳条在手中,捋去了叶子,掐断了做成柳哨,轻轻地吹起来。她自告奋勇也要做,他手把手地耐心教她,“将里面的茎抽出来,好了。”柳哨微涩带苦,含在口中,用力吹出来,声调却极是明亮好听。她喜滋滋与他一起吹着,哨声清亮悠扬,就像是两只快乐的小鸟,在柳荫与杏花疏影里叫闹不休。
正在高兴的时候,忽然听到隐约如轻雷般的响声。她停下不吹,他也停下来。他说:“是马蹄声。”她又忍不住要瞪他,“胡扯,这里又不是动物园,怎么会有马……”结果话音还未落,就见到一骑分花拂柳迎面而来,那马跑得并不快,却触得小径两侧杏花如雨,纷扬落下。那骑手一身黑色骑装勾出窈窕的体态,颈中系着的胭脂色丝巾让风吹得飘飘扬扬,及至近前勒住了马,她仰面看着,那骑手竟是个极美丽的女子。这里本来就美得如同世外桃源,这女子却美丽得不似凡俗之人,竟然丝毫看不出她的年龄。那女子也细细打量着她,忽然向卓正粲然一笑,下马来亲热地揽住他:“真难得,你竟然带了客人来。”
她心里不由自主冒出酸溜溜的一丝妒意,天知道她在妒忌什么。不过面对这样的美女,是女人都会妒忌吧。上天实在是太眷顾她,给了她这样绝色的容貌,但凡是男子,都会为她怦然心动吧。不过为什么总觉得这女子好生面熟?
卓正却说:“妈,这是方笑月。”
这一声不啻五雷轰顶,她张口结舌地看着面前这绝色女子,她已经向自己伸出了手,“方,你好。正儿一向顽劣,让方见笑了。”
竟然真是他——的——母——亲!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沉默不语,他有几分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她。最后终于说:“对不起,我太心急。其实我只是想保护你……所以我带你去见我的母亲,希望他们能明了我对你的重视。”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没出息,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他又气又好笑的样子,“你当然不怕,你连雷部长都敢叫板——”他的声音忽然就低下去,“你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我知道他们不会赞成我们的交往。”
她心里泛上甜甜的一缕,这样的感觉还真是妙不可言。她不由说:“我向你坦白,假若雷部长填的不是五十万,而是五百万,我可能真的会动心。”
他怔了一下,旋即咬牙切齿,“方笑月!”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别生气啊,生气可就不帅了。你想想看,五百万耶,咱们一辈子也挣不到。”他生气的样子好可爱,让她忍不住再逗他一下,“你的身价是五百万耶,任何电影明星都望尘莫及啊。”
他真是被她气到了,可是转念一想,笑逐颜开,“那么我也向你坦白一件事情好了。”
她眼睛滴溜溜瞧着他:“难道你其实是爱慕容大,可惜人家不要你了。”
他笑得真像车窗外的春夜一样温柔,“我怎么会爱上判儿,她是我亲妹妹。”
她哦了一声,“她是你亲妹妹。”突然反应过来,“她是你亲妹妹?!那……你……你父亲是……”倒吸一口凉气,“你刚才到底带我去的是什么地方?”
他慢吞吞地答:“端山官邸。”
要命!他竟然真是……他怎么可以是慕容清峄的儿子……她可不可以躲到撒哈拉沙漠去,永远都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