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宠宠挺尸在床上动弹不得,额头上缠绕了几层厚厚的绷带,就连脸上也贴了块纱布。期间,凌轻浅的手机响个不停,直到他不耐烦的把手机电板抠下来,扔进口袋,这才安静下来。
顾宠宠看着他的动作,眼睛盯上了吊瓶上不断滴落的液体,“你回去吧。”
凌轻浅有些犹豫,这里只有顾宠宠一个人,他的手又受伤了,难免有不方便的地方。
“你等下帮我叫个护工,有梦璃叔叔在,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剩下的都是医生的事情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顾宠宠淡淡道“随顺便帮我打下掩护,如果晓祈问起的话,你就说我去找寒杞律了。”
凌轻浅对他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有些不悦,心里不爽,冷冷道“你自己去说,跟我没关系。”
顾宠宠恶劣道“不知道凌叔叔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顾宠宠,你别太过分。”凌轻浅的脸很冷,整个人散发着凌厉的气息,像个闹别扭的孩子,拒绝着任何人。
凌轻浅是一个很反骨的人,你越威胁他,他越跟你对着干。顾宠宠跟他呆了几天,也摸到了他的几分性子,不禁软了语气“浅浅……”
一向红润的脸上透出的是苍白的色彩,干枯的唇瓣,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脆弱不堪,眼中布满恳求。凌轻浅这才意识到顾宠宠的柔弱,明明刚刚还是一个生龙活虎的人,下一刻便一脸血的倒在自己怀里,气息奄奄。心下微动,有着一丝淡淡的怅然,柔和了眼眸。
顾宠宠心下偷笑,浅浅呐,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浅浅,拜托。”可怜兮兮的语气,让人不忍拒绝。
凌轻浅有些犹豫,冷淡的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那凌乱的步伐,竟隐隐有些狼狈的意味。
少了一人,房间里就显得空荡荡没有人味,白色的病房像是一个梦魇一个牢房。顾宠宠害怕这样的空寂,窗外的玻璃上映照着他的摸样,仿惶,无助。
生病的人总是脆弱的,以前顾宠宠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就算是他也绝对不会承认的。闭上眼睛,思绪繁琐,静不下心,气馁的睁开眼眸,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刺眼的灯光旁,显现了一圈细碎的阴影。
疲惫的闭上眼眸,今天他突然离开,虽说是拖累了齐天晓和凌轻浅,但最难做的却是顾一鸣。心下叹息,对不起,爸爸。
一年之前,他躺在没有人情味的医院里,现在他有再次进来了。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更像是福尔马林的味道,然后,大家都泡在名为医院的药罐里。医生更是有着营业执照的刽子手,稍有不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时,他差点长眠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朦朦胧胧之间,他好像挣脱了身体的束缚,看着医生给他动手术。他怀着惊惧之情,见证了手术的过程,此事过于玄幻,他谁也没有说,埋于心底。因为他还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一场梦境,更是一种幻觉。他不敢去询问,有些答案不知道,便是一种幸福。懵懵懂懂的活着比明明白白的活着轻松多了,也简单多了,太过明白与执着总是要疯魔的。
他承认他对寒杞律没什么好感,甚至在他拿出dna检验报告的时候,还想要矢口否认,就怕被他惦记上了身体的某一部分,别怪他想得太阴暗,毕竟这样的灭绝人性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见到过。
顾宠宠是一个惜命的人,也怕疼。在他观察了寒杞律几天之后,发现他也只是想认回他,并无其他想法,这时他才放下自己的戒心。
可是,他发现自己放心的太早了。没想到寒杞律和顾一鸣竟然会勾搭在一起,明明在s市的时候两人还水火不容,一到京都就‘水乳交融’了。你妹啊,这不坑爹呢!顾一鸣是他名义上的父亲,而寒杞律是他血缘至亲,顾一鸣又和他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实在是令人感到又复杂又纠结。
他对顾一鸣的喜欢并没有那么深厚到离不开的地步,只是他结婚多少都会有一点点的介意和不高兴。尤其,这话还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仿佛只是为了满足他的需求一样,硬生生的就被塑造成一个不懂事的奶娃娃一般。真是,令人不爽。
“别握拳,回流了。”
乍然而至的声音吓了顾宠宠一跳,忍不住抬眸望去。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黄褐色的皮肤,细长的双眼,还有帮他按住手臂的动作都显得那么的温柔。
顾宠宠默不吭声看着她叫来了医生,调试着吊瓶,直到血液不在回流。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手握成拳,导致血液回流事件的发生。
顾一鸣连带新娘子去拜见丈人丈母娘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无奈的被老太太逼着过来,她对这个姗姗来迟的儿媳妇可谓是喜欢到了极点,连手上带来几十年的玉镯都送给了她。
他们刚到的时候,岳父和丈母娘正在招待客人。那客人见他们到来寒暄了两句,极有眼色的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把空间留给这所谓的一家人。
保姆接过顾一鸣手上的礼品,岳母语带埋怨,眼中尽是满满的喜爱之意“都是一家人,还带什么东西呀。”
顾一鸣莞尔,“大过年的怎好空手来。”
余婉婷上前两步挽住她的手,亲热道“妈,这也是一鸣的一点心意嘛。”下巴一扬,指着红色的礼盒道“他还给爸爸带了两瓶茅台,说是不醉不归。”
“哈哈……这个好说。”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文质彬彬的老人站在客厅里看着他们“一鸣呐,我这酒瘾可是被你勾出来了,到时候你可不能放着不管啊。”
“余老,瞧您说的,什么时候想喝酒了,我随时奉陪。”
老人皱了皱眉,故作不悦,沉声道“还叫余老。”
“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顾一鸣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我爸叫我代他向您问声好。”
正在和母亲聊天的余婉婷,听到他的回答心里一阵苦涩,就连这样小小的要求他也要回绝,当真是无比绝情的人。拉着母亲就会房间里说悄悄话去了。
余母看着她憔悴的脸色,担忧道“他待你好吗?”
余婉婷扯了扯嘴角,满不在乎道“就那样呗。”
余母扯着她的袖子,问“顾宠宠有没有刁难你?”
“哎呀妈,你问这些干什么。”余婉婷有些不耐烦,根本就不想提起有关顾宠宠的任何事。“他都已经成年了,那还能那么幼稚啊。”
“都说顾一鸣宠顾宠宠宠得厉害,我这不怕你吃亏吗。”余母委屈道“你也不小了,赶紧生个孩子,抓住他的心。再说了,顾宠宠毕竟不是亲生的,你又是后妈,很多事情肯定很难做。他都敢在他父亲的婚宴上玩失踪,是不是对你们有什么意见啊。”
余婉婷被她说得心动,那孩子绑住顾一鸣这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顾一鸣并不喜欢孩子,也不知道他那样薄情的人怎么会一如既往的喜欢顾宠宠。“妈,这事还是他亲自点头的,不然,不以为顾一鸣会松口。”说到底他还是她们的媒人呢。
“( ⊙ o ⊙)啊!不会吧?”余母一脸惊讶,顾一鸣宠孩子也不是这样宠的吧,太无法无天了。婚姻大事怎么能如此儿戏,她一直以为京都流传的关于顾宠宠点头应允谁当他后妈,顾一鸣就会娶她的事是个笑话呢,原来是真的。那顾宠宠在顾一鸣心中的分量,不好估计。
“妈,这事你就别管了。”余婉婷劝了她几句,至于她有没有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老古,你说我们这么瞒着他好吗。”万侗把玩着手上的雪茄,满面愁容的说道。
“唉……”周子言叹了一口气“不然告诉顾少,宠宠受伤了。他不发狂才怪呢。”还是梦璃说得对,就算要说也要把危险降在最低。
古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真羡慕胡星煌那家伙可以有个躲藏的地方,像他们就是直接的炮灰。捏着手机,在短信上留了几句话,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发出去。
“你发什么呢?”周子言随口问了一句。
“( ⊙ o ⊙)啊!”古天低头一看又惨叫了一声。
“你发什么神经?”
“完蛋了,我不小心发出去了。”古天一脸惊慌,可怜兮兮的求助道。
“你发了什么?”万侗好奇道。
“我把宠宠的消息发给顾少了。”怎么办?QaQ
“……”周子言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妈过两天要带我去三亚旅游,我回去看看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万侗也站起来跟在他身后,“我爸明天叫我去x市拜访他的老朋友。”
“……”惨遭抛弃的古天忍不住在他们身后咆哮了起来“你们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啊。”
凌轻浅叼着烟,手插、在口袋里默默的走在路上,一辆呼啸而过的黑色帕萨特停在了他的旁边,乌黑的车窗慢慢摇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鼻梁上还夹着一副宽大的蛤蟆镜,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眉宇间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骄纵之气。停车,解下安全带,跳下车踱到他的身边,冷笑道。
“嘿,小子。今天终于被我逮到了吧。看谁还敢来救你。”
凌轻浅微微蹙眉,心里闪过一丝不喜。他一夜未睡,根本不想和这些天之骄子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说话呀,莫不是怕了吧。”张越一脸得意,带着施舍的语气说道“你若是跪下叫我一声爷爷,我就放过你。”
凌轻浅黑着脸,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比他大不了多少岁,就想当他的爷爷他真怕他受不起。冷冷道“做梦。”
“嘿,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话还未说完,身上就挨了一记,痛得他直不起身。
凌轻浅窜上他的车子,启动发动机,在轰隆隆的咆哮声里,留给他一屁股的尾气,和白痴两个字。打架的时候还有闲工夫说废话,不是白痴是什么,被人砍死都是活该。
张越气得跳脚,看着远去的迈巴赫都快疯掉了,顾宠宠,你好样的!不认识肇事者只好在顾宠宠身上又记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