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是一个比较调皮的学生,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他总是脚不停手不住地玩这样,『摸』那样,有时打打这个同学,有时『摸』『摸』那个同学。听说他父母在外地打工已快十年了,长其与祖父母生活在一起,祖母的娇生惯养,他形成了一种常常学习不认真,欺负弱弱小的同学。为此我也把他叫来教育了几次。
李其刚这男生最牛,可以说他是班上的一颗号子屎,时不时上课说一句笑话,让课堂不得安宁。他已惯『性』上课从不认真听课,很多次在上课时影响他人而被任课老师赶出教室。
作为班主任,我也把他叫来与他谈话,才知道他初一的知识几乎没学,全在与师生的打斗中度过。于是我开始给他补习。这娃脑子够灵,一点就通,如果好好教育他,我觉得他是一块读书的好材料。
开学一个星期了,他一直穿那件衬衫,可以说那白衬衫一直没有洗过,一件白衬衫已穿成了黑衬衫了,那次打架后衣袖撕破到手臂上去了也没有补过。补丁裤还是那件。为了解情况,我想进行家访。我查了一下李其刚的住址,在板桥村,板桥村我不太熟悉,我想找徐燕与我一起去,一方面想让她为我带路,另一方面,自然是找机会接近她了。
中午,我去找她,她的寝室门半开着,我怕象上次去程香那里那样吃亏,我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就走了进去。她的寝室共有里外两间,外面是卧室,里面是厨房,门虚掩着,我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门开了,徐燕走出来。
程香也在,也跟着走了出来,见我来后脸上笑嘻嘻的,我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赶紧避开她的眼睛,开门见山地跟徐燕说今天下午请她陪我家访。
徐燕迟疑了一下,还没等她开口,程香就挤眉弄眼地说“家访?我也去!去家访有花生吃。”程香完全象一个没有成熟的女孩子。
徐燕点了点头:“去哪个村?”
“去板桥村。”我又补充了一句,“远不远呢?”
“不远,大概有三公里路。”徐燕说,面『色』有点难看,似乎有点病了的样子。
“那放学后我们吃了晚饭再去吧。”我忙说。
程香又嚷开了“好的,我也不回家吃了,记得做三个人的哦。”说完又张开狮子口大吼哼起歌来。
下午不到五点钟时间我们就吃了晚饭,满以为象散步一样,可是山路很窄,满是『乱』石,盘绕着险峻的大山蜿蜒而上,沿途看不到几户人家,我的衣服被汗水浸泡透了,我不停地擦拭着脸颊的汗珠,时不时弯下腰捧起山沟里的溪水洗洗脸,但我一直坚持走在队伍前列。其实他有点害怕,怕一松气就走不动了。程香鞋根掉了,只得光着脚丫,在徐燕的搀扶下,艰难地行走。
我们走了近半小时的小路,看到小路的一侧是黑压压的松树,另一边则是稀疏的农舍,连绵的远山温柔地把这一切抱在怀里,孟浩然所言“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者是也。我估计到李其刚家了,向田间一老农打听,果真到了。
那支离破碎的房矗立在半山腰,这就是李其刚的家,看到他父亲拖着重病的身体还在忙着农活。我递上一支烟,他摇了摇手说:“生病很久了,很早就没抽了。”
“月光老师。”李其刚从山坡上背着一背猪草,看我们坐在院里,他开口向我问好。
“还有徐老师,程老师呢!”我示意着他还没有向这两位老师招呼。
“徐老师程老师好。”他很勉强,怯声声地叫了一下,转身进屋去了。
“刚娃,快给老师烧开水。”李其刚父亲向屋内的儿子说,转过身来又对我们说,“到我们这儿没啥吃的。”
“不,我们不吃啥,只想了解一下你家情况。”我忙岔开了话。
“哦,老师,你是不是来问学费的事啊,过一段时间我们再交。”李其刚的父亲见我们来,似乎猜出了什么。
“大哥,请放心,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着,我看了看下他那满是历经沧桑的脸,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中年汉子,也许是长年在大山劳动的结果吧,看到他,我又联想到自己的父样,自己父亲不也是一样吗?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为了我们姐弟读书,太苦了。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问着,望着徐燕与程香,她们也用一双双眼不停地扫视着这个家。
“刚娃他娘早年就走了,得的是肺结核,借了很多钱,医生说不能治,哎,还是走了,人才两空。”这位汉子说着开始动泪了,我这人还真的不习惯看别人掉泪,别人一掉泪,我心也酸酸的。于是我把身子转过去。
我看了看他那低矮的房屋与他们父子那一身破烂的打扮,又看了看一贫如洗的家。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马上就把身上带的40元钱给他,当时我还没有领第一个月的工资。
“老师,我们不能要你的钱,不能要。”汉子推辞着。
这时李其刚也过来了,他没有作声,只是看着他的父亲在推着我递过去的钱。
“李其刚,你拿着,我给你一点生活费,学习努靠自己啊!”我说着把钱转给了李其刚。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你要知道,这是月光老师的心意。”程香『插』了一句话。
“知道,谢谢。”李其刚说得最多的是谢谢,别的什么也没说了。
在家访返程的路上,我始终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那破烂的家。这是我教书以来第一次资助贫困生。
在回来的路上,程香的语言也不多了,也许被我给贫困生的四十元钱感染了,徐燕也很沉闷,不知是她生病了还是为这样的学生难过了。
回来的路上天快黑了,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一户人家前,虽然光线昏暗,却没有亮灯,农村人大都这样节约,一家三口人坐在院坝里吃饭,孩子还很小,拿不来筷子,母亲就在傍边耐心的指导着,等孩子用得来一点了,父亲把他举得老高,惹得母亲轻声责怪“吃饭的时候,这样弄可不好。”父亲赶紧停手,却又用胡须蹭孩子的小脸,扎得孩子乐呵呵直嚷嚷,母亲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家人还真是幸福的一家!我在心里暗叹,看看徐燕,又看了看程香。她们也看痴了。特别是程香,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却又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忧郁。那眼睛转向我,似乎要说话,但眨了两眨后终于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