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打造兵器,张忘突然想起来,他这个秩三百石考工令丞的本职工作,就是掌管弓、箭、刀、枪、铠、胄的制作,并主管战车、运输车、纺织品等制作的工匠。
考工室,大概就相当于后世军队的后勤部,考工令就是部长,他这考工令丞,则是部长助理。
西汉时期,考工令属于少府所辖,东汉时期则属太仆寺管辖,而太仆寺眼下的最高长官,则是太仆令邓盛。
弘农人邓盛为人不错,东汉历史上,太尉杨赐一八四年被皇帝刘宏罢官后,就是他当上了太尉一职。
自己捐献家产,得到考工令史,被张济谋害,升官为考工令丞,一天班都没上过,就算拿养伤做借口,也有点过了。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去太仆邓盛宅上去献献殷勤。
张忘在这里走神,张飞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
武者最爱的有两样,一是神兵,二是宝马。名满天下的武者,谁要是出门的时候不骑匹宝马,不拎把神兵,简直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张飞家在涿郡,跟匈奴人买马倒是方便,这神兵利器,却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眼看着张忘能替他解决这个问题,一时间激动得不能自抑。
张忘回过神来,被凑到面前的豹头环眼吓了一跳,缓了缓情绪,这才说道:“打造兵刃这种事,朝廷是明令禁止的,所以即使我有心替益德兄打造百炼兵刃,此事也仓促不得,需要秘密行事。”
张飞觉得他说得有理,频频点头。
张忘眨了眨眼,问道:“益德兄可否暂时把个人恩怨抛到一旁,先到我的庄园里去住一段时日?如此一来,你我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咱们兄弟二人齐心合力,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将神兵打造出来。”
张飞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就是便宜了张忘那厮,让他又能快活一月。”
张忘擦了擦冷汗道:“张忘有官职在身,还能跑了不成?且让他多逍遥几天吧!”
见张飞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张忘不断劝酒,和张飞尽情吃喝。男人之间的友谊,十有**是酒桌上结交下来的。
趁着张飞吃喝正酣的时候,张忘转身吩咐王娆:“你去找张纮支取些钱财,去买一个铁匠铺,最好是连铺子带铁匠一同买下来。铁匠铺叫人移到城外庄园里去,一定要靠近河流。”
王娆疑惑道:“买铁匠干什么?你的家仆韩舞不就是铁匠出身吗?”
张忘当着外人,不便多说,摆了摆手道:“此人我另有大用。”
王娆点点头,领命去了。不一会儿来了十名黄巾,代替王娆保护张忘的安全。
张飞见张忘有漂亮会武艺的通房丫头,又有强壮的家仆,推断出他有殷实的家底,对他许诺给自己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酒足饭饱,天色已黑,张忘带着貂蝉和张飞,又回到了城外的庄园。
马裹见张忘去而复返,连忙上前迎接。
貂蝉生怕露馅,提前跑过去,将张忘捏造姓名等事情都交代了一番。
马裹已经习惯了张忘不按常理出牌,派人腾出了最好的房间,让张飞和张忘等人住了进去。
张忘根本就没有早睡的习惯,命马裹点起篝火,将河边一块空地照得亮如白昼。
打造神兵利刃,说起来简单,其实操作起来非常复杂,首先就是优质钢材的获取。
为了更短时间内炼出更优质的钢材,张忘必须拿出新的技术来,代替两汉时期的落后方法。
炼铁需要有冶铁设备、鼓风设备、燃料、溶剂和铁矿石。
冶铁设备主要就是指冶铁高炉。
西汉已经有了冶铁高炉,但是这个时候的高炉,炉体密封性差,耐火性差,煤气回收和除尘系统都不完善,风口也少,必须加以完善才能使用。
张忘亲自设计了图纸,和几个读过书的人合计了半个时辰,安排五十个护院一同开始施工。
护院们白日里刚吃了美味的卤煮小肠,士气很足,没有一个偷懒耍滑的。
砖瓦都是现成的,直接拿过来用就行了,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研究图纸上了。
张飞见张忘为了帮他打造神兵利器,连夜干活,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撸起袖子,直接下场帮护院们搬砖。
张忘紧张地忙碌了三个时辰后,哈欠连天,回头一看,貂蝉背靠在一棵大树下,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了。
吩咐马裹明日派人去山中寻找煤炭,张忘抱着貂蝉回到了卧房。
现在的貂蝉,已经不是当初遇见时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身上有肉了,小脸蛋红扑扑的,渐渐有点儿婴儿肥的感觉了。
张忘将她抱在怀里,感觉一切恍若梦中。
古代四大美人之一,貂蝉,居然正躺在自己的怀里睡大觉,这要是拍成照片发个朋友圈,得虐死多少单身狗啊。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大美人眼下还是个纯洁无暇的孩子,实在是让人提不起禽兽的裕望来。
想起貂蝉饿死在张济地牢中的父亲和进宫当浣衣女的母亲,张忘暗暗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和貂蝉说呢?
第二日清晨,张忘是在窒息中醒来的。
虽然脸上有异常美好而温暖的触觉传来,不但柔软光滑,而且圆润中充满着惊人的弹性,但是他的鼻子却也因此无法呼吸新鲜的空气。
张忘睁开眼,用力推开坐在他脸上的王娆,拳头顺势砸在了少女翘挺的臀部上。
少女惊叫着从张忘脸上跳了起来,洁白如玉的脸蛋儿上臊得通红。
张忘瞪着她,不满道:“有没有搞错?竟敢拿你的屁股坐我的脸?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矜持一点儿?”
王娆又羞又气,指着在一旁偷笑的貂蝉:“你以为我愿意?她、她趁我不备,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没站住……”
貂蝉一溜烟跑出老远,回过头扮了个鬼脸,宛若秋水一样的眸子笑得弯成了一对美丽的月牙儿。
张忘无奈地摇摇头,展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温暖的阳光穿过窗棱,径直射到了屋里,那耀眼的数道光芒从天而降,让依然有些迷糊的张忘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王娆红着脸,嘴巴撅得很高:“冶铁高炉已经做好了,马裹也派人运来了大量的煤炭,大家都在等你下一步的安排。”
张忘坐在床上斜了她一眼,皱眉道:“一堆人在外面闲着,你就不会给他们找点活干嘛?你这通房丫头是怎么当的?”
“谁是你通房丫头?”王娆脸涨得通红,狠狠跺了下脚。
她恼火地将张忘整个人从床上拽了下来,然后任由他双腿耷拉在地上,一路从屋内硬拖着来到了院子里。
张忘想要挣脱,却没有王娆的力气大,恼火道:“喂,不要粗鲁好不好?最起码先让我穿上裤子啊……”
王娆松开他,回屋内拿了衣服,回来一股脑丢到了他的脸上。
张忘嘟囔着“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手脚麻利地将衣服穿好,然后直奔厨房。
胡乱吃了点东西果腹,张忘带着王娆和貂蝉来到了河边。
冶铁高炉已经盖好了,炉体有两丈余高,矗立在河边,给人感觉很有气势。
马裹按照张忘的吩咐派人去寻找露天煤矿,没有找到,便去市集上买回了大量的煤炭。反正家主有钱,花完了再赚呗!
张忘扶着梯子爬上爬下,将冶铁高炉整个观摩了一遍,确定了炉喉、炉身、炉腰、炉腹、炉缸都没有问题,开始指挥人们进行下一步准备:制造风箱。
东汉杜诗发明了水排,这是唐宋以前最好的水力鼓风冶铁设备。
但是张忘并不满意,他画出了双动活塞式风箱的图纸,让家仆们去按图制作。
双动活塞式风箱比水排的鼓风效果好数倍,是中国在鼓风技术方面最重要的发明。
安排一部分制作风箱的同时,张忘又带着其他人开始准备燃料。
高炉冶炼一吨铁大概需要两吨铁矿石,半吨焦炭和溶剂若干。
溶剂就是石灰石、白云石、萤石等物,它们的作用是使炉渣熔化为液体;去除有害元素硫、除去杂质。
煤炭买来直接可以用作燃料,焦炭却必须要自己加工烧制。
炼铁高炉采用焦炭代替木炭,为现代高炉的大型化奠定了基础,是冶金史上的一个重大里程碑。
炼焦炭需要用到粘土砖窑炉,耗时大概十天左右才能炼焦成功。
张忘将炼焦的知识一股脑灌输给马裹后,让他带着护院随便去折腾。
张飞****着胸膛,想要大展拳脚,呆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啥都不会,啥也帮不上忙,十分的郁闷。
张忘安慰他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益德一身武艺,有万夫不当之勇,小弟不知道有多么羡慕。”
张飞惭愧道:“会武艺又如何?文人士大夫有几个看得起俺这样的粗鄙武夫?贤弟,不如你把令师菩提老祖介绍给俺,俺老张也跟他学几样经世济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