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迁徙的大雁,在晚霞的余晖下,留下一窜若有若无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达格玛总觉得每一只大雁,都是孤独的,像云端高看着世间纷扰的雨滴,有大多的话想要倾诉,可是却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听得懂。
这也就罢了,它随时会落下去,然后蒸发掉,可是这种担忧却没有办法告知他人。
最可悲的是,没有任何存在会去留意,去关怀。
达格玛认为,自己其实就是一滴随时都会对落地的雨滴。
“这个世界需要一个博爱所有生灵的神明”平民区正中央的低矮屋顶之上,她双膝并拢而坐,小手托着下巴,望着黄昏的天空,痴痴的想着。
一个慈爱的低沉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亲爱的小达格玛,今天的魔法,学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进步了?”
声音来得极为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然而她没有一丝惊慌,事实上,她还沉浸在自己忧伤的思绪之中,反映平静的吓人。
可以确定,低沉声音的主人,是不在她附近的,一个突兀的声音,一般来说,是足够将一个寻常的平民吓个半死的,尤其是这个声音并没有经过双耳,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中的情况下。好在达格玛早已不是一个寻常的平民了,如果她愿意,她可以瞬间就比绝大部分的贵族都要娇贵。达格玛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已经变成了这样,也许是她那半个姐夫突然出现,留下一堆金币的那一刻开始,也许,在她还未出声,还只在她剽悍老妈的肚子内,还是最为初始的生命形态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开始了。
可能早就注定了。
但管它呢,她达格玛不介意做一个信徒,也不认为信徒有什么可耻。至少当了信徒之后,许多一直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了,而那些从小就忽略的东西,她也可以重视起来了,比如权利,,平等,自由,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一定极为重要,她的小脑袋,大半的时间都用来思考它们了,至于本应该最为重视的魔法,反倒没怎么上心。
她的想法,向来都十分简单,这也就注定了她话再多的时间,也无法看透这些东西。不过她还是奢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去诠释它们,告诉所有想得到它们的人,它们可能没有那么重要,也可能比所有东西都重要。不过就连她自己都非常清楚,这只确实只是奢望而已。
不收她重视的魔法,反倒是飞速进步,两个月以前,她还一直坚信自己其实没有任何魔法天赋,然而现在她已经是一名实实在在的魔导师了。她进步的速度,足够惊吓到一批自认为天才的强者,至少吸收她为信徒,教授她一切魔法知识的亚岱尔,就真真正正被吓到了。
对于这件堪称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达格玛其实没有太多的感受,在她看来,这可能跟累了,小睡一觉没有什么区别。她总能轻易的放下心中所有的杂念,高度集中心神,随随便便就做到一些魔导师,剑神都不能轻松做到的事情,那些上一秒还能彻底占据她心扉的事情,这一秒她便能彻底放下,从此不再想起。比如在得知姐姐卡妮瓦死亡的真相后,对卡妮瓦的深深失望,以及对罗伊斯的深深恨意,再比如,在看到格温妮丝的选择之后,对她的深深惋惜跟无奈,这些东西,在回到赛斯堡城之后,她便再也没想过。
二十分钟过去,天彻底黑了,天际所有的景色都不在了,达格玛才恋恋不舍将目光收回来。
“老头,你只关心魔法,一点都不关心我,我现在不高兴了。”
似乎很想给亚岱尔制造一些麻烦,她说得极为小声,不过她显然也知道光靠这点小手段,是不可能躲过亚岱尔感应的,所以她有些小生气的歪起了嘴。
亚岱尔只是呵呵的笑了笑,“累了,就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来学院找我。”他说了这么一句,就打算离去。
达格玛只是将小嘴歪得更加明显,显然不打算再踏进魔法学院半步,趁亚岱尔的感应还在,像乞求,又像吩咐的说了一句:“老头,别伤害了院长爷爷啊,他可是帮过我大忙的,而且当初很礼貌的召见我了!”
“这句话,”亚岱尔的声音蕴含着淡淡的无奈,“知道了,知道了,你非得每次的都要说这一句话吗?”
达格玛笑意盈盈,不知悔改。
一分钟之后,她怎么都笑不出来了,她身形臃肿肥大的老妈在屋子里高声尖叫:“小妮子,吃饭了!整天老跑到屋顶上去,把我的瓦片都踩乱了,别以为在我面前释放出几个魔法就很了不起,你要真能自己把瓦片给我矫正回去,再来跟我扬眉吐气不迟!”
妇人的声音,极为尖锐,惊动到了周围七八家的平民,一个婴儿惊惧的哭声跟着响起,显然,是被她的叫声惊吓到了。一道杀伤力不亚于她的叫骂声随即传来:“喊那么大声干嘛?想谋财害命啊!”这个声音的主人,应当是想维护婴儿利益的,然而婴儿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哭得更加彻底了。
妇人没有一点被打击的觉悟,以后打算着,如果达格玛五分钟后依旧不下来,她还要吼上一回。
在妇人面前的桌上,叠满了极为丰盛的食物,就算是在三流的贵族家里,恐怕一两个月也吃不上一次,然而在达格玛决意花掉罗伊斯留下的金币那一刻起,家中再也不缺这样的食物。妇人认为,只有吃下去了,才真的是自己的东西,金币留着,那多半哪天一睡醒过来,就再也找不到了。老约翰坐在桌子旁,抽着苦力行里,那些小队长们经常抽的中等好烟,默默吞吐,没有开口的打算。老约翰的耐心一向少有人能及,在社会底层打滚几十年之后,他也喜欢上了这种与外界交流的方式。
妇人没有机会再喊一回,达格玛知晓她吼声的威力,几乎是逃命般的从屋顶溜了下来。她确实是魔导师不假,然而对魔法的使用,却仍旧非常的生涩,看得出,她很少使用魔法,缺少释放魔法的经验。
“吃饭!”妇人以胜利者的姿态,抄起了碗筷,速度快得可以追赶一般的高级剑士。
达格玛用哼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还没吃几口,院落外边,便有少年的叫唤声传来。这个声音有些怯懦,然而里间的执着跟深情一听,便能听出来。他叫唤的,正是达格玛的名字。然而达格玛却只是低头猛吃,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老约翰倒还好,妇人却看不下去了:“小妮子,比告诉我你在装矜持,什么都没听到,汉克喊得喉咙都要破了。
达格玛抬起头,白了她一眼,说道:“你以为他是你啊,不但把自己的喉咙吼破了,还要把别人的耳朵吼聋去!”
妇人立刻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你嫌弃我是不是?好啊,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嫌弃起娘亲来了,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忘记你娘亲是怎么辛辛苦苦,一屎一尿,把你养大的啦?”
显然,这是一个狠招,达格玛全无招架之力,她猛然放下碗筷,豁然起身:“净说些让人吃不下饭的东西,好嘛,你赢了,我不吃了!”话一落,人已经消失在小屋中。
妇人没有悔改的觉悟,重重哼了两次,说道:“看看吧,看看吧,她还当真以为自己是娇贵的小姐了,浑然忘记了从小就是从什么地方打滚过来的了,说屎尿就吃不下了?门外街道上的鸭粪鸡粪还少吗?”
老约翰没有回答,只是放下碗筷,默默拿起烟筒,狠狠抽了一口,接着又继续拿起了碗筷。
汉克就躲在小院的大门后门,将一个头从门缝里伸进来。他面庞的线条极为硬朗,倒也有几分帅气,就是肌肤太过黝黑了一些。达格玛没有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是魔导师的打算,想平常那般,从小院里走出来。然而魔导师特有的一些东西,她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掉的,比如那份轻盈清丽的样子,比如那股在夜幕之中,飘然而来的飘逸感,直叫汉克看得痴呆了。
“你又从学院中逃出来了?”达格玛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没好气的问道。
汉克缩回脖子,缓缓点头。达格玛问道:“呆子,你不打算进来了?”汉克又赶紧连连摇头。
“那你回来干嘛?”
“我我想你了!非要见你不可,然后就跑出来了。”
达格玛将大门推开了一些,从中穿过,站到他身边,问道:“那现在见到了呀!”
汉克憋红了脸,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道:“达格玛,我想吻吻你,可以吗?”
达格玛一下子就面红耳赤了,忸怩的样子,十足不像一名魔导师:“可是我不会啊!”
“那算了!”汉克说道,这并不是他所期望的,可是他反倒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呆子!”达格玛怒骂了一声,依然仰头着他嘴巴吻去。
“达格玛,我要到前线去了,学院的通知已经下来了!”
打算加快情节,有些地方也再要考虑一下,到月底前,每天更新的次数应该没有那么多了,我同是也存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