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宠宠看着橱窗里的礼服和婚纱,在灯光的作用下发挥比寻常更加炫目的光彩,“你带我来这儿干嘛。”踩着脚下的红地毯,莫名的有些局促了起来。
大厅的中间吊着球状的水晶吊灯,在暖黄色的光晕中折射、出一种异国风情。红毯铺地,水晶吊灯,美丽的婚纱,如梦如幻的场景,满足了每一个女孩子的梦幻般的公主梦。
正在和店员说些什么的赵经理,一看见他们,三步并作两步热情的迎了上去“顾少,您来了。”眼神落到了顾宠宠的身上“这是令公子吧。”
“赵经理。”微微颔首,“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您跟我来。”赵经理做了个手势,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顾宠宠撇撇嘴,小声的嘟囔着“叫我来干什么,还不如跟他们在家里吃火锅。”
二楼比一楼还要空旷,也没有摆放什么模特,墙上贴着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图纸,上面的线条凌乱不堪,看上去像个工作室。
顾宠宠好奇的东张西望,这地方他还真没来过,看得有些无聊,走到拐角处,躲在哪儿,抽了根烟。感觉温度有些高了,松了松衣领,像个痞子似的斜倚在墙上,带着一种致命的颓废。
“兄弟,借根烟。”
乍然而至的声音吓了顾宠宠一跳,诧异的看了那人一眼,心里奇怪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从烟盒里摸出根烟,递到他的眼前。
一头凌乱的亚麻色头发,眼角乌青的眼圈实在黑得实在有些严重,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双眼无神,脸色憔悴,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右手的袖子还被他挽了上去。
咔嚓——
点上烟,靠在顾宠宠的对面把玩着一把精致的打火机,银色的机身,右下角还镶嵌了一个钻石,旁边还绘了一个g开头的英文名。顾宠宠对打火机没什么兴趣,对他来说这东西只有一个功能。
抽完烟,顾宠宠正要离开的时候,赵经理焦急的脸庞映入眼帘,讨好道“哎呦,您让我找得好苦呀。”说着扯着他的手腕就要离开,眼角瞥见站在一旁的男人时,激动得说不出话。
男人点了点头,说道“还有烟吗?”视线却始终放在顾宠宠身上。
“有……有有有。”赵经理掏出一盒还未开封的黄鹤楼,双手奉给他。
男人没有接反而找顾宠宠要了包,抽得只剩下半包的红河。赵经理也没有惊讶,在这里他什么世面没见过,落他面子的又不止这一个,收回烟,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就带顾宠宠离开了。
顾宠宠回头看了他一眼,男人还向他挥了挥手。心下好奇道“这人谁啊?”好烟不抽偏要他廉价到五块钱一包的红河。
“这是我们的首席设计师。”还是我们的董事长。赵经理谈起那人眼中尽是推崇,隐晦的透出你小子运气真好的羡慕。
“哦。”敛去眼中的情绪,平平淡淡的应了声。还不到三分钟的热度立刻冷却,马上就扔到了脑后。京都的世家子弟旁支实在是太多了,掉块板砖下来都能砸到十个人,其中九个都是世家子弟,还有一个才是倒霉的平民。
赵经理推开一扇与墙同色系的门,以白色为主黑色为铺的冷色调,单一又无趣。顾一鸣坐在中间,单手支着下巴,闭目小憩。白色的礼服,浅蓝色的领带,交叠的双腿,一手随意的搭在上面,优雅又贵气,身边环绕着淡淡的疏离,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赵经理刚要张口,被顾宠宠伸手制止了。“能让我们单独呆会儿吗。”
赵经理愣了一下,微笑应允,“好的,有事请叫我。”
听着身后走远的脚步声,半晌,顾宠宠才举步向顾一鸣走去。蹲在他的身边,伸手描绘着他的容颜,他从小就知道顾一鸣长得很好看,每次一出门那些女人的眼睛就紧紧的黏在他的身上,如影随形,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眼神落在他身上,思绪却在慢慢飘远,结婚有什么好的,像寒杞律那样子什么都不管,随沈如馨折腾,到现在还不是离婚了。结了婚顾一鸣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会不会……不要他。巨大的恐慌占据了他的心,苍白着脸色,忍不住祈求道“别不要我。”
顾宠宠平时在怎么没心没肺,得过且过,在这种事情上他总是拥有着和单亲家庭中的孩子一样的敏感,嘴上说得大方,心里其实指不定的怎么担惊受怕呢。
手被一阵力道拉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到了顾一鸣的怀里。“我不会不要你。”耳畔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顾宠宠的头上,反射性的推开他,摔了下去。
“没事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说着就要扶起他。
顾宠宠拍开他的手,恼羞成怒“不用你管。”说完跑了出去。
顾一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痕。
不染纤尘的客房,宛如白色的病号房,缺少人气。唯有墙上的电视机喋喋不休,驱散了几分清冷。
“玥曜集团有限公司总裁寒杞律和其妻沈如馨感情破裂,起诉离婚。沈如馨是……”
躺在床上的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跑了出去,爸爸和妈妈离婚了?不可能,妈妈那么爱爸爸,离开他她会疯的。他不过才离开三天,怎么家里就发生这么大的事,妈妈绝对不会和爸爸离婚,除非她死。
跑出门,随手招了辆的,报出目的地。
“杞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对你哪里不好了。”沈如馨面容憔悴,带着哀痛,歇斯底里的质问。他们在一起十七年,他怎么能为了一个默默无闻的第三者,把她这个正宫娘娘给赶出去。“你说那个贱人的名字是谁?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寒杞律一脸冷漠,对她的质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心底对她感到了无比的厌烦,冷冷道“你闹够了没?”把离婚协议书往她面前一送,用笔点着桌子,指着那空白的地方“签字。”
“寒杞律,你想甩开我和你的小情人双宿双栖,你妄想。”狰狞着面容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撕扯了碎片,手一扬,纸片纷纷扬扬的飘落了下来,冷笑道“想离婚,除非我死。”
寒杞律闭口不言,双眼沉沉的望了她半晌,关门离开。
看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枕边人,沈如馨的心冷得就像门外小洼里结成的冰,浑身僵硬。轻微的叩门声就像是一道解禁的符咒,沈如馨浑身软倒在地,抱着膝盖,痛苦的嚎啕大哭。
寒嘉城旋风般的刮进别墅,在大厅被孙叔拦住了。
“小少爷,先别上去,老爷和夫人在一起。”
“孙爷爷,爸爸是不是真的要和妈妈离婚?”寒嘉城抓住他的手急切的问。
孙叔皱着眉头一脸无奈,老爷好好的为什么要和夫人离婚,虽说夫人有些骄纵,但这是独生子女的特权,尤其她还是有沈遴奇的掌上明珠。
寒嘉城看见他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松开他的手就要往楼上冲。“爸爸。”脚步一顿,拘束的站在一边,看他经过身边,鼓起勇气大声的问道“爸爸,你真的要和妈妈离婚?”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淡淡的回了一句。
揪着衣角,寒嘉城心里有些畏惧,但对母亲的担心高过了一切,忍不住恳求道“能不能,不要离婚。”声音低了下来“妈妈她很爱你。”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还是那一句话,隔绝了任何人,显得冷酷无情。
寒嘉城心里的怨气与委屈并没有平复,还生出一股火气,吼道“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为什么不能关心,我父母都要各分东西了,我还不能关心关心他们分手的理由。你告诉我啊,你们为什么离婚,理由是什么。”
寒杞律这才转过身子,上下打量了寒嘉城一眼,离开的时候丢下一句“明天到公司找我。”
“该死。”低咒了一声,跑上楼。“妈妈。”
“城城。”沈如馨抬起头,扑到他的怀里,哭诉道“你爸爸要和我离婚,他怎么能这样做,我不能没有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像是攥着最后的一跟救命稻草“你去求求他好不好?不要让他离他我,不要……”
寒嘉城看着她心如刀绞,眼前这个衣衫不整容颜憔悴的女人,是他那个温柔可人的母亲。听着耳畔那一声声的悲泣,诉说着她是如何痴恋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十几年过去了,石头也该捂热了。心下可悲,爱情啊,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好,我去求他,你先乖乖睡一觉。等睡醒了,他就会在你的身边。”
沈如馨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的相恋的经过,寒嘉城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染上一种悲哀的色彩,她所说的一切也只是一厢情愿,那个男人他从来都没有表示,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就连结婚也只是因为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