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之所以刺激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张牌是什么,也不知道对手的那手牌是好是坏,所以总能够热血沸腾,两天后陈道藏终于收到沈子矜三叔送来的厚厚一叠资料,本来他以为那名敢在浙沪赣三省大佬太岁头上动土的牛逼记者会是个谨慎到胆小的家伙,可资料显示这么个从黑帮头目口袋里拿钱的疯子既没有住在保安系统严密的高档小区,身边也没个贴身保镖之类的护身符,而且从资料上看这家伙生活相当“开放”,准确来说就是放荡而奢靡,例如会每个星期去金碧辉煌两三次叫几个“公主”去香格里拉开房间,偶尔会是3p游戏,他也会每个月去一次澳门或者中朝边境在赌桌上一掷千金。
“真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败类啊。”
陈道藏坐在椅子上翻阅资料不禁感慨,“红酒只喝波尔多酒庄的好年份,白酒只喝十年以上的茅台,车是保时捷,酒店只住五星级,连女人也只玩处*女,这家伙能从金碧辉煌这种地方淘出原装货,可见手段不是一般的令人指,花天酒地的时候还抽空匿名捐钱给近十个陕北贫困学生,做败类做到这种地步,也算一种境界了。”
因为陈道藏最近有点落枕和肩胛疼痛,娲两根纤细中指按压陈道藏肩胛骨内上册的曲垣穴道,力道适中,手法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替陈道藏这厮穴道推拿,随后她又对陈道藏第一胸椎棘穴下三寸处的肩外俞以及手背的外劳宫进行揉捏。
“皇甫华夏,9o年那一届陕西高考榜眼,毕业于上海复旦新闻系,离婚,有一女,在《21世纪经济报道》、《南方周末》《钱江晚报》等大大小小十几家报社都有工作经历,获奖颇丰,没有想到这家伙还是个有荣耀过去的主,也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没有点真本事,也不能屡次虎口拔牙。”陈道藏将皇甫华夏的获奖项目一个一个报出来,足足有41项。
“就地下赌场和钱庄问题向浙江台州大佬索要了5oo万,通过不明渠道掌握沿海毒品交易内幕跟上海青帮一个大头目敲诈了6oo万,又通过掌握房地产篡改容积率内幕向浙江一个大集团要了4oo万的保密费,这三年累计要挟勒索次数达到3o次,金额总数大致为两千九百万,其中挥霍掉大约两千万,估计存款在9oo到一千万之间。”陈道藏看着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数字,愈感受到这个皇甫华夏的变态,这一次次幕后交易用屁股想都知道不会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小勾当,这个姓皇甫的狠人能活到今天,不得不说是个大奇迹。
于是陈道藏便去查阅有关他后台背景的资料,他那个如今已经改嫁的前妻的家族确实马马虎虎算得上福建的名门望族,但也仅限于福建北部,出了福建,很难有大影响力,更别说对浙沪一带左右逢源风生水起的黑道大佬产生威慑力。
“一个称得上疯子的聪明人。”
娲准确定义皇甫华夏,手却没有停下来,蹲下身,轻轻脱下陈道藏的拖鞋,在他脚外踝前下方、肌腱外侧凹陷处指压,这个穴位对脖子和胸肋痛有不错的功效,中医从来都忌讳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尤其是针灸推拿。陈道藏也没有觉得娲这么做不对劲,娲更不会认为这会暧昧矫情。
他们两个人是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
“如果是商朝,估摸跟这种人能有不少共同语言,我记得前几年商朝还说做这类记者比较剑走偏锋。”陈道藏早就习惯了娲的“伺候”,所有后来即使偶尔有了闲钱,他也从未去过足浴或者推拿,再者他也不认为那些专业的盲人推拿就一定会比娲的手法娴熟到位,很惬意地享受娲指端揉压带来的酥麻感,陈道藏放下那叠资料,若有所思道:“再不可理喻的疯子也有他自己疯狂的理由,这个皇甫华夏这么不计后果地疯狂敛财,真的只是贪图享乐?按道理和常理来说这家伙的智商完全可以更渐进宛转地处理事情,尤其最近一年他都在进行一种不具备反复操作性的杀鸡取卵式的敲诈,这也不是他前两年追求循环利用的风格,怪事。”
“少爷,你要这个人死?”蹲在陈道藏脚下的娲抬头问道,眼神古井不波。
“资本的原始积累对我这种人来说最为艰难,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不想放弃,娲,我不可以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不想再跟十几年前那样面对灾难只能束手无策,如果有一天你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我该怎么办?如果我未来的子女也像我那样度过少年和青年时代怎么办?如果我未来的妻子因为我的贫穷而吃苦怎么办?”陈道藏苦涩道,揉了揉脸,虽然语气唏嘘而惆怅,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娲,我只对在乎我的人负责,起码现在是这样,为了出人头地,哪怕满手鲜血一身肮脏,我也在所不惜!”
低下眉目的娲轻柔帮陈道藏穿上鞋子,让人看不清脸色神情。
那只一身漆黑油亮毛色的矫健黑猫本来蹲在椅子横栏上憩息,浑身毛猛然耸起,一声尖叫跳下椅子,窜出门出。
………………
陈道藏的生活逐渐充实,未来也越充满悬念,沈子矜似乎并不是个喜欢黏人的“准女朋友”,跟陈道藏确定关系后也没有对他小鸟依人,倒是司徒采薇这个有小家碧玉那种温婉气息的的大家闺秀对他越来越当作自己人,偶尔几次家教都会适度地谈些寻常朋友绝不会触及的话题,只可惜陈道藏忙着跟商朝制定方案对付皇甫华夏,暂时也没那个旺盛精力去“勾引”她,让一个家产少说也有几个亿、脑袋也相当聪明的富家千金主动以身相许,似乎对没有啥王霸之气的陈道藏来说太过勉强。
也许陈道藏是唯一能够赢得司徒太一和夭夭信任的家教,加上玩多了暧昧游戏的秦卿这个骚媚娘们存心要引诱陈道藏,陈道藏在九溪玫瑰园这栋别墅的日子过得比较滋润,司徒采薇的父母对他的态度始终保持礼貌的热情,她的爷爷曾是浙大的社会学资深教授,人脉很广,属于学者型商人,似乎也没瞧出陈道藏是啥璞玉千里马之类的,对陈道藏不冷不热,更不会说一见面就看出陈道藏是福缘深远的人才而非要把孙女塞出去,所以可以说陈道藏进入这栋别墅唯一好处就是捞到了一笔工资,仅此而已。
言语擅长直指佛心的商朝曾经打过一个很牛逼烘烘的比喻:如果在一直包裹严实的命运女神这个婊子偶然地向你掀起裙角抛了个媚眼,你千万别奢望她真会脱光了让你饱览春光,小心她翻脸不认人对你皮鞭滴蜡伺候。
因此陈道藏也没觉得在司徒采薇身上花费的心思很冤枉,细水长流,将来总有挥作用的机会,他这个人耐心很好,等得起。
这天陈道藏给夭夭讲解《古文观止》的时候,脸色略微尴尬的司徒采薇领着一个肯定比陈道藏玉树临风的青年走入书房,这个不之客有着股已经很刻意收敛的傲气,一条质地相当不错的黑色窄腿裤,一件背后写有“情侣去死”字样的白色T恤,一双y3限量版帆布鞋,总之很帅很潮,本来就没半点时尚潮流气息的陈道藏对比之下似乎更加有“乡土味”。
人比人,果真可以气死人啊。
只不过气的不是陈道藏这个当事人,而是早打定主意要陈道藏做他姐夫的司徒太一,这最不拿有钱当回事的小屁孩最烦这类小白脸,他一眼就看出这八成又是老爸老妈或者哪个七大姑八大姨介绍来的对象,他放下笔绕着这位帅哥走了两圈,问了个差点让司徒采薇晕厥的问题:“哥们,你还是处男吗?不是的话还记得清玩过几个女人吗?”
刚刚在楼下很圆满应付了司徒采薇父母等一伙长辈的年轻帅哥顿时傻了,夭夭漫不经心抬头瞥了这家伙一眼,似乎也很不顺眼,很强大地用应该是拉丁语的语言说了一通稀奇古怪的东西,把那位挺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的青年忽悠得不知所措。
司徒采薇只能苦笑,牵强地跟他解释这对活宝就是这个脾气。
陈道藏还没有傻到会小人得志的得意忘形,很平静地跟他打了个寻常招呼,似乎那个帅哥也不认为陈道藏会对他产生威胁,挤出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以显得自己的大度绅士。
“采薇,晚上我有个在桃花源的朋友要开个‘轰趴’,要不要去玩一下,反正都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同龄人,大多数都是出国回来或者即将出国,跟你共同语言可能会比较多,总之我保证不会冷场。”估摸着也是有钱人家孩子的帅哥微笑道,想必在学校没少用这种“阳光”笑容去拐骗水灵美眉,当然笑容的旁边说不定还有辆Z4跑车。
“‘轰趴’?啥玩意?”司徒太一挠了挠头问陈道藏。
&nety的另类翻译,你这个白痴。”夭夭不屑道。
说来也巧,这个时候陈道藏接到一条严小可的短信:晚上李风波要在桃花源别墅办个聚会,有女朋友的话一起带来吧,可别临阵退缩哦。
有死党,自然也会有死敌。
陈道藏的学生生涯,称得上最大死敌的人,便是这个李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