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和依霏都看着安谧,他们知道,此刻的安谧,谁若是惹到了,那几自求多福了,而那个衣竹萱……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先前面上的凌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但这平静,却是比刚才的愤怒更加骇人,如何对付衣竹萱吗?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寡妇村那么多条人命,衣竹萱要拿多少赎罪呢?
“你们都下去吧。”安谧没有回答程英的问题,似想到什么,眉心皱了皱,继续吩咐道,“程英,寡妇村姐妹的灵位,你都准备好,替我先上一炷香,告诉他们,我安谧会用杀人凶手的血与头颅,来祭奠他们。”
最后几个字,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子,镌刻着她的决心。
安谧几乎能够想象得出,那一夜是多么的惨烈,她的心里有多心疼,便有多想将冯裕和衣竹萱碎尸万段
那两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她安谧,一个也不会放过!
“是。”程英领命,心中知道,对于这件事情,小姐自有她的决断,寡妇村那么多条人命,小姐会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安息。
程英和依霏刚出了房门,便见到渤海王进了院子,步履匆匆,面上的兴奋,似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院子的主人,仔细看,手中好像拿着什么,甚至没有来得理会依霏和程英的行礼,三步并着两步,人还未进门,声音便已经传到了屋子里。
“谧儿……”声音明显听得出愉悦,进门,循着安谧平日里的习惯,扫视了房内的某几个地方,最终在窗边看到一个倩丽的背影,嘴角又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步子也放得柔和了些。
直到柏弈到了安谧身后,安谧都依旧保持着对窗而立的姿势,似是没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个人,柏弈眸光闪了闪,瞥了一眼手中的玉簪,眼神里染上了一层温柔,当看到这一支簪子之时,他就想到了安谧,这白玉簪晶莹剔透,圣洁而美好,配安谧,再合适不过了。
柏弈摩挲了一下玉簪,抬手轻柔的插在她的发间,玉簪和青丝接触到的那一刻,柏弈的心里便情不自禁的发出一阵喟叹,果真是美!
似乎收不住满心的爱恋,情不自禁的,有力的双臂环住了安谧的腰身,却是引得安谧身体一怔。
“柏弈?”安谧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平静下来,可是,柏弈的眉心却是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此刻才意识到安谧刚才是入神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浑厚好听的嗓音在安谧的头顶响起,并非是埋怨,而是担心,能让安谧这般入神,就连他来了都毫无察觉,她心中所想的事情,怕是不简单吧。
安谧眸光闪了闪,似在掩饰着什么,“倒也没想什么,只是,看着窗外,莫名入神罢了。”
柏弈眉心微微收紧,不愿意说吗?
既然不说,那他就不问了吧!
安谧转过身体,依旧被柏弈搂在怀中,收敛好心神的她,抬眼对上柏弈双眸之时,已经和平常的她没有什么异样,摸了摸发间多了的东西,嘴角微微上扬,“何必这般破费!”
能入得了柏弈之眼的东西,必定价值不菲,想到先前他为了他们的婚事砸下的黄金千万,安谧心中一暖。
“这怎么能算破费?”柏弈眉眼含笑,促狭的道,“我恨不得将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都送到你的面前来。”
安谧知道,他所说的并非是甜言蜜语,他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她爱财,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敌不过一颗真诚的心。
安谧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但她内心的澎湃,已然促使着她靠在面前这个坚实的胸膛里,伸手牢牢的环住男人的腰身,回抱着他!
如此的举动对柏弈来说,比任何承诺都要来得汹涌,高大的身躯怔了怔,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激动,谧儿和他越发的亲近了,他感觉得到,安谧从心底里接受了他。
此刻的柏弈,甚至比当年在商场上做成了第一笔买卖还要兴奋许多,甚至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谧儿,我会想办法,让你尽快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谁也休想阻拦,就算是父皇也不行!”
柏弈的声音异常的坚定,紧搂着安谧腰身的双臂,力道也在不断的收紧,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髓里,二人融为一体。
安谧脸色微红,柏弈的妻子?此刻她的心里竟有些期待了起来,成为他的妻子,该是幸福的一件事吧。
房间里,二人互相拥着彼此,门口,刚刚来找安谧的衣竹萱恰巧看到这一幕,听到了柏弈坚定的承诺。
看着房里的两人,好似这世上只有他们彼此,衣竹萱的心里一阵羡慕,随之而来的,是隐藏在心底的嫉妒。
名正言顺的妻子?安谧怕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吧!
衣竹萱的手倏然紧握成了拳头,这好不公平呢!
衣竹萱看着房内,心中无数情绪激荡着,原本过来找安谧套近乎的她,此刻却是默默的转身,转身之际,原本还平静的面容浮出一丝狰狞,老天这么不公平,那么,她就自己来争取这个公平!
想到她的计划,衣竹萱内心更是激动,原本正要离开的她,却是碰到一颗石子儿,细小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屋子里的人,柏弈眸子一凛,轻呵出声,“谁?”
安谧听到声音,就从柏弈的怀中出来,看向门口,那背影她怎么也不可能认不出!
衣竹萱!她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安谧眸子微敛,被吓了一跳的衣竹萱,这个时候只能回身,忙向二人福了福身,敛去了刚才的情绪,颇为有礼的道,“奴婢参见王爷,参见小姐,奴婢是来看看小姐是否有什么想要奴婢的地方,扰了王爷和小姐,奴婢该死。”
该死,自然是该死!柏弈心中依然有被打扰的不悦,正要叫她退下去,却是感受到安谧抓着他手腕儿的手在不断的收紧,柏弈微怔,看向安谧之时,她面上的神色却依旧如常。
聪明如柏弈,如此的安谧,已经让他感受到了不寻常,细细一想刚才她的入神,柏弈眉心更是皱的紧了紧,他几乎已经肯定,安谧的不寻常和衣竹萱脱不了干系。
“我就说了,竹萱对我,始终是尽心尽力的。”安谧突然开口,笑意嫣然,热络的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在这里,别把自己当成丫鬟,你我认识这么久,又是同乡,在这京城,你我将彼此当成朋友也好,在这府中,你只管当自己是一个客人……”
安谧这么一说,衣竹萱倒是诚惶诚恐起来,更加谨慎的看着安谧,似乎是在探寻她说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当从她的眼里看到除了温柔,便不剩其他的时候,衣竹萱心里一喜,但还是客套的道,“小姐,奴婢始终是奴婢,若是奴婢能再像以前那样,一直伺候小姐,那才是奴婢的造化。”
衣竹萱心里盘算着,只要多些时间在安谧身边,她始终会多许多机会,想到冯裕给她的最后期限,她的心里又莫名的急了起来,她迫切的需要机会啊,犹豫了片刻,衣竹萱还是开了口,“王爷,小姐,最近小姐身旁也无人伺候,如果王爷也小姐相信奴婢,就让奴婢伺候小姐吧。”
柏弈眸子一凛,他怎能让衣竹萱这么一个不安好心的人伺候安谧?
刚要否决,安谧的声音却是先一步传来,“如此也好,王爷,近日流光和依霏跟在你的身旁,程英又要忙着盛世烈焰的事情,我又不喜不熟悉的下人在身旁伺候,竹萱这提议倒正合我意,王爷,你看如何?”
安谧抬眼对上柏弈的视线,看似询问,但柏弈知道,这已经是安谧的决定,柏弈眸光微敛,深邃的眸子让人探不见底。
“依萱是我故人,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么?”安谧呵呵的道,有意无意的催促着柏弈的同意。
柏弈嘴角一扬,眼神柔和了些,“既然谧儿决定了,那就将她留在你身边吧!”
衣竹萱听了,心里一喜,“谢王爷,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小姐!”
这样,她该有更多的机会了吧,三天……衣竹萱想到什么,心里更是有一股兴奋激荡了起来,看着安谧脸上的幸福笑容,看着眼前这一对郎才女貌的男女,衣竹萱心里的破坏**越发的强烈,甚至开始期待起来,三天之后,会是怎样的境况?
此时的衣竹萱,丝毫没有看到安谧微敛的眸光中,隐隐镀上了一层阴影,但柏弈却看在眼里,心中怀着些许疑问,因着衣竹萱在场,不好询问,只是看着安谧,脑中暗自思索着什么。
安谧突然进了内厅,片刻之后出来之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玉镯,柏弈看了那玉镯一眼,眉心一皱,这玉镯……
“竹萱,我也没什么东西能够给你的,这个今日就送给你,权当做是我的一片心意了。”安谧说着,自然而然的拉起衣竹萱的手,将玉镯戴在她的手腕儿上。
“这怎么行?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怎么能收?”衣竹萱一愣,忙推辞,今日安谧对她是不是太热络了些?她的心里总是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她却说不上来。
安谧打定了主意要将玉镯给她,衣竹萱就算是推辞,又有什么作用?
安谧脸色一沉,稍显不悦,“你若不收下,我倒不好让你在身边伺候了。”
不在她身边伺候?这怎么能行?
衣竹萱自然不愿意,“奴婢收下,奴婢收下便是。”
“这样才好!”安谧拍了拍衣竹萱的手,“收下了可就不要取下了。”
“是,小姐赏赐的东西,是奴婢的福分,奴婢自当带在身上,不敢随意取下。”衣竹萱被安谧的热络安抚了下来,看了看手腕儿上的玉镯,着实惹人喜欢得紧,晶莹剔透,真真是难得一见的上品,顿时有些爱不释手了起来。
她先前还有些顾虑,安谧无缘无故送她玉镯,定不是那么简单,可是,这不过是一个贵重的玉镯罢了,能有什么端倪?
顿时,衣竹萱心里放松了许多。
“既然已经要过来配我了,那就早些去厢房将你的物件都搬过来吧,住在这院子里,倒也方便许多。”安谧吩咐道,热络却让人毫无防备。
这无疑是更加合了衣竹萱的意,衣竹萱忙不迭的点头,“那奴婢这就去。”
见安谧点头准许,衣竹萱高兴的转身出了院子,转身之际,原本热络亲和的安谧,脸上的所有情绪都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目送着衣竹萱离开,深不见底的眸中风云变幻。
“你将镯子给了她!”柏弈的声音在衣竹萱彻底消失在安谧视线中之后,才缓缓的在屋子里响起,明眸紧锁着安谧,似在询问着什么,亦或者,他是在提醒着安谧,她似乎有事情没有告诉他。
那镯子,是他前不久从一个商人手中得来,并非是一个普通的镯子,它的玄机是那镯子看似晶莹真实,实际却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玉石经过精细的处理,上面染着一种淡香,若不细细的闻,和胭脂的香气并无差别,他先前得了这个镯子,便送给了安谧,却是没有想到,今日,她竟给了衣竹萱。
这镯子的玄机,安谧是知道的,那么,今日,她将玉镯给衣竹萱,该是有她的打算了。
安谧微怔,被柏弈的声音拉回了神,抬眼对上柏弈的双眸,心中不禁一叹,她原本不打算将这事情告诉柏弈,可是,她终究是小瞧了柏弈的精明了,他怕是一开始就看出她的不寻常了。
“我要衣竹萱的命,不仅如此,我还要冯裕的命!”安谧想到她所听到的以及依霏查到的真相,眸子里闪过一抹狠辣。
柏弈眸子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以他对安谧的了解,安谧不是草菅人命之人,会决心要他人性命,必定是有十分充足的原因,而这其中,该是有什么东西是他不曾知道的。
“当年寡妇村姐妹的性命,并非是柳湛,而是……”
安谧将她得知的一切都一一告诉了柏弈,柏弈听在耳里,单是看安谧的神情,他就知道,安谧对衣竹萱和冯裕性命的势在必得,安谧要做的任何事情,他都会支持,哪怕是与天下人为敌!
听完了一切,柏弈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神色激动的安谧搂在怀中安抚着,想着冯裕,柏弈锐利的眸子收紧了些。
这些年,姐姐的仇,他忘不了,但他和冯家却始终没有正面交锋,可眼前,或许是一个契机,他和冯家的战争,是时候开始了!
衣竹萱住进了安谧的院子,整个渤海王府的人都知道,近日未来的王妃和那个叫做竹萱姑娘的丫鬟甚是亲近,什么事情都让那丫鬟操持,几乎是形影不离,看得出,未来王妃对这丫鬟的依赖和信任。
王府中,有人开始猜测着,这个竹萱姑娘的地位,在下人之中,怕要超过依霏和流光两人了,而对衣竹萱,府上的下人都开始对她讨好,衣竹萱一定程度上享受着他们的欣羡,一方面却是更加嫉恨起安谧来。
她知道,这些王府的下人之所以对她彬彬有礼,完全是因为她成了安谧的贴身侍女,安谧的侍女都高人一等,这让她心里越发的不平衡,与此同时,暗地里所筹划的事情,衣竹萱也更加积极了起来。
距离冯裕给的最后期限还有一天,这天晚上,衣竹萱如先前一天一样,听安谧的吩咐在住屋的耳房里休息,到了半夜,一声惊呼从屋子里传出来,惊醒了原本就浅眠的衣竹萱。
衣竹萱惊坐而起,意识到屋子里传出来的是安谧的声音,忙下了床,冲进了里屋,看到坐在床脚下的安谧,眉心微皱,“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会坐在地上?”
衣竹萱上前,试图将安谧扶起来,暗地里观察着此刻安谧的情形,此时的安谧,浑身的汗水,苍白的面容,一眼看得出她的恐惧,好似刚刚经历了什么让她恐惧万分的事情。
安谧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目光依旧闪烁不定,抬眼看到衣竹萱,猛地抓住了衣竹萱的手臂,“王爷呢?王爷呢?”
“王爷?小姐,你到底怎么了?”衣竹萱意识到此刻安谧的不寻常,继续追问着。
“王爷没有死对不对?刚才那是梦,一定是梦!”安谧口中无意识的喃喃,微微摇着头。
这透露出来的细微信息,却是让衣竹萱捕捉到了什么。
梦?王爷?死?衣竹萱一直在等待机会,她没有想到,今晚,会有这么一个契机,她几乎能够猜得出,安谧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衣竹萱敛了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诡异,“小姐该是做噩梦了,王爷这个时候怕是正睡着觉呢,不过,小姐到底做了什么梦?也许说出来给奴婢听听,有奴婢陪着小姐,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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