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定在千米之外的木桩是直接关乎人命的,扎实度直接影响效果,但——居然有人自作聪明的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把木桩一个个“栽种”进去。
挖松动了的泥土怎么能经得起洪水冲击?
梓馨火气“吭”的一把窜起,对着那些个大坑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后,才重新找回了声音,“谁做的?”
临晨已经机灵的制止了众人的挖坑壮举,并把一位挖坑士兵带到了梓馨面前。士兵面黄肌瘦,梓馨自然不会苛责他,不过对于士兵交代的那个“上司”,就有必要好好撞下警钟了。不到半刻,一位心宽体胖的中年男子被带到梓馨面前。
这位自作聪明的胖子官员还反过来“责问”梓馨,语气不善,大概觉得梓馨驳了他的伟大面子,所以必须质问回来。似有她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样子。
梓馨没睬他,挥挥手让人直接把他带到行宫地下室的监狱去。
馁员被带走时愣是不相信自己的结果,一步三回头,誓要把梓馨看透一样。在他的观念中,宠妃都是娇滴可人,软弱白痴及只会小心机耍小性子,哪会那般火气四溢的强势?
这样的无知又欺软怕硬的人,如果需要‘祭神’的人选他绝对是当之无愧排第一。
不放心形势,梓馨就和临晨留在了堤坝旁边。两人一呆就是一整个上午,午饭也是由侍从就近送过来的。
用过午饭后,梓馨来到定桩的侍卫众中间,交代一个侍卫先把木桩地削尖,再扶正用锤子定下,到定不下去的时候,再让侍卫用旋转的方式加深。
木桩按照梓馨的方法一个个定立起来,她又让临晨用杠杆原理测试木桩是否牢固……
正当梓馨站的腿脚都麻了的时候,河岸旁一棵柳树突然不堪重负般倒下来,方向真正好就在她所在的位置,一瞬间,眼见沉重的枝干马上要压在梓馨身上,临晨一把把梓馨推开护到安全地方。
“夫人,我们回去吧,这里很危险!”脱离了危险,临晨劝到。
看到倒在柳树血泊里面人,梓馨一言不发。知道临晨把她带到远处的木下,她仍旧只是呆呆的站着。
雨渐渐转小,汹涌着想要“爬”上岸的洪流失去狂风暴雨的扶持渐渐平静了些许。“我们回去吧!”梓馨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情感。四面涌出的黑衣人,齐齐跪倒在梓馨面前,下一秒已经带着梓馨疾驰而去,自然临晨也没有拉下。
宁神静心的炉香袅袅升起。
梓馨撑着头,一眼也不离开眼前的地图。
木桩已经完工,接下来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挖掘,梓馨让挖掘的工人用绳索捆住自己的腰,绳索的另一端则是捆在扎实的木桩上面。这样,即使水流湍急,挖掘的人也不太会被洪水冲走。
一排排的木桩,定在那里,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除了挖掘的那部分人,还有一批人再按照梓馨的意识捆扎那些从音国带回来的树木,整整齐齐的编排在一起,连成一片有一片类似木筏的东西。
下午时分,水势又开始疯狂。洪水已经又部分越过了河堤,这部分水患在狂风的作用下,冲撞的挖掘人群站多站不稳,挖掘工程明显的受到了影响。
听到这个急报,梓馨再次赶到河堤旁爆安抚众人的焦躁心情。同时,她命令人去准备粗厚合适并不易断的木枝,底下削减,让挖掘的人绑在脚上。
半夜的时候,梓馨刚刚和衣睡下,门板却又被“砰砰”的撞击声袭击,治水的前方有人来禀:垒的泥石有被推后冲垮的迹象。毫不犹豫的,梓馨拖着倦极的身体再次赶到现场处理……事情告一段落,已经是凌晨,她没有再休息……
亲自站着,就在制洪的最前方看着,处理着任何可能出现的状况。
饭食。
温度,火堆。
种种不可知的困难,所有的一切都要亲自经手解决后她才能放心。
唇色已经是白的,所以临晨一定要她回去休息。
风雨飘摇中,那么多人在与死亡争时间,她又怎么能回去。梓馨坚定的站在那里,站在那些治堤工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她希望是他们的定心丸,让他们安定和相信成功的绝对。
必须冷静镇定,稳持自信,安抚所有人让大家感到,后方的人胸有成竹,一切只要安心的照做就可以。越是在这种时候!所以对着眼前,她只能微微笑着,对着所有不安紧张的人。
“临晨,陪着我吧,陪着我等到一切都结束!”
临晨支撑着梓馨,一言不发。
他们站在临时支起来的木架草棚中,打着伞,因为雨水会时不时漏下来。四周是浓浓的泥土味和潮霉味,风一如既往的狂刮,潮水的水气能远远的蔓到跟前,浪潮呼啸,那一片黑暗中的大海在张牙舞爪,誓要翻天覆地……
“真是个好孩子,和我说说话吧!”身体有点撑不住了,梓馨怕再不做点什么,就会昏睡过去。
“夫人!”临晨低低的回应梓馨,“您想说什么?”
“寰宇殿下是怎么拐你的?”
临晨的回话梓馨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是哗啦啦嘈杂的雨声。漫天漫地。
“你说殿下前方如何了?”
断断续续的继续自语着,“你说……”到了后面,她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清晰了,心中唯一的执念只是不能倒下,千万不能倒下。在将领汇报情况时,听他在说些什么时,梓馨才会恢复神智短暂的清明。
腥湿的水气弥漫周周,泥泞不堪的道路,小草早被冲得不知去向。暴雨什么时候才能歇止。地面在晃荡,一个闪电劈天而下,翻泡的雨点砸在人的手背上,硬生生的疼,视线模糊不清,梓馨端坐在风中,裙摆飘扬着纠结,她却只是一眼不眨的顶着远方,盯在那些正在辛劳奋斗,匆忙奔走挖堤,堆泥推泥的众人身上。
几天几夜,终于初见成效。松了一口气,临晨才扶着梓馨回去。
一沾到床,梓馨就泄去了所有心力。渐渐的,她感觉什么也听不到不知道了,黑蒙蒙的一片,漫天漫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有叽叽咕咕的吵闹。她的眼皮很沉重,身体软软的一丝力气也没有,头很痛,周围像是着火了,滚烫滚烫的压得透不过气。
“临晨,是谁?”
断断续续的,好像听到什么伤人鱼,挖堤人之类的,难道前面出事了?梓馨一惊,耳边的声音就逐渐变得清晰。
“夫人,洪水中出现嗜血鱼,现在伤亡人数已经……”
什么!
梓馨想马上起身,无奈一点气力也没有。集中一切意志力,她撑起了身体。睁开的眼,面前灰灰暗暗什么也看不明了,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影在晃动。
不求锦上添花,但是现在雪上加霜实在是太危急。此刻她的心沉得若千斤般重,空落落的胸中开始气闷和疼痛。这样的身体情况下,体会到的焦虑和力不从心令她都忍不住彷徨。
“现在情况怎么样?”空荡荡的紧张中,只有梓馨的声音是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