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国本来是范阳郡,可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曹彰被封王,便顺势改范阳郡为范阳国,以原来的郡治涿县为国都。
而就在涿县的王府中,一位年轻的侍卫正在紧张的念着一道诏书:“时维太和四年三月十六日,大将军曹洪因视察火药,遭遇火药爆炸,不幸身亡,然则国不可一日无人辅政,特进故大将军曹真之子爽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以曹休为尚书令、大将军府参军、军师,迁故尚书令董昭为司徒,下置度支尚书寺,专掌军国支计,抚军大将军、司空司马懿,因为己过而致令大将军洪身死,故免去抚军大将军之职,同时朕体念懿乃我朝顾命大臣,三朝元老,且保留司空一职,希望爱卿戴罪立功,为国效劳……”
那名侍卫还未将诏书读完,忽然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心中惊惧之下便见范阳王曹彰的手掌猛的拍在了桌案上,随即听得一道雷鸣般的喝骂声:“曹洪为我叔父,又数次拯救先父性命,得掌军政大权,这也无可厚非,可曹爽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黄口小儿而已,连战场都没上过,竟然也配执掌军政大权?哼,皇帝是我亲侄,如今兄长不在人世,曹氏第一代宿将尽皆阵亡,应该做大将军的自然是即便不是某,也该是子建兄长,可如今我兄弟俱在,皇帝竟然任命曹爽为大将军,简直是不把兄长基业放在眼里,如此败家之子如何堪配一国之君?传令下去,与我调集兵马……”
曹彰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得身旁一人跪倒,然后说道:“大王息怒,此事定非皇帝所为,陛下虽然聪慧,却年方十二。如何会有这等手段?依微臣所猜测,定然是有佞臣挑唆,更何况大王身为皇叔,应以匡扶魏室为任,如何能够擅动刀兵,给国家带来灾难?还有。陛下虽然没有任命大王执掌军政大权,也不过是为了皇室的稳定而已,请大王想想,曹爽虽掌大权,可毕竟年幼。更兼资历威望不足,如此一来大权自然是集中到了陛下手中,这与国家是有利的。大汉皇帝刘琦当年说过一句话,叫做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此人虽然可恶,可说的话却大有道理,大王身为皇室支柱,国家重臣。更当以大局为重,如何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同室操戈乎?”
曹彰听了对方的话,良久不语。改颜相谢道:“幸得义山先生一言,否则我今日冲动之下,定然会为国家带来巨大的灾难。可是如今佞臣当道,我怎能眼看着国家毁于佞臣之手呢?先生该为我想一个什么法子,除掉那些佞臣。”
原来那个劝说曹彰的人正是杨阜,字义山。此人原本通过献计造成马腾和韩遂的分裂而获得曹操的青睐,后来被任命为范阳太守。当曹彰被封为开府范阳王之后,他的职位便变得很尴尬了。后来他见曹彰为人尚任游侠,为人真诚有礼,索性辞了官位,投靠给曹彰,成了范阳王府的长史。
却说杨阜听了曹彰的话,却是摇头说道:“如今朝政刚刚稳定,如若大王铲除奸佞,唯恐再度引来动荡,给汉军以可乘之机,那佞臣虽然品行不端,却也有几分才智,连阜都自愧不如,不如且让他辅佐皇帝,徐图恢复,待得国用充饶之时再行锄奸也不迟。”
曹彰虽然远离朝廷,却也颇知朝政,自然知道杨阜所说的奸佞正是如今贵为三公之一的司徒董昭,他见杨阜说的在理,便轻轻叹了一口气,恨恨地说道:“既如此,那就让这奸贼多活几年吧,不过本王却不能就这样没有任何反应,哼哼,本王听说曹文烈曾经向皇帝提过,要本王回朝辅政,却被那奸佞以本王身体不好进行拒绝,这一次本王就向天下人证明,本王的身体早已完全康复,就算是上阵杀敌都没有任何问题。”
曹彰说完之后,随即下令整顿三军,不日准备率军征讨代郡乌桓,夺取代郡,扩充国土,以图建功立业,同时向天下人证明,他曹彰如今已然是一员绝世猛将。
杨阜闻言大惊,连忙进言道:“大王此举恐怕不妥,两年前并州刺史郭淮联合鲜卑单于轲比能共同谋攻步度根,结果郭淮的伏兵反为汉军匈奴都督府都督刘全忠率军击破,导致我军全面溃退,步度根为保边境安全,反将马邑割给汉军,致令我冀、并二州尽皆受到汉军威胁,后郭淮苦心部署两年,方才将局势稳定下来,如今北方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如若大王再兴刀兵,微臣恐怕北方局势会再度打破平衡。”
却不料曹彰笑道:“杨长史此言差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我们之所以战败,只不过是因为不知道汉军中有邓艾这么一号人物,所以犯了轻敌情敌的错误,如今既然知道了,自然会多加小心,想那邓艾不过一黄口小儿,论年纪还没有曹爽大,如若我们小心应对,还怕他何来?更何况经过这两年之后,北方局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步度根当初因为实力不足,这才忍痛将马邑割给匈奴,如今实力有所恢复,心中早已后悔,因此才在战胜之后将他侄子泄归泥劝降,之后又同意了轲比能通婚的请求。”
随后便见曹彰笑道:“本王相信,只要本王答应帮助步度根收复马邑,此人一定会背叛匈奴,到时候轲比能、步度根联合起来对付匈奴,邓艾就算有通天之能,在绝对优势兵力的进攻下又如何得以自保?再者说了,就算他勉强自保那又如何?本王图的可是代郡,只要本王大军占领代郡,杀了普富卢,然后再挥兵进攻马邑,你说邓艾能保得住?此战之后,匈奴精锐尽失,我们完全可以乘势占据匈奴故地,威胁上郡,之后本王再与张郃合力进攻上郡,便能尽占并州,只要得到了并州,我军完全可以依仗骑兵优势,席卷雍凉,到时候,这天下归谁所有,尚未可知。”
杨阜闻言,长长叹息道:“大王这等想法,实在是太过冒险,首先来说,步度根质子洛阳,未必肯叛,即便是叛降,又焉知能否与轲比能携手同心,共抗邓艾,即便是齐心,又焉知邓艾没有破敌之法?至于大王,虽然可以乘机进攻代郡,然则代郡险要,能够快速攻下尚未可知,再者说了,邓艾既是有智之士,岂能无备?一旦大王大军陷入敌军伏击,恐怕就有灾难了,甚至不需陷入伏击,只要大王的大军被代郡之敌拖住,邓艾就一定可以想办法击破轲比能和步度根的进攻,一旦如此,微臣恐怕遭到两面夹击的将会是大王了。”
杨阜的分析入情入理,奈何曹彰现在立功表现自己的心切,根本听不进去,便断然下令,征调国内五万大军准备入侵代郡,同时亲自向轲比能和步度根写信,以匈奴故地相许,诱使轲比能和步度根与自己结成联盟,共抗汉军。同时还向步度根保证,拥立他为西鲜卑单于。
半月之后,曹彰闻得麾下将士禀报,轲比能接到他的信,当即表示愿意向大魏效忠,并且立刻写信给曹彰,大军会在半个月内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兵发马邑,并且还当着使者的面,亲自向他的儿女亲家步度根写信,劝其归附魏室。
二十天后,步度根派遣使者前来拜见,并且持着步度根的亲笔信,表示自己将会在十天内宣布归附魏室,同时会率军进攻马邑,希望轲比能的大军能够在起事之前到达,同时还希望能够随时得到曹彰的援助。
曹彰对此自然是满口答应,立刻表奏步度根为倡义王,西鲜卑单于,并且命轲比能与步度根约为兄弟之邦,彼此互为质子,永不发生战争,同时命轲比能即刻出兵雁门,与步度根一起进攻马邑。
轲比能因为有曹彰割地的许诺,再加上如今正用得着步度根,所以也不计较步度根这个西鲜卑单于的虚名,便答应了曹彰的要求,与步度根结为兄弟之国,同时派出五万鲜卑骑兵前往雁门,与步度根的三万大军联合,凑足八万大军,号称十五万,突然围攻匈奴都督府,借口是要刘全忠将马邑归还自己的亲家步度根,否则的话便下令大军发动强攻,到时候十五万大军马踏马邑,城内“将士皆为齑粉”。
“呵呵,事情的发展果然无比顺利。”曹彰得到马邑被围,邓艾无力出兵代郡的战报之后,心中得意之下留下杨阜率三千人守范阳,亲率麾下五万大军,直奔代郡,将代县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这样的情况下,北方边境经过了两年的平静之后,再度燃起了战火,一场决定汉魏两朝命运的大战在魏国朝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再度拉开了华丽的大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