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诰升爰离开大单于王帐,点选了五万人马。
没过多久,除了羯人和屠各人以及刘诰升爰所部匈奴勇士,其他匈奴人都开始开拔,往远离魏军的地方撤走。
发觉刘诰升爰没有撤走,羯人统领和屠各王来到了他的帐篷。
进了帐篷,见礼之后,屠各王问道:“右贤王怎么没有跟随大单于一同撤走?”
“两位各自带领族人断后,作为大匈奴的右贤王又这么可能急于撤走?”刘诰升爰说道:“魏军勇猛,想要在他们的进攻下存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只有我们力同心再没有隔阂与猜忌。我要是撤走,两位以为大匈奴是要把你们填入必死的境地,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追随大匈奴作战?想要稳住战局,进而找到反击魏军的机会,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也留下,与两位同生同死。”
“右贤王言重了。”羯人统领说道:“我们并没有那样想过。”
“离开王帐的时候,两位难道一点都没想过?”刘诰升爰微微一笑,对俩人说道:“其实两位那么想了,才在情理之中。大匈奴的勇士撤离,把你们留在这里,魏军只要一鼓作气就可以接连突破羯人与屠各人的防线。父亲撤离也不会那么顺畅。如今父亲给我留下了五万勇士,再算上两位的族人,我们少说也有**万。魏军在人数上,并不必我们占有太多的优势。我决定先与他们对峙,倘若有了合适的时机,发起一场反击也不是没有可能。”
“魏人的大炮和地雷等杀器,还请右贤王多加留意。”羯人统领说道:“当初他们进军云中,我们的族人也曾与他们展开厮杀。魏军虽然战力强悍,可我们的族人也是不差。他们胜就胜在有大炮、地雷等杀器。要是能把那些杀器给解决掉,击破魏军应该没那么困难。”
刘诰升爰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敌军的大炮和地雷确实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不过我觉着它们真正的危害并不是可以直接杀伤我们多少勇士。它们真正的危害,是在威慑了我军的同时,给魏军找到冲杀的机会。趁着我们的勇士混乱,魏军冲杀上来,必定是事半功倍。”
“早先那一战我也觉着是这样。”屠各王说道:“大炮响起,匈奴勇士还在混乱的时候,呼厨泉带人冲杀上来。要不是右贤王稳住了局势,怕是会吃一场大亏。可我们明魏军用的是这样的战法,对他们却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谁说无可奈何?”刘诰升爰回道:“只要我们能想到办法,在魏军开炮的时候稳住阵型,他们再用这种战法,就不可能那么顺畅。”
“不知右贤王有什么法子?”羯人统领随后问了一句。
“让勇士们与敌对阵的时候先不要上马,所有人散开站立。”刘诰升爰对羯人头领和屠各王说道:“只要我们的勇士散的开,他们的大炮也就不可能杀伤太多人。等到他们冲杀上来,炮兵必定不可能继续发射炮弹。到那时,我们与他们之间想差也就不会太多。凭着我们率领的勇士,想要击破魏军不太容易。然而要把他们挡在这里几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右贤王说的是。”屠各王回道:“魏军勇猛,我是清楚的很。当年追随大魏皇帝作战,屠各勇士的很多能耐,都是从他们那里学来。”
“所以我才会把屠各勇士也留下来。”刘诰升爰微微一笑,对屠各王和羯人统领说道:“屠各王很清楚,魏军来到河套,即便投效他们,与他们一同作战,最终也会落个望族灭种的下场。羯人更该清楚,大魏一直以来都有把我们彻底灭掉的打算。摆在我们面前的,除了死战到底,根本没有任何退路。父亲领着勇士们退走,等他到了有利于我们的地形,与魏军对峙一些日子,魏军的粮草必定不济,早晚是要撤回中原。过早决战,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们要做的,是先稳住勇士们的情绪,避免族人对魏军的惧怕蔓延滋生。大魏皇帝把呼厨泉给派到河套,为的就是分化我们,让我们的族人以为只要追随呼厨泉,他们就能存活下去。要不是说有着这些念头,呼厨泉手下也就不会聚集那么多的勇士。早先一战,魏军根本没有同我们厮杀的打算。他们只不过是在后面观战,试图依靠我们的族人把我们给灭了。“
“大魏皇帝向来擅长这些。”屠各王皱紧眉头说道:“当年他也是允诺了我们屠各人,一旦破了匈奴,就把河套交给我们。虽然后来并没有破掉匈奴,可他也不至于把我和族人都给带到中原去。在中原的那些日子,我们的族人和中原人相互通婚,很多人被中原人同化。要不是我发觉不妥,及时把勇士们带走,只怕如今屠各已经亡族灭种。”
羯人统领也说道:“其实大魏太子也是那样。当初他告诉我们的族人,只要去了云中城,一律可以活下去。很多族人相信了他,为了活命,拖儿带女的去了云中。等待着那些族人的却是屠戮。要不是我们这支族人行动迟缓了一些,并没有及时赶到云中,这个世上已经没了羯人。”
“魏军来到河套,目的就是把我们都给灭掉。”刘诰升爰说道:“只要我们还存在于这个世上,魏人就绝对不会罢休。要么战,要么死。如何抉择,我想两位也都很清楚。”
“右贤王不用多说,我俩当然清楚。”屠各王回道:“魏人这次来到河套,要么是我们被他们灭掉,要么是他们被我们驱赶出去。正因为我明白这些,才会答应带着勇士们留下。既然右贤王也留了下来,后面该怎么打,我听右贤王的!”
“论起谋略,我肯定是不如右贤王。”羯人统领也说道:“我和屠各大王的意思一样,右贤王要我们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既然两位什么都明白,我也就不再多说其他。”刘诰升爰说道:“还请两位与我力同心,把魏军阻截在这里几天。”
“敢问右贤王,打算怎样部署?”屠各王问了一句。
“还是如同早先一样。”刘诰升爰说道:“屠各勇士列阵左翼,羯族勇士列阵右翼。我率领部族勇士列阵中军。曹元昶来到之后,必定会选择先进攻中军。两位也不用考虑驰援,只要各自领着族人对峙魏军就好。”
“即便右贤王作战不利,我们也不要驰援?”羯人统领问了一句。
刘诰升爰回道:“曹元昶应该不会下令让魏军出击,他指望着呼厨泉与我们厮杀。呼厨泉要是能够大获全胜,我们的勇士士气必定受挫。魏军参与到其中,对呼厨泉并没有太多好处,不到万不得已,曹元昶不会那么做。你们率领勇士在两翼与魏军对峙,一是为了提防魏军突然杀上,二则是与魏军之间保持均衡,让他们不容易找到进攻的机会。”
屠各王和羯人统领相互看了一眼,俩人点头说道:“右贤王的意思,我俩明白了。”
“既然两位明白,那就不用多说,各自回去筹备好了。”刘诰升爰站了起来,对他们说道:“我也要敦促勇士们早做防范,不要忘记先前我说过的,让勇士们散开,千万不要聚集在一处,给魏军的大炮找到了轰杀的机会。”
屠各王和羯人统领应了,离开了刘诰升爰的帐篷,各自做准备去了。
去卑率领匈奴人撤走,虽然可以掩饰,却也不可能避得开魏军斥候。
很快,曹恒就得到了匈奴人撤走的消息。
他向斥候问道:“匈奴人全都撤走了?”
“并没有。”斥候回道:“去卑把刘诰升爰和屠各、羯人都留在了这里。”
“他留给刘诰升爰多少人马?”曹恒又问。
斥候回道:“留在刘诰升爰身边的匈奴勇士,少说也有五万人。算起羯人和屠各人,大约有十万之众。”
该问的都问了,曹恒示意斥候退下,对身旁的众将军说道:“去卑这次离开,必定是要找个有利的地形阻截我军。他已经舍弃与我军决战,打算用拖延的法子对付我们。”
“任他拖延,又能拖延多久?”曹毅说道:“皇兄先前也曾说过,拖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拖一些日子确实对我们有利,然而并不是拖的越久越好。”曹恒说道:“我军讨伐河套,军令带的确实不少。将士们随身的干粮也可以吃好些日子。只是拖延下去,干粮早晚也会吃完。一旦粮食没了,对我军可就没什么好处。”
“皇兄的意思是……”明白了曹恒的意思,曹毅还是追问了一句。
“早先刘诰升爰曾阻截单于。”目光落在呼厨泉的脸上,曹恒说道:“他成功阻截,提升了匈奴人的士气,对我们却是十分不利。尤其是单于,想要召集更多的匈奴勇士,也没有那么容易。如今他率领人马留下,无非是想阻截我们,给去卑赢得撤离的机会。他越是想拖延,我们就越不能让他得逞。”
“敢问太子,有什么打算?”呼厨泉问了一句。
“以一万多勇士对抗刘诰升爰的五万部众,单于有几分胜算?”曹恒反问了以她一句。
呼厨泉很实诚的回道:“不敢欺瞒太子,一成胜算也是没有。”
“看来大魏将士是不能闲着了。”曹恒微微一笑,对将军们说道:“刘诰升爰做出部署,应该会把屠各人和羯人分别摆列在中军的两侧,试图以他们与我军对峙。早先我没有让将士们出击,是为了给单于立威的机会。如今他要是再指望大魏将士不会出击,那可就是错了。将军们先各自回去,整备本部兵马,听我调遣。”
众将军纷纷应了一声,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曹恒招呼姜维和陆逊“伯约、伯言留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们商议。”
姜维、陆逊留下,连同呼厨泉在内,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曹恒的帐篷里,只剩下他和曹毅、姜维、陆逊仨人。
“刚才你俩怎么什么也没说?”众人离去以后,曹恒向姜维和陆逊问道:“难道你俩没有任何看法?”
“回太子话。”姜维回道:“并不是我俩不想说,而是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曹恒问道:“你们对此战难道没有任何看法?”
“看法当然是有。”姜维说道:“不过都被太子说了,我俩也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合适。”
曹恒哈哈一笑:“看来我的见解和你俩倒是不谋而合。”
“那是当然。”姜维说道:“太子谋略深渊,自从来到河套,我俩越来越觉着没什么用处……”
“要是我一个人能想到所有的细节,也确实用不着你俩。”曹恒说道:“可惜,我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你俩也不要想着给我推卸责任。”
姜维和陆逊低下头,都没有吭声。
曹恒接着对他们说道:“羯人和屠各会拱卫刘诰升爰的左右两翼。我会关注着正面,不可能及时作出所有的调整。伯约去左翼,伯言去右翼。什么时候向敌军发起进攻,你俩也不用向我询问。凭着你俩的能耐,我相信一定能选出最佳的作战时机。”
“谨遵太子军令!”姜维和陆逊领了命令。
曹恒摆了摆手:“军务要紧,你俩早些去布置吧。”
姜维和陆逊告退离去。
曹毅向曹恒问道:“皇兄,姜伯约和陆伯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他俩是什么意思?”曹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作为军中智将,俩人自从来到河套,就没再献过哪怕一计。”曹毅说道:“要是这样下去,把他们留在军中确实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留在某个地方做个刺史或者郡守。”
“他俩只是在偷懒罢了。”曹恒说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办了,他俩当然不需要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