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字面上不难理解林文这番话,先扬后抑,先夸后贬;
而且他用的还是“玄术”,这就让人难以琢磨了;
以至于许攸不知道是应该喜还是应该忧,一时间呆在原地,没了动作;
自汉武大帝罢黜百家之后,儒学成为了国学,而儒家一贯提倡,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
当然,这也要分时间,就目前而说,这种玄之又玄的手段还是很令人尊敬的;
尤其是汝南许劭、许子将开了“月旦评”之后;
还没走出几步,袁绍便追了过来,面色古怪,施了一礼之后笑问道:
“难不成林先生还精通玄学相面之术?”
当然,这可是看家本领,吃饭的,林文心中暗笑,表面上不漏声色的说道:
“略知一二罢了,谈不上精通,民见官、心颤颤,就此告别了,袁大人!”
林文露了一手引发了袁绍极大地好奇心,他岂能会让林文这般走掉?
当下伸手一拦,笑道:
“这个,这个,袁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林先生应允!”
“恩?袁大人既然知晓这是不情之请,为何又要说出口呢?只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明人不说暗语,看来,今日我要是不识相的话,难免会吃些苦头,难保不会遭遇先礼后兵嘛!”
林文表面上看起来是不甚愉快的暗讽袁绍,实际上心里却是暗叫一声——成了!
没错,被袁绍发现,并且拦截之后他一直计划着这件事情!
转移袁绍的注意力!
现在,他成功了!以至于他是不是前些日子那个姓林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当林文报出自己的名字之时,袁绍与许攸的神情明显是充满了怀疑的;
可后来林文的表现,再加上天下不止一个姓林的,迫使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袁绍面皮抽了抽,思肘一下,暗道:难道这就是高人风范?
看着官道上来来往往人群的指指点点,又看看自己带来的数百护卫,怎么说都有些借势压人的意思;
旋即,他笑着说道:
“我听说这魏郡的野兔很有名,不知林先生可否赏脸,由我袁本初做东,饮宴一番?”
林文并未作声,只是略微掸了抬手,慢慢地向前走去;
袁绍大喜,林文肢体上的动作是告诉他可以!
见林文步行,袁绍也慢慢的追了上去,并肩而行,有意无意稻息道:
“人常说,富有富的好,穷有穷的妙,谁又知道我的苦衷呢?”
他这番话跟那句: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估计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林昔了挑眉毛道:
“那袁将军可曾想过另外一回事儿?如果将人生比作赛跑,你已经处于绝大多数人的前头了,并且远远的将他们甩开,如果你都抱怨的话,那你叫其他人怎么活呀?”
袁绍被噎得够呛,讪讪不言;
许攸后来居上,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先生,在下刚才多有失礼,请问那一句短命之鬼,说的可是在下?先生!我还有救吗?”
瞧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林文就觉得好笑,真没想到这位聪明过顶的人竟然,啧啧,怎么说呢,应该是说他很迷信吧!
“许先生不必如此,你呢,命中注定会有一次大劫,这是无可避免的,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你是不是短命鬼我不晓得,反正我一定会成为短命鬼!”
林文笑着说道,不是想笑,而是实在憋不住;
尤其是许攸的脸因为他破相之后,那一道伤疤在他做出可怜的表情后让他显得更加的喜感;
许攸还想问些什么,可林文不愿意多说,当下打定主意在酒宴上一定要软磨硬泡,他可不想成为短命鬼啊!
从袁绍与林文相谈,再到他们来到城门口,那支自北而南而来的甄氏商队还在向城中行进;
稍加计算,他们的商队光运输货物的牛马车就有数百辆,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啊!
林文养气的功夫还是不错的,站在城门口半晌也没个动静,只管看着甄氏商队不停地向内行进;
可袁绍不行,他是谁?他可是袁本初!四世三公的袁家大公子!
从来之后别人给他让路的份儿,哪有让他等待的道理?
“混账东西!这是在炫耀吗?迟早有一天要你们好看!”;
袁绍嘟囔着骂了一句,而后道:
“带人,先把他们给我截了!贵客在此,哪有在城门外等候的道理!”
袁绍虽然没有他弟弟袁术那般跋扈,可早年间那也是洛阳中最大的几个纨绔膏粱之一,从来都不是良善之类;
他这边吩咐了下去,那边的士卒便持刀架的走了过去;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争执,袁绍的手下与这些运送货物的护卫发生了一些冲突;
林文眼睛一转,笑道:
“啧啧!这些商人,有了钱腰杆子就硬啊!袁将军,你的面子好像还不够哟!”
袁绍面色顿时红了,不是羞红,是涨红;
自感面子有失的袁绍抽出佩剑跨上战马,怒吼一声:“亮出旗号!结阵!弓弩准备——!”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城门守卫也坐不住了,但看到袁绍的旗号他们又能如何呢?
乖乖的闭嘴,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叮叮叮···”;
清脆的铃声响动,一辆香车自远处行来;
马车在袁绍身前停下,走出了一位女子;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好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啊!
正是:年四八,青春正年华;正值狼虎季,叹息寡在家;
“小妇人张氏拜见袁将军!”;
这个年约三十许岁的美艳便是整个甄家的掌舵人了;
尤其是在甄氏的男人都死绝了的情况下,甄氏并未就此衰败,反而是蒸蒸日上,可见,此女自有不凡之处!
袁绍闷哼一声,抱拳拱手,语气多有讥讽道:
“原来是甄夫人!甄夫人好手段,些许光景不见,甄氏的生意竟然做的这么大了!
车队绵延数里之长,我在这里等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竟然还不能进城!佩服!佩服!”
张氏面色不变,依旧是巧笑嫣然,慢条斯理的说道:
“近来听闻袁将军剿除乱匪,功勋卓著,声威赫赫,令人敬佩!说起来,小妇人还要感激您呢!要是没有袁将军这样的人在,只怕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寸步难行啊!”
“出于感恩之心,甄氏商队前往幽州、冀北等地赈济灾民,回程的路上顺便收了不少东西,准备贩卖出去,购买粮食,继续赈灾!
今日之事多有唐突,还望袁将军赎罪!哦!阿福!去将那匹马牵过来,我要献给袁将军,作为道歉之礼!
宝马赠英雄,还望袁将军万勿推辞!”
林文在远处听得清楚,心中暗道,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啊!
先是高度赞扬了袁本初筒子的所作所为,后又挑明了自己赈济灾民的善举;
这两条,前者是安抚袁绍的情绪,后者是用大义的名分警告袁绍不要乱找麻烦,最后送件礼物,缓和关系;
这手段,绝了!
什么叫滴水不漏,什么叫高明?这便是了!
袁绍被捧了几句,也被挤兑了几句,已然是生不出了愤怒,叹了口气,抱拳道:
“既然甄氏是北上赈济灾民归来,此为善举,大善!今日,算是我袁某人的错了!
不过,我要先进城,有尊贵的客人在,失陪了!改日登门拜访,再行道歉之礼!”
正待他转身走来之时,一声长嘶引来了战马的狂躁不安,如遇大敌,袁绍的眼睛挪不开了!
那是一匹青黑色的骏马,算雪白,长鬃飞扬,即便被几个人合力拉着,它也高昂着头颅,骄傲的不住长嘶,永不屈服一般!
相形见绌,袁绍坐下这批黄色的战马就要逊色的多了;
毕竟是经历过沙场征战的人物,他也喜欢骏马!
张氏笑道:“这匹马还没有驯服,还要袁将军自己多多费心了!想来袁将军定能折服此马的!”
袁绍情不自禁的下了战马,向那匹暴烈的战马走去,仿佛没有听到张氏的话一般;
张氏面无尴尬之色,反而是流转美眸,打量不远处神色淡然的林某人来,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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