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后院,黄蓉向赵飞打个手势,反向后行,庄中道路东转西绕,曲曲折折,尤奇的是转弯处的栏干亭榭全然一模一样,几下一转,哪里还分辨得出东西南北?黄蓉低声说道:“赵哥哥,这里的假山,树木等都是按阵法布置的,跟着我,不要乱走。”
“好。”
黄蓉如到了自己家里,毫不迟疑的疾走,有时眼前明明无路,她在假山里一钻,花丛旁一绕,竟又转到了回廊之中。有时似已到了尽头,哪知屏风背面、大树后边却是另有幽境。当路大开的月洞门她偏偏不走,却去推开墙上一扇全无形迹可寻的门户。
又转了七八个弯,来到后院的围墙边。黄蓉察看地势,扳着手指默默算了几遍,在地下踏着脚步数步子,赵飞听她低声念着:“震一、屯三、颐五、复七、坤……”不懂是甚么意思,赵飞见了心里不禁暗叹,奇门遁甲之术果然玄妙。
黄蓉边数边行,数到一处停了脚步,说道:“只有这里可出去,另外地方全有机关。”说着便跃上墙头,赵飞跟着她跃出墙去。
黄蓉才道:“这庄子是按着伏羲六十四卦方位造的。这些奇门八卦之术,我爹爹最是拿手。陆庄主难得倒旁人,可难不了我。”言下甚是得意。
赵飞点点头,想到一点,问道:“桃花岛是不是也布置有无数阵法?”
“那当然,桃花岛可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只要开启阵法,那........”黄蓉还未说完,愣了一下,惊讶道:“赵哥哥,你是说你到了桃花岛,你怀疑我爹爹会………”
小丫头果然够聪明,赵飞脸色凝重,点头问道:“蓉儿,有没有什么办法破解?”
黄蓉想了一下,说道:“有啊,大约有两种方法。”
“什么啊?”赵飞急切的问道。
黄蓉迟疑着说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法自然。只要学会基本奇门遁甲术,进行推算当然就没问题了。”
“这个要学多久?”
“这是我学的最认真的,我从小开始学,大概学了十年左右吧,才算小成。”
赵飞暗暗盘算一下,黄蓉这样聪明伶俐都要十年小成,而且还是黄药师亲手教,我岂不是要二十年以上。我都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还去桃花岛干嘛?想想就可怕。
“蓉儿,还有什么方法?我就学第二种。”
“第二种对你来说稍微简单些,只要武功高,什么阵法都是都是没用的。”黄蓉突然笑道:“还有一个,有神兵利器的话,你可以见树砍树,见花砍花,而且不消耗内力。”
“那我还可以放一把火烧了呢?”赵飞随口说出馊主意。
“桃花岛四面环海,船都在我爹手上,你烧了你跑的掉吗?”黄蓉幽幽的说道。
“可我也没什么神兵利器。”赵飞有些气馁,难道只能在短时间内提高武功了。突然他一把抓住黄蓉说道:“蓉儿,我想到了,我前几天讲过的割鹿刀,你还记得吗?”
“对啊,只要你把割鹿刀拿到手,岂不是一切迎刃而解。”黄蓉轻轻一拍手,欣喜不言而喻。
“我们快走吧。”赵飞提醒道,再过一会儿,什么热闹都没了。
“嗯。”黄蓉笑着应一声。
然后两人攀上庄后小丘,向东望去,只见一行人高举灯笼火把,走向湖边。黄蓉拉了拉赵飞的衣袖,两人展开轻功追去。奔到临近,伏在一块岩石之后,只见湖滨泊着一排渔船,人众络绎上船,上船后便即熄去灯火。
两人待最后一批人上了船,岸上全黑,才悄悄跃出,落在一艘最大的篷船后梢,于拔篙开船声中跃上篷顶,在竹篷隙孔中向下望去,舱内一人居中而坐,赫然便是少庄主陆冠英。
众船摇出里许,湖中海螺之声又呜呜传来,大篷船上一人走到船首,也吹起海螺。再摇出数里,只见湖面上一排排的全是小船,放眼望去,舟似蚁聚,不计其数,犹如一张大绿纸上溅满墨点一般。大篷船首那人海螺长吹三声,大船抛下了锚泊在湖心,十余艘小船飞也似的从四方过来。
赵飞与黄蓉心下纳罕,不知是否将有一场厮杀,低头瞧那陆冠英却是神定气闲,不似便要临敌应战的模样。
“赵哥哥,他们是要干什么?”黄蓉小声问道。
“不知道,人倒不少,我们小心些。”赵飞提点道。
“嗯。”
又过了一小会儿,每艘船上有人先后过来,或一二人、或三四人不等。各人进入大船船舱,都向陆冠英行礼后坐下,对他执礼甚恭,座位次序似早已排定,有的先到反坐在后,有的后至却坐在上首。只一盏茶功夫,诸人坐定。这些人神情粗豪,举止剽悍,虽作渔人打扮,但看来个个身负武功,决非寻常以打鱼为生的渔夫。
陆冠英举手说道:“张大哥,你探听得怎样了?”
座中一个瘦小的汉子站起身来,说道:“回禀少庄主,金国钦使预定今晚连夜过湖,段指挥使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这次他以迎接金国钦使为名,一路搜刮,是以来得迟了。”
陆冠英道:“他搜刮到了多少?”
那汉子道:“每一州县都有报效,他麾下兵卒还在乡间劫掠,我见他落船时众亲随抬着二十多箱财物,看来都很沉重。”
陆冠英道:“他带了多少兵马?”
那汉子道:“马军二千。过湖的都是步军,因船只不够,落船的约莫是一千名左右。”
陆冠英向众人道:“各位哥哥,大家说怎样?”诸人齐声道:“愿听少庄主号令。”
陆冠英双手向怀里一抱,说道:“这些民脂民膏,不义之财,打从太湖里来,不取有违天道。咱们尽数取来,一半散给湖滨贫民,另一半各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