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城里初春的微风,让燕国的都城脱下了厚厚的冬装。
燕国这个名称是年初被赵顼和耶律宏基双重承认的,也是向宋辽两国按时朝贡,名义上的属国。
这些国家明目上复杂的称谓,对于辰州城里著名的王郎烧烤铺来说都太过遥远。现在最让他开心的是寒冷的冬季已经过去,从生意的成本来说,不需要添加取暖费用的季节总是让他很期待。
“老板,您要的东西好了,请慢用。”王朗将手中的托盘熟练的放到简陋的餐桌上,随着他的这个举动,浓烈的调料和着肉香一下弥漫靠来。
“这个,没爹爹烤的好吃。”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让王朗的身体微微停滞了一下。
“小家伙不识货,老子的烧烤在这辰州城里,那个敢说比我的好。”王朗没有回头反驳,一来对方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并且眉宇间还有一丝痴呆相。二来围坐桌前的这几人从气度雍容,不是寻常百姓。
对于有可能给自己的小店找麻烦之类的事,王朗的感觉向来很敏锐。
“嘻嘻!无恙这话说的倒是,这个比你爹爹烤的似乎差了一点。不过嘛!你爹爹手艺虽好,却懒的紧,你还记得他上次烤东西给你吃是什么时候吗?”
“咳咳!这个….高手自然不会轻易出手。好了,无恙,过几天爹爹闲了,就给你烤好了。”
低声说话的是逛街有些倦了的张笑一家,前世对特色小吃很有感情的张笑通过侍卫找到了在成周城小有名气的王朗烧烤铺。
赵飞烟将串肉的签子用手巾轻轻擦了擦,微微皱了皱眉头,才试探性的咬了一口。她对这种粗陋的食品和王朗烧烤铺粗陋的店铺很不适应。
“啊!”一声低呼,赵飞烟虽然被张笑早早提醒过,但第一次接触到如此辛辣的食物,还是没有忍住生理的刺激,眼眶中一下湿润了起来。
刘冰蕊和婉儿看到赵飞烟极富宫廷淑女模样的换了一方手帕抹了把眼睛,交换了一个眼色,低头在心里暗暗笑了起来。
张笑扫了一眼赵飞烟的窘迫,暗笑了一声,随手递了杯水过去。
“多谢王…相公…”
“辽阳府胡记石炭场矿井倒塌,数十矿工生死不明,国相府派专人前去救灾调查….. 大洋州赵记商社发现优质铁矿,高薪招收冶炼工匠…”
王朗烧烤铺中突然响起的读报声打断了赵飞烟体会丈夫体贴的幸福。
烧烤铺里一个青衣少女缩在一角,羞涩的高举报纸遮挡着脸。声音里虽然有些稚气,倒也够响亮。
看到这个情景,张笑又是得意,又有些好笑。
餐馆茶楼妓院赌场等地,设置读报人的主意,是张笑为了让不识字的百姓也能了解国政和商业机会的一个创举,当初在流求很是受到底层百姓欢迎。
不过随着流求百姓识字率的提高,这两年已经在流求渐渐式微。只有在辽东这样一个接收了大批宋辽流民的地方,读报人的市场还颇见繁荣。
而面前这个小姑娘显然脸皮比较嫩,居然用报纸把自己的脸遮挡住。张笑正为自己的创举洋洋自得时,少女的读报声突然中断了。
“爹爹,爹爹,咱们这片地被黄记房产收购,辰州府衙通过了。”小姑娘收起报纸,跳着脚跑到王朗身边,指着报纸上的某一行,用急切的声音说到。
王朗听了女儿的这句话,一张粗黑的脸上立刻冒出都打的汗珠来,两眼通红,身体不断的颤抖。指着报纸上的某处似乎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来。
“妈的,难道又是这么俗的一个套路,又是皇帝微服私访救民水火之类的。不过,这小姑娘相貌在这个时代虽然也算不错,可这年纪…也太小了吧!”
张笑心中这样想着,两个眼睛在少女青涩的身体上扫了几眼,不无恶意的想象了一下,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年纪的少女发育的情况。
“店家,你们这一带,房屋大都破旧,收购后以旧换新,应该是件美事,为何如此啊?”张笑没有忍住自己的正义感,当然更多的是他对黄记房产收购价的好奇。
“唉!以旧换新倒是没错,可这换新之后的门面…就不一定还是这里了,我这生意,门面可是最重要的。要是换到另一处,这生意…只怕要差多了。”
“哦!这个似乎可以和黄记商量,有什么为难吗?”
“商量自然是可以,不过黄记的人说了,门面之地,他们要拍卖。辰州成了王城以后,地价飞涨,我这小本生意,那里争的过那些流求来的巨商们。”
张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黄记房产跨时空的运作方式。
刘冰蕊看了看丈夫尴尬的模样,暗笑了一下,对王朗问道:“你也可以不买啊,难不成黄记还强买强卖不成。”
王朗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叹了口气。“不买,可衙门已经同意了黄记重建这片地方,我…一个平头百姓,那里敢和官府作对。”
“嘿嘿!不知黄记收购店家的铺子给了多少钱?”张笑对王朗问这句话时,脸上堆起了让妻子、侍卫们很熟悉的笑容。
“咳咳!要说也不算太少,一百二十个银元。可没有了这个铺子,我这以后的日子…唉!”王朗用一声叹息做了结束语。
“妈的,我看你是看出来我们似乎有点门道,指望我给你出头。不过似乎少了如果事成,就用女儿酬谢的桥段。嗯,是我记错了,应该是小姑娘见我英俊不凡,一身正气,最后还很有本事,主动以身相许。”
张笑甩了甩头,把这一刻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放到一旁,对王朗诡异的笑了笑。
“嗯,既然是这样,这个铺子我买了,张季,给他数出一百三十个银元。反正他要卖,谁买都是一样。嗯,而且我还多加了十个。”
说完这句话,张笑扔下手中吃完的烤肉签,抱起儿子张无恙,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