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上躺着一个人,闭着眼睛,全身衣服破烂不堪,可以说就是那几缕恰巧遮住要害而已,近处一瞧,那是位少年,面容憔悴,脏乱不堪。wWw.
少年吃力的睁开眼睛,猛地被那阳光射到,感到如刀剑般刺眼,忍住不用手臂去挡,之后他猛坐起来,他的第一句话是:“我在哪里?”随后一句话是:“我是谁?”
看官奇怪他是谁,我也奇怪他是谁,最奇怪的是那少年自己也奇怪他是谁。我敢说,当那少年起身的时候也许连他自己是男是女也不一定知道。
但人都是有求生本能的,就算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少年还是起身然后跌跌撞撞的去寻找食物,可怜他连食物是什么也不知道,只顾抓些野草来啃,要是常人遇到,定要吓得逃走,然后世上将多出一种怪物的传说。
正当那少年饥不择食的时候,有东西拉住了他身上仅有的衣物碎片。
少年回过头去,是一个弱弱的女孩,六七岁年纪,叫着他:“爸爸!”
当那少年一脸迷惑一脸痛苦的时候,那女孩又叫了两声:“爸爸!”
少年颤抖着手伸向那女孩,女孩握住他几只手指,继续说:“家,回家!”
少年朝着女孩指引的方向走,家,这个词听起来很温暖。
这是个小村庄,或者说这曾经是一个小村庄,房子烧剩到只剩大梁,整个地面横成着死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一幸免,乌鸦已经前来抢食,四处鸹叫,太阳也近西沉,那血红的夕阳,讽刺着少年对家的憧憬。
女孩手指着说:“家!”
少年已经崩溃,跪在地上,狂嚎:“谁来告诉我为什么!”
乌鸦飞散,带着它们知道的答案。
夜晚降临了,少年拉着女孩躲在村庄的废墟里,靠着那残火取暖,女孩慢慢睡着了。
少年睡不着,他拼命挖掘自己记忆,但什么也没有收获。村庄,女孩,自己,哪样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他肚子饿了,马上他就坐不住了,他要去狩猎,自从来到了这个村庄,他已经记得起自己是人,人是要去狩猎的,无论是食物,权利,名誉都是要去狩猎的。
少年在废墟里找了把柴刀,就向山里进发。
黑蒙蒙的山,不安静,野兽在乱窜,弱者逃,强者追。少年当的是强者还是弱者呢,当他寻觅时,遇上一只啃食的野猪的时候,他明白了,他是弱者,但这是名饿昏了头的弱者,这是名看到野猪不想到它的獠牙,而是想到它的肉的弱者。
野猪发现了他,它亮起了它的獠牙,粗鲁的喘着气,猛的朝少年冲过来。少年一闪,那獠牙滑过他的肚皮,划出一道血印。疼痛使少年更加冷静,那一双冷静的眼睛在月光下发出寒光,似乎再说,现在角色转变了。
野猪转过身,以极快的速度,又一次低头冲来,少年猛地一跃,用柴刀狠狠划过野猪的背脊,野猪忍不住疼痛嘶叫起来。野猪疯狂了,它红着眼,只顾往少年的方向猛冲,地面卷起层层沙土,那就是野猪的怒气。
少年灵敏的躲闪着,让那畜生一次次的进攻落空,再躲闪的同时砍着它的腿,划开它的肚皮。野猪终于倒下了,那对眼睛还是带着愤怒盯着少年,但身体已经站不起来了,它的身体已经成为了少年心中的食物。
少年取下了野猪身的肉,回到了村里,天已经亮了,小女孩在那里等着他。
少年问女孩:“叫什么?”
女孩静静的说:“安儿。”
少年指着自己说:“爸爸呢?”
女孩摇摇头。
少年想了想,说:“爸爸叫李迷。”
李迷选了个靠山的地方,把村庄里的人安葬起来。
安儿抱着一只在灰烬里找到的小木马,看着李迷把坑刨出来,在把人埋掉,再刨出一个又放进一个人埋掉。李迷拖尸体的时候,看见安儿用那双纯净的眼睛看着他,李迷撇过了头。
风刮了起来,把那人高的野草吹得哗哗作响。
李迷忽然听到了歌声,循声看去,安儿正唱着歌。李迷站住,闭着眼听那歌声,是这么的好听又是那么的凄凉,歌声跟着风,慢慢吹散出去。
等歌声停了,李迷问道:“安儿,这歌叫什么名字?”
安儿摇摇头。
李迷又问:“那是谁叫你唱的这歌呢?”
安儿说道:“妈妈。”
李迷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他有女儿的话,那么他必定也有自己的妻子。可是,他居然连自己的妻子也不知道是谁。李迷的心开始痛了起来,他问安儿说:“妈妈在这里么?”
李迷用颤抖着的手指着那一堆堆的坟。
安儿摇摇头,说:“不知道。”
李迷责怪自己,居然问这么小的孩子这样的事。有谁愿意说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呢!
安儿说:“饿。”
李迷把安儿抱起来,说:“我们回家。”然后,他们朝那个已经烧成废墟的村子走去。
傍晚的时候,李迷给安儿找了个地方睡,见火堆的火不旺了,就出去捡点柴火过来。回来的时候,却在原先的地方看不到安儿了。李迷着急的四下望去,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小的黑影,李迷就追了上去。
那个黑影果然是安儿,她正在那边的池塘里舀水喝,见李迷来了,说:“安儿渴。”
李迷气喘着说:“以后别乱跑了,会让别人担心的。”
安儿说:“爸爸会担心么?”
李迷看着安儿,坐了下来,说:“会。”李迷知道自己说慢了,他知道他自己心里还不是很认定这个女儿。
他们两人就这样坐着,天慢慢黑了下来。
李迷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笑着说:“爸爸先洗个澡。”随后,就往池塘里面走去,李迷一个猛扎潜入水中。
在水里,他睁开眼,看到岸上的安儿正望着他。李迷潜上来,看了看池里的水,晚上的水是黑的,根本看不到水里。
李迷问安儿说:“安儿,你能看见我么?”
安儿说:“能。”
李迷笑道:“但水这么黑,根本看不到里面的。”
安儿的眼里沁出了泪水,说:“我想能看到爸爸,就能看到爸爸,我不想看不到爸爸。”
李迷怔住了,他的泪也流了出来,他想紧紧的紧紧的抱住安儿,永远都不放手。
一天中午,李迷带着安儿去墓地整理坟头的杂草,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李迷警觉的抱起安儿,往山里躲,远远地看见一队人进了村庄,因为太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看他们东翻西找的样子,李迷确实不是批好人,于是对安儿说:“安儿,你别出声,爸爸我去看看,记得别走开。”
安儿点点头,抱紧了怀里的小木马。
李迷找了个挂满藤蔓的地方,慢慢扒开一个口子,让安儿躲在里面,自己下山去察看。
那群人还是没有散去的迹象,但似乎也没想寻到山上来,只是一味得在村庄里找,他们再找什么?李迷很奇怪,难道他们找的东西跟村民的死有关?更让李迷想知道的是,他们会是来找我的么?如果真的是来找我的,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敌人呢?
李迷忍不住偷偷潜回村庄的一个隐蔽处,也许是过了一个月的打猎生活,那群人没有发觉李迷。
“还没找到么?”一个嘶哑声音说道。
“四周都翻遍了,没有。”
“这里有人住过的痕迹,好像是起火后还有人生还。”
“难道是活着的人带走了?”
一阵沉寂后,那个嘶哑声音说道:“等!”
李迷不知道那等的是谁,等的是别人,还是等得是自己跟安儿。但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李迷觉得来者不善,再观望下好,于是偷偷潜回山上。
李迷找到那藤蔓处,却大吃一惊。照例猛兽之类要到晚上出没,怎么回事?原来那洞口有只猛虎在闲逛,那虎来回踱了几个来回,没有要进洞的意思,后来它也发现了李迷。两双眼睛对视了会,李迷冷汗直冒,自知肯定胜不了那山大王,何况那虎旁边的洞口安儿还在那里!
那猛虎看了李迷许久,懒洋洋的往山顶走去,头也没回。
李迷看那猛虎一走远,飞也似的跑到洞口,边扒藤蔓边喊到:“安儿,安儿。”
等李迷头伸进洞口,发现安儿在里面睡着了,这才舒了口气。
安儿还在熟睡,李迷贴着她的脸紧紧的抱着。
这个洞口不能待了,山下有群来历不明的人,山里有只在这里闲逛的猛虎,去哪?李迷心里也没有底,只想离那群人远点,离那猛虎远点,于是他决定朝村庄反方向走。
然而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太阳慢慢西沉下去,李迷背着安儿越走树林越是茂密,等天完全一黑,什么方向感也没有了,只有满山野兽出动的声音,那一双双绿色发亮的眼睛似乎都盯着他们。
李迷疯狂的奔跑,这个时候他只有感觉奔跑才能解决一切问题,仿佛只有奔跑才能把问题抛下。
不知道跑了多少时间跑了多远,李迷听到了水声,不多时,眼前一片空旷,一条瀑布挂在眼前。
李迷跑不动了,他们俩在池边休息了会,安儿问道:“爸爸,我们去哪?”
李迷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抚摸安儿的头:“无论去哪,爸爸都会好好照顾安儿的。”
安儿扑在李迷的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他们互相依偎着,倦意袭来,沉沉睡去,一夜无事。
早上醒来,李迷突然发现安儿不见了,发疯似的喊着:“安儿,安儿,你在哪?”
忽然从瀑布里传来很微弱的声音:“爸爸。”
李迷钻进瀑布里面,先抱住安儿,四处张望。
里面是一个洞,奇怪的是洞里还有石椅石凳,而且洞里还有一条通道不知道通道何处。
李迷奇怪道:“安儿来过这里?”
安儿没说话只是拉着李迷往里面走,可能是里面有水的缘故,开始一段路不怎么黑,但这个通道简直就没有底,而且弯弯曲曲,走着走着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后面的通道的洞顶发出了微弱的亮光。李迷被强烈的吸引住了,这个洞很奇怪。
他们两人接着往前走,很快,通道结束了,里面又是个很大的洞**。
李迷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