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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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窕望着傅廷川,忽然有些理解她的父亲,为什么快六十了还经常童心未泯。

  男人的某些心智和特点,是不以年纪为转移的。

  姜窕低头瞧他怀里的猫,这只小毛团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脑袋。她提出异议:“酒店不让带宠物吧?”

  “偷带进去。”

  “打扫怎么办?”

  “我房间都是自己人打扫。”

  “它在叫。”

  “你做掩护。过会路过前台,你假装打电话,”傅廷川也挺有职业病的:“女人的嗓门和猫叫都比较尖细,能盖得住。”

  他补充:“可以制造一个跟电话那头吵架的情景,声音大些也无可厚非。”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姜窕迟滞地应下:“……我试试。”

  傅廷川点头:“到大堂门口你就把手机放到耳边。路上这三分钟给你酝酿情绪,模拟语气,快到前台时开始争执,这样工作人员的注意力也放你身上。我在你一米开外,平行走,和你一起进电梯。”

  姜窕:“……好。”

  姜窕捶捶腰:“我能再问个问题吗?”

  “嗯。”

  “偷偷带个猫而已,为什么要弄得像碟中谍一样?”

  “看过我上部戏吗?”

  “《灰色》?看过啊。”姜窕是个合格的粉丝,当即答出。

  《灰色》正是前阵子让傅廷川爆红的那部抗日谍战剧,他扮演具有多重身份、位处灰色地带的中.共特工,在几大组织里游刃有余运筹帷幄。

  “对,”傅廷川正色:“我到现在还没出戏。”

  姜窕:“……”果然和大家说的一样爱讲冷笑话呢。

  见她半晌无言,傅廷川失笑:“不逗你了。这是认真,我喜欢把一切都计划周全,有规矩的做事。”

  **

  五分钟后。

  两个人顺利抵达1f电梯口。

  酒店前台妹子目送走了一个对着手机骂骂咧咧的泼妇,以及行色匆匆的傅男神。

  她们只顾着去看他两条大长腿,谁管他手上有什么鬼。

  姜窕按下上楼按钮,露出释然的微笑:“我还真有点紧张,好怕被发现。”

  她刚刚演绎了一出原配在电话里讨伐小三的庸俗戏码,用词的凶残程度,足够令身边的男人对她刮目相看。

  傅廷川想起初见时对她的第一印象,沉默两秒:“你的表现出人意料。”

  “谢谢。”姜窕以为他在夸赞,压根没听出里头的一语双关。

  喜欢筹划好一切的男人,开始有关下一步行动的阐述:“你刚才说你房间有碘伏?”

  “嗯。”

  “过会上楼后,你去你房间拿医药箱,接着去2016,给猫处理伤,”他的视线走女人手上虚虚一扫而过:“还有你手上的。”

  “你的房号?”姜窕马上问。

  “嗯。”

  “你会处理伤口?”她又问。

  话出口才发觉自己的重点好像有些不太对,她难道不应该纠结“他的房号”这四个字上吗?但男人的态度异常严肃,她很难往奇怪的方向多想。

  “嗯。”傅廷川斩钉截铁。

  叮——

  电梯终于下来了。

  姜窕和傅廷川怔在原地。

  他俩没料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下楼。

  一个身材微胖的女孩站在电梯里面,她来回打量姜窕和傅廷川,目光最终定格在男人身上。

  姜窕心想:完了。

  是完了,这个可爱的妹子开始失声尖叫:

  “啊——啊——啊——你是傅廷川吗?我的天——救命啊——我不是做梦吧

  ——你好帅啊——啊——你真的是傅廷川吗——天呐——你真的好帅啊——”

  女孩在原地捏拳跺脚,脸涨得通红,眼睛兴奋地挤在一起,难以置信。

  傅廷川:……

  男人食指点在嘴边:“嘘,别叫,是我。”

  他低沉的气声能让方圆百里的雌性耳朵集体受孕。

  女孩立刻屏息。

  他换了个手臂揽猫,把姜窕推进电梯。

  前台奔过来查探这边情况的时候,电梯门刚好阖上。

  逼仄的空间里,傅廷川应邀和女孩合了个影,那女孩高举手机,手一直在抖,感觉快晕过去了。

  姜窕抱猫站在一旁,盯着傅廷川,后者则在认真看镜头。

  他真的很好,极少拒绝粉丝的请求。她一直都记着那两个视频:

  一个是傅廷川坐保姆车里,粉丝凑过去和他拍照,他屡次抬手,替她们挡住门框,防止撞头;

  还有一次是粉丝去片场探班,当天戏份结束后,他要走了,忽然想起还没和这些小姑娘合影,立刻从车上跳下来,站去了她们中间,拍完照后还教育她们,年纪轻轻的,以后不许在外面待这么晚,早点回家,哦对了,一起打车回去。

  ……

  姜窕目不转睛,腻在男人身上的眼神,柔软得像一朵云,随时能滴出水来。

  **

  没有过多地去思考这些安排是否合理跟合适,姜窕拎着医药箱,来到傅廷川的房间。

  导演给几个主演安排的都是总统套间,可比她们的标间要高档多了。

  拂地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用担心狗仔的投机偷拍。

  姜窕找了个窗帘后的两人桌坐下,把医药箱放上小几,打开,取出碘伏,双氧水,绷带,棉球,医用胶带。

  傅廷川先去卫生间换浴巾裹猫,过了会,他才走出来,坐到她对面。

  他也把猫架上桌子,双手按着,防止它挣扎逃窜。

  他脸上还多了副无框眼镜,更显儒雅斯文。

  “这些东西够吗?”姜窕把那些医用品推过去。

  傅廷川匆匆扫了下:“行,”他转眼看姜窕:“你过来,帮我按着,这东西怎么惨叫都别松。”

  姜窕:“……好。”她绕了个弯过去,从后面压住它背脊。

  傅廷川翻看桌上的东西,挑出碘伏瓶,拧开盖子。

  他把白猫的前爪拎出来,这小家伙的愤怒值立即上升,试图弓起身子,龇出呼呼的恐吓。

  畜生不比人,情绪不好控制,行为也直接粗暴。姜窕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尽职地按着。

  傅廷川不得已注意到女人的双手,不是刻意要去看,只是她两只手都那么坦诚地架那,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想避开都难。

  被挠伤的地方自己止了血,边缘轻微地红肿,像是白玉不当心蹭了点胭脂。

  他好想,探出手去,用拇指在她手背轻揉,为她拭掉这突兀的深红……

  然后,轻轻托握住,把它带来唇齿边,含在嘴里,吸吮吞咽掉她所能感知的一切痛楚……

  她的这双手,死死压在浴巾上,指尖因为在使劲,泛着苍白。

  如果有可能,它们或许能掐在他背上,圆润的指甲陷进肉里……女人的力量羸弱,不痛不痒,可她的指尖如在点火,燎原一般,灼得他周身发热……

  傅廷川喉咙发紧,他松开小猫前肢,陡然背过身去。

  ???

  这一举动不知所谓,姜窕困惑地看向他:“傅先生?”

  男人只留给她一个后背,抬腿就走,去了里间。

  “傅先生,”姜窕又尝试叫了声:“怎么了?”

  “等会。”他总算有回应了。听其他声音,他好像在翻箱倒柜找些什么。

  傅廷川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样东西。

  他把它们丢给姜窕,说:“戴上。”

  姜窕敛目细看,是一双皮手套,纯黑色,男士款。

  “戴手套?”她问。

  “嗯,别又被挠了。”他风轻云淡回。

  知道他细心,考虑周全,只是这皮手套看着价值不菲,抓几下基本就作废了。姜窕委婉推辞:“不用,裹着浴巾呢,它不容易动的,不碍事。”

  “戴上!”这次一点也不风轻云淡了,很明显的命令口吻。

  姜窕被他严厉的腔调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她匆忙捡起手套,快速套好。

  男人手的尺寸总归比女人大,这手套在她十指上,自然会有些松,姜窕又往腕部使劲拉了拉,以防它们在动作中挣脱。

  她在他面前扇扇手:“好了。”言外之意,你别凶了……

  傅廷川松一口气,好似有大难擦肩而去,有惊无险,方可心定气平。

  他再次拉住小猫前肢,将它小心抱到桌缘,接着拉出桌肚的纸篓,等在下面。

  他平静启唇,提示:“要消毒了,压好。”

  “嗯。”小猫因为疼痛绷紧身体,姜窕加了些力气钳制它,但又不由分心去偷窥傅廷川。

  男人正往伤口上小心地浇着碘伏,他眉心皱出漪澜,鼻梁挺拔,侧容专注而严肃。

  明晦之界,他如孤松独立,俊伟得惊人。

  姜窕在心里窃窃笑,老天爷,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呢,以前只能在荧幕上看见这个人,遥远得仿若天边,但这会,他就在她面前,咫尺之遥,伸手可及。

  她凝视着傅廷川,好怕是梦,动都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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