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当中,虽然众多士子把陆安贬得一文不值,不过这小院的三个核心人物倒是没有和众人一起评判,诸葛亮、庞统包括司马徽本人反而都沉默了下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恩师,孔明士元,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我等所言有误?”此时,院中有士子注意到了三人的异状,便凑上前问道。
“是啊!恩师,反正这里也无外人,你们也说说那陆玄通吧!”有人带头,边上的士子们便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司马徽三人身上,想要让他们也发表意见。
而除了一众士子,单福也是眼神当中带着几分期冀的望了过去,他很想知道这三个天下最顶尖的智士的看法又是什么,是否还是和这些士子一样对陆将军存着偏见?
眼见一众学生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司马徽倒是没有推脱,只是轻叹了一气:“说句实话,陆玄通此人,我看不透他,但若是只片面的说他如毒虫猛兽,怕是大大的有失公允!”
“那恩师的意思是?”若是别人这么说,这些士子恐怕会立刻对其掀起口水战,但是从恩师司马徽口中说出,众人却是不敢造次,反而都是正襟危坐的问道。
“当然,陆玄通其人出身寒门,却以一己之力凭空杀出,至今短短八年时间就建立扬州和荆南偌大基业,这等人物,实乃绝代枭雄也,而其所施展的新政,虽然惊世骇俗被天下世家所不容,但其实其中有很多可取之处,据传在他的新政治理下江东百姓各个都丰衣足食,甚至多有百姓为其立下生祠,称陆玄通为圣贤转世,其凝聚人心之力可见一斑。”司马徽摇了摇头道。以他的才学见识,自然不会像麾下的弟子一样,站在片面的角度上去看事情。
“恩师此言是不是代表着您十分赞同单福的说法,觉得陆玄通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仁义之主?”司马徽这般说法,让所有的士子们都有些面面相觑,觉得实在是难以接受,过了半天才有一个士子不甘的问道。
“那倒也并非如此,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陆玄通开新政,造福了一些百姓没错,但相对的却对那些世家打压到了极限,为了他自己的新政他不惜以兵权压人,无故谋人田产,甚至抄家都是家常便饭,从这一点来看,他又与仁义完全不沾边,归根到底,还是看你们心中所思罢了,你们心中觉得他是仁义之主,那他便是,你们觉得他为毒虫猛兽,那其实也对!”司马徽微笑道。
“学生受教了!”虽然司马徽这一堆话说的云里雾里的让众人都不甚理解,但士子们还是相当恭敬的行礼拜道。
看出学生们心中的不解,司马徽也不多作解释,只是洒脱的一笑。人生百态,全看心境,他常年避世半隐,所以心境才能平静无波,超脱常人,但这些学生们正是热血年少,满胸的雄心壮志,自然是无法理解。
“孔明士元,该你们说说了!”此时众人又把目光看向了诸葛亮和庞统两人,显然是想知道他们的答案。
“陆玄通其人武名赫赫,政略也通,用人又一向不拘一格,唯才是举,更难得的是他对下也能纳谏从流,善听忠言,正如恩师所言,乃不世之枭雄也,但此人的存在却对我大汉有害无益,若其得势,必将颠覆整个天下,吾实不喜也!”看到一众师兄弟都把目光望了过来,诸葛亮也不好再作清高,便轻轻道了一句。
“孔明所言怕是过了,陆将军乃是天下公认的大汉忠烈之臣,其对大汉只有功勋而无罪恶,又怎么会对大汉有害无益?”本来听到诸葛亮的前半句话单福还挺高兴,但当诸葛亮说完后半句后,单福脸色便变了一变,忍不住道。
“单师兄莫急,陆玄通现在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忠义作风不假,但观其所为,私抢世家之田地分给田地,虽是仁义,但却完全不合礼法,其又强行遣散那些世家家中的家丁护院,提倡众生有上下却无贵贱,更甚的是他建长河书院,欲以此来开天下民智,无论哪一方面,走到最后怕是都会对整个大汉进行颠覆。”
诸葛亮说这话时,心里也是带着几分的感慨,对于陆玄通本人的能力,他是佩服的,若是此人能按照大汉的规则行事,乃是他心中明主的不二人选,可对方却偏偏离经叛道,总是搞一些人所未闻的花样,实在是让他提不起好感来。
“原来这便是孔明所想!”单福轻叹了一下,心中却是对司马徽之前所言有些感悟了,是否明主,全看各人本心判断,睿智如这一位有卧龙之称的诸葛亮都觉得陆将军乃是国之灾害,其他人对陆将军多有微词自然也毫不见怪。单福想着,目光扫过院内的一众士子,神色又变得坚定起来:“无论你们怎么说,在我心中,陆将军乃是天下间真正为贫苦百姓着想之人,这样堪比古之圣贤的大仁大义之人,某日后必定要为其献绵薄之力。”
此时整个院中只有庞统一人没有发表评价了,所以众人又把目光看了过去,却得到一个非常意外的答案。
庞统振振有词的道:“我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多,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匕首也需要强硬的磨刀石,陆玄通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只要和他站在敌对面,那么就一定能把我自己打磨的更锋利!”
好吧,这个答案很实际,却也很经典,不过众人总算是得知庞统也准备彻底走上与江东军敌对的道路了。
“行了,此事就此作罢,以我们的身份这般高谈一方诸侯终究是不太合适,大家还是聊聊学业吧!”见得众人似乎还想对着陆安一顿猛黑,司马徽作为大家长,便立刻中止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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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渐的流逝而过,江东的天空终于下起了小雪,已然进入深冬,此时已经是一月,接近年关了,兴许是大家都想赶着时间去买些年货的缘故,南京城的街道上比起以往倒是显得热闹了起来。
街道的左右边上,四处都是有着不停的叫卖声,叫卖的东西也是多繁多样,什么小麦,野兽肉皮毛或者一些小吃之类应有尽有,将巨大的南京城渲染的很是繁华。
在城东的街道边上,孙尚香踢着脚尖低头前行着,明显是心不在焉。
事实上孙尚香此时心中确实有着极大的烦恼,让她这几天都开心不起来。
这个烦恼来自她大哥孙策,准确的说,是她的大哥孙策因为某人最近心情有些不好,所以连带着她的心情也不好起来。
而他大哥心情不好的原因也很简单,周瑜因为被陆安委以重任,身居高位,所以经常就有人去周府拜访,称之为车马不绝也不为过,导致周孙两家都因为时间关系来往的都有些少了,虽然孙策的性格一向大气不在乎那个,但一想想发小现在又重新开始他自己的功业,而孙家却依旧冷冷清清,有些不舒服也是在所难免。
“该死的陆玄通,给公瑾哥封那么高的位置,却对大哥不闻不问,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个可恶的混蛋。”孙尚香嘴里念念有词骂着某人,却在前进时好像碰到了一个小的障碍物,她想也没想就立刻一脚飞出。
“嘭!”随着一道桌案落地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嚎:“我刚写好的春联!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啊?”孙尚香这时才反应过来,抬起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那随脚一踢,把边上一个青年的小摊位给踢翻了,笔墨洒的到处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陪你银钱!”虽然孙尚香的性子一向很是跳脱,但此刻无故打翻了人家的摊位,她也感到不好意思,不但连声的道歉,还准备从怀里掏出银钱赔偿。
“额!”青年本以为对方是哪个富户出来的刁蛮小姐,却没想到对方很和气的道歉,让他愣了一愣,不过待得他看到眼前姑娘那俏丽无双的容颜,脸色立刻就有些发红了,故作大气的道:“不必了,不必了,些许笔墨,用不了银钱,我再写一副就是!”
“这春联也能卖钱吗?”见对方不受,孙尚香倒也没坚持,只是把对方的那个小桌案给扶了起来,不过当她看到上面的红字黑字时,倒是颇为好奇的道。
春联她倒是知道,据说是那个可恶的陆玄通在某一年觉得无聊便写了两句吉利的诗词让侍卫摆在门口,后来不知怎么的,江东的百姓们纷纷效仿,到现在每次过年都是家家户户必贴,不贴的人反而会被人鄙夷,不过也只在江东和荆南是这样,至于大汉其他等地,纸张卖在江东荆南以外的地方可是贵得很,除了一些达官贵人之外,普通百姓谁舍得花那个钱。
“当然了,虽然说陆大人在江东开设了长河书院,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去进修,所以识字的还是少数!想要春联只能拜托别人写,在下也是长河书院的学生,这在年关闲暇时,便出来给人写些春联补贴家用。”
美女在前,青年很是滔滔不绝,不过他似乎是陆安的粉丝,没说两句话就立刻脸带崇敬的道:“说起来还得感谢陆大人仁义,开设长河书院赐给了我等寒家百姓读书的资格,不然在下这一辈子恐怕也只能种种地,想要读书是根本不可能的,陆大人之功绩真可比之古之圣贤也。”
“哼!”孙尚香本身就因为大哥的缘故心情不好,见青年还对那可恶的人满是夸赞,当下冷哼一声,不顾青年的呼喊声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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